陆缪没有功夫搭理木木的问候,他自知自己出笼是饲养员的失误,或许一小会他就要被迫回到笼舍内了。 他也没有询问坐着的木木,只是打量着四周,观察找寻着应该算账的对象。 在虎园西北角的方向,一棵还没被虎爪祸害的参天大树底下,陆缪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两只需要被算账的虎都在。 远远看过去,毛毛凑在胡烁的屁股后面,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陆缪眯起眼,收着声走近两虎,步子不急,但实在吓虎。 景林看见陆缪后整只虎的毛全炸开了,他的耳朵已经完全垂下,尾巴紧紧夹在腿间,不管胡烁怎么安慰都不管用,他眼中只剩下逐渐逼近的陆缪。 还有一口惊天大锅。 “你把他吓成这样?”陆缪停在了离两虎半米远的地方,低着头注视着景林发颤的四条腿。 胡烁:“?” “缪哥你看清楚了,毛毛是被你吓哭的……”胡烁冤枉! “你……你……”陆缪沉默着把视线转到景林身上,发现躲在胡烁身后的这只老虎已经连话都说不全了。景林现在看着陆缪只觉得这虎面带凶煞,近身的压迫感太强,唤起了他意识深处两脚兽的感官。 简单来说,陆缪要是敢吼一句,景林就不只是吓哭,而是吓尿了。 “缪哥……你怎么才出来就把毛毛吓哭了。”胡烁继续小声碎碎念,引起了陆缪不满。 “不想挨揍就闭嘴。”陆缪看见胡烁就觉得牙痒,主要是吵得耳朵疼,他顺着胡烁的话语看向景林,景林低垂着眼,看起来似乎真的在啜泣。 胡烁乖乖闭上嘴,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陆缪直接上前一步,咧开虎嘴对胡烁露出犬齿威胁。 “走不走” 这位看起来不靠谱,实际上更不靠谱的好兄弟立马溜之大吉,这下这片树荫底下只剩下了景林和陆缪两虎独自对峙。 景林看见陆缪就不自觉朝后退,陆缪也不说话,就逼着景林走入绝境,直到退无可退,景林才终于又一次鼓起勇气面对陆缪这尊凶神。 “你……你想干嘛!”景林底气显然不足,甚至带着哭腔。 陆缪:“” 他这还没做什么,真哭啦? 陆缪突然觉得毛毛昨天晚上不是在胡说八道。是个熟虎都能觉察出毛毛的不对劲来,毛毛这次从步行区回来真的像变了只虎,不似以前嚣张跋扈,现在这个鬼样子,反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莫不成真如昨天所说,毛毛不是毛毛,而是景林 陆缪压下心底的疑惑,又朝前迈了半步,景林整只虎因为腿软直接倒在了草地上,从远处看,很像陆缪在做一些不轨的事情。 “我不打你。”毛毛这副鬼样子闹得陆缪心烦意乱,好歹也说服了自己大半年,对即将成为配偶的对象,陆缪有几分的尊重。 “真的?”景林不太敢信面前这只有多次前科的公虎,陆缪便趴坐在景林面前,把前爪揣了起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变化很大,在半年前你早就扑上前了。”陆缪平静说道。 “因为我真不是毛毛,是景林啊!”景林欲哭无泪,他就是新来的虎,很新很新,今天才两天大…… “景林也好,毛毛也罢,我既说了让你做我老婆,就会让你三分。”陆缪算账的心思全没了,景林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已经被欺负惨的虎,他今天要是真的下爪,感觉明天景林就要被埋了。 “你怎么非要我做你老婆,我明明是公的。”景林很怂,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他眼睛瞪的极大,扩张的瞳孔显现着他的紧张。 “那你半年前,你又对我是怎样的心思呢?”陆缪半开玩笑,他对景林的性别漠不关心,毛毛是公虎他当然知道,但景林目前的表现,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于是他说,“毛毛的债,你来还。” 让毛毛做自己老婆,原只是陆缪掰回一局的玩笑话。 半年前,东散养区众目睽睽之下,毛毛恶胆向边生,径直走向陆缪骑跨在了这位死对头身上。 事自然没成,公虎的威严被冒犯,陆缪当即跃起,把毛毛揍趴在了地上。 最终,毛毛被陆缪揍到了步行区养伤。 若不是饲养员来得及时,毛毛就不止是耳朵和后腿带伤了。 陆缪当时的下一击,对准的是毛毛的脖颈。 “我失忆了,只记得昨天的事,连你是谁都是胡烁告诉我的。”景林再一次掏出这句话搪塞,心里却在疯狂祈祷求援。 铲屎的,快来救虎啊!要出虎命了…… “没关系,接下来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景林现在很想喊出那句经典语录:你喜欢上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但陆缪是一只老虎,一只凶神恶煞的,自己百分百打不过的老虎。 新得的生命景林很是珍惜,他还没有好好感受过大猫的乐趣,他还不想这么快再去见阎王。 景林只好弱弱应声。 “哦……” 乖顺的模样,陆缪十分受用。
第9章 关键时刻多亏兄弟支援。 溜走的胡烁还是惦记着他的睡觉搭子,紧急搬来了救兵。 饲养员开着车,驱进了东部散养区的活动空地上。 景林还缩在角落怂成一团,陆缪主动朝后退了两步,示意景林可以起来了。 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很响,老虎本就听觉敏锐,景林直勾勾盯着小蓝车的方向,仿佛看见黑暗中,那束唯一的光。 光被一个健硕的虎身挡住了。 景林又一次垂下了头。 “过来。”陆缪突然出声,景林疑惑但也只能照做。 待景林站到陆缪面前,陆缪突然凑上前,亲密地蹭上了景林的虎头。 喜欢猫咪的朋友都知道,这是示好。 景林脑瓜子一下子就懵了,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虎兄怎么突然就对着他示好……难道就因为一个老婆的身份吗? “蹭。”陆缪又发出了第二个命令,景林僵着身子,麻木地蹭了两下陆缪的虎头。 诶你别说,若是忽略掉陆缪能在一分钟内咬断自己脖子的事实,这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一蹭,还真的很舒服。 收到胡烁火急火燎讯息的饲养员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看似恩爱的场面。 毛毛好胳膊好腿,陆缪还在主动和他贴贴。 两虎看起来关系极好,甚至让人品出一份久别重逢。 景林终于反应过来陆缪这两个命令是什么意思,这狡猾的老虎竟然企图混淆饲养员的判断! 景林对着饲养员哀嚎,试图引起饲养员的关注。 但景林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一只不太会控制身体的新虎,从喉咙间发出的呼噜声像极了撒娇,不止饲养员愣住,连正在演戏的陆缪都愣住了。 “你们感情真好啊……哈哈……”饲养员突然感觉自己开来的车有点多余,毛毛似乎不需要他来救场,人虎还在和缪缪撒娇。 这误会大了! 景林顶着陆缪复杂的目光,主动扒上了饲养员停下的小蓝车,嗷呜嗷呜,听起来像是在辩些什么。 饲养员听不懂,但陆缪站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景林在悲愤地控诉自己的罪行。 “毛毛,明天见。” 在饲养员面前装破镜重圆的戏码已经完美落幕,陆缪仰起头朝景林打了个招呼,悠悠绕开饲养员的小蓝车,主动朝自己的笼舍走去。 只要饲养员确认自己对毛毛不存在威胁,他明天就能恢复和景林在同一时间出房间活动的作息。 陆缪这样打算着,离开前路过景林时,还用尾巴勾了勾景林的前爪。 景林:“……?” 闷闷不乐的景林也紧随其后回了自己的笼舍。 秋意已席卷虎园,院子中的绿意渐渐染了黄,近日天黑得也越来越早,昏暗的笼舍内,仍旧只有景林一只虎。 景林躺倒在饲养员准备好的木板上,仰天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持续怀疑虎生。 今天的两位主角都自觉主动早早就回了笼舍,饲养员欣慰之余,也在晚饭时候端来了一盆满满的红肉。 景林心中还在想陆缪莫名其妙的威胁,心里有事的虎对食物也兴致缺缺,只吃了俩口就再次躺到了自己的木板上。 饲养员看着盆里还剩大半的肉,又想到了白日的场景。 “毛毛啊,你这样肉挺尴尬的。”哪怕是今早,景林都还很有胃口,伺养员判断景林不吃饭应当不是身体的缘故。 不是身体出问题,那就只能是在闹脾气了。 想了想今天白日看见的场景,饲养员循循善诱,试图让景林对盆内的肉块再次产生兴趣:“明天就让你和缪缪睡一屋,今晚好好吃饭好不好?” 不好! 景林闻言睁大虎眼,连忙摆着爪急切拒绝。 但语言不通的代沟就是如此严重,景林急得都快说话了,饲养员却权当景林听见这个新消息后心潮澎湃。 饭这下更吃不下了,景林躺在木板上,彻底放空了脑子,只过了一会儿,昏昏沉沉的意识就沉进睡梦中。 或许虎倒霉也是喝凉水也会塞牙。 屋漏偏逢连夜雨,景林睡得不太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有他的死对头,陆缪。 在梦中,陆缪对景林的屁股图谋不轨,强势控制着他,犬齿抵住后颈,对他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景林试图挣扎,但结局却是被犬齿贯穿了喉咙。 “嗷吼——!” 噩梦作祟,景林的虎啸在颤,梦境里的沉浸式体验吓得景林从木板上蹦起来。 此刻已是清晨,太阳还羞涩躲在山后,地平线上已经有了隐隐一抹鱼肚白。 虎舍里看不见这些东西,屋内只有三面的墙和一扇方便饲养员进出的铁门。 漆黑的屋内只有一点走廊发射进来的微光,有些绿,景林猜测或许是方便行进的指示灯。景林靠在墙角,老虎极好的夜视能力使得他在极其昏暗的笼舍里都能视物。 昨天傍晚没有好好吃饭的后遗症在此刻显现出来,景林的肚子不住地叫,他扭头看向昨天摆放食物的位置,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饲养员已经把放着肉的盆端回去了。 虎舍里不会挂着钟表,景林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或许已经快到动物园开放的时间,又或许漫漫长夜才过去几个小时。 景林想闭上眼再睡一觉,但是虎瞳才合上,方才梦中的画面就不受控制在脑海中回转,陆缪的凶煞看起来就不像是梦…… 再也不敢合眼的景林抬起虎爪抱住自己的脑袋,尾巴紧紧贴着屁股,胆战心惊等着时间往前跑。 好在已是清晨,饲养员们上班都很早,景林没等一会,走廊的声控灯就已经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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