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木静静的看着它。 其实和其他人单纯只是想要活下去的基础欲望不同,路嘉木从一开始最惦记的事情就是研究方谷的死亡日记,破解上面的内容,这是他的执念。 他本质就是为了这个执念而走下去的。在彻底看完日记上的内容之前,一般情况下他不太可能抛弃日记本。 日记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死皮赖脸的过来叫他。 但它居然一直以来都在背地里筹谋着怎么杀了他,那就不是一般情况了。在这一轮它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再单纯拿那点所谓“过去的友情”反复说事,让他在这个时候念旧情,未免有点太可笑了。路嘉木已经这么想了,日记不可能心里没数。 还是说它觉得,还有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一下把他彻底说服的底牌? 路嘉木没有理它,但是也没有直接跑进光门,而是站在原地准备听听它还打算说什么。 是什么让它如此自信的觉得它刚背刺失败,就又能这么快重新和他们组队。 “规则书!那个规则书!”日记突然说,“我会成为属于你的规则书!” 它这么说肯定不是因为它拥有制定规则的能力。 它说的恐怕是六号门后那个不讲道理瞎摇骰子,还把持有者都通通暗杀掉了的那本规则书。 那本规则书虽然看起来有病,但它确实也是在利用规则的力量制约鬼怪,让那个世界的活人还有机会夹缝求生。 它到底为什么要不断摇人去危险的环境中探索?日记当时给出的答案是尽职尽责的观察封锁区域,和闲的无聊观看被摇的人冒险取乐。 但日记嘴里哪有那么多实话,现在看来它往往说得越积极,假的越多。实际到底是怎样的他们谁也不知道。 其实说到根本,到底什么算鬼什么算特殊物品,二者的边界如何界定,此前从来也没有人很清晰告知过他们。 如果说那本规则书算是鬼,一来它没人样长得不像鬼,二来它还在利用自己的能力跟鬼对抗。但要说它不是鬼,它又有独立意识有智商还会害人。 这在以前很难解释清楚,十分令人迷惑。 但是如果不同源头的鬼怪之间传承不同,是互相对立的呢? 当时那个怪东西不是鬼,还是日记告诉路嘉木的。现在想想恐怕也是假话,明明不活却还有智商的就都是鬼。 其实它们两个破本子怕是一丘之貉,同类,难怪嚣张跋扈的规则书一接触日记就几乎立刻决定放他们一马。 差点还真以为日记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了,结果靠的怕不还是忽悠人的口才。
第202章 真实内容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它现在在提起那本规则书,很明显就是在说留下它,它也会是一把很锋利的刀,总会有用的。 甚至有可能它会像规则书一样,成为某个世界取得幸存的解法。 如果人力最终总是难以对抗越来越多的鬼怪,那么另外一只也总想成为头鬼的鬼呢?回看属于六号门后的秩序,鬼和鬼之间的矛盾不一定比人和鬼之间的矛盾少。 这幅新的蓝图确实是一张不错的底牌,勉强能让路嘉木暂时原谅它的所作所为。 俞冷也隐约听明白了日记的意思。经过了这个梦境世界的洗礼,俞冷也获得了更多的信息,有了一点猜想。 上一轮通关者死后变成的鬼东西又进入了下一次轮回,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容易获得的东西。 这让俞冷略过了以往对日记的仇恨,犹豫了一下,声音有点干涩:“我们把它带上吧。” 已经突破收容的脑型鬼怪又翻动了两下,原本好好站在它身上的鬼怪们有不少都开始往下陷,像是被吃掉了一样,挣扎嘶吼不绝于耳。 它没有对恐惧乱蹿的活人动手,也不知道是不想吃还是想再玩弄一番。它又发出了某种低沉的频率,似乎是在召唤远方的同类。 路嘉木赶紧招了招手,示意日记快点过来。 托着它的鬼立刻再度把日记的头丢向路嘉木,丢完头,这只鬼也消失了。 路嘉木这此接住了日记的头,一手拎着它的头一手抓着俞冷,在混乱中继续跌跌撞撞的冲向光门。 日记似乎很珍惜现在还拥有的这张嘴,嘴里喋喋不休:“谢谢,谢谢。” 道过谢又开始讲宏图大志。 路嘉木抽空假笑了一下:“你是应该感恩。毕竟要是把你扔在这里的话,你可就要死第二次了。” 在穿越光门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恢复了第一次进入时空之轮时的状态,在末世中摸爬滚打弄的乱糟糟的衣服焕然一新,让他们看起来不再那么狼狈了。 时空之轮中的布置还如以前一样,光线依然十分明亮,甚至有点刺眼,令人视线模糊。 他们又重归了安全的环境。 骤然变高的身体和突然坚实的地面让两个人重心不稳,纷纷摔倒。 九号门也在他们进入后立刻关闭,把那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隔绝在了门后。 俞冷看向关闭的九号门,心事重重,似乎是在独自思考着什么,自闭了,没有急于和路嘉木搭话。 路嘉木也没有理他,注意力都在日记上。 日记那颗抢来的破烂头颅也在穿越光门的一瞬间分崩离析。日记虽然是鬼,但它大约是被时空之轮认定为参与者携带的初始物品,就像他们的衣服一样,所以也被恢复了。 血肉模糊粘在一起的书页此刻又重新变成了正常本子的模样,静静躺在路嘉木手中,看起来也没法折腾了。 路嘉木立刻从头到尾快速翻动了一下。 九号门后那个破碎的末世虽然危险重重,但同时也信息量巨大。和那样一个世界充分接触之后,日记上几乎所有的内容都已经更新成了文字,不再有那种凌乱的鬼画符。 它的内容完整了。 这大约就是日记一进入九号世界就着急背刺的原因。它知道对于日记的阅读权限即将全部被放开了。 但在日记本的最后两页,这样一段话首先出现在路嘉木眼前:[我心中自有大义,不为世俗所扰。所以我决定就死在今天,自我了断,让一切苦难终止于我。] 路嘉木指尖顿了一下,没有再去管已经自闭了的俞冷,自己拿着日记走到场中沙发上坐下,继续往下看。 [我曾想象过我原本应该过上的生活,我会活到七老八十,成为一个小老头,每天出去喝点小酒,和朋友聚一聚,然后在小辈面前吹吹年轻时的牛逼。我们会有各自完整的人生,各自奋斗成功的事业。 而你我的朋友,你也会变老,老到什么事业都干不了了,只能和我一起在公园里下象棋。可能即使你老了也是安安静静的不爱吹牛逼,只会想该怎么赢我。 但是现在,都没有机会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才知道原来成为老登也是一种祝福,哈哈。] 看起来,和日记鬼一直宣称的那种“早死早解脱”“你也快点来”“变成鬼是福报”的大彻大悟思想不同,其实方谷直到人生最后一刻,都是很有求生欲的。 这种态度上的差异,大约是因为日记鬼还有事情从头瞒到了尾,一直在避重就轻的回答问题。 而且看这个意思,方谷的死亡本身并非是被扭曲了,他确实是自杀走的。 日记变鬼后说的所有话都有可能是假的,只有方谷生前就写下的内容才是保真的。 路嘉木靠在场中沙发背上,在口袋中摸索片刻,戴上了眼镜,做好一切前置准备,单手托着本子开始往前翻,直接把日记翻到第一页。 时空之轮中的光线明亮到有些刺眼,他的视野也一下清晰了不少。 路嘉木重新开始阅读这本灰暗又癫狂的死亡日记,认真观摩研究他那好兄弟最后的遗志。 为了避免因为保密规则而被全部屏蔽,为了方便后来者尽可能快的获取到更多的消息,方谷把这本日记分成了好几个互不相干的模块,之前路嘉木能看得懂的所有内容都是穿插在其中的。 在第一个模块中,方谷并没有说出太多明确的信息,他只在癫狂的用力划拉着书写着最后的绝望: [举头三尺有神明,祂就在我上面。 我不该回来的……我不该回来的……我后悔了,我把祂带回来了,我的头顶有扇门,永远也关不上了,污染正在穿过那扇门来到我们的世界,我害了你们,我会从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害起。我们都完蛋了!] …… [我就该死在那些游戏里,死在夜里……可我就像那只得了黑死病的可笑老鼠,不断转圈,临终之前拼命的想要逃窜回家,把瘟疫带往家乡。 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只会失去我一次!我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我怎么还不死!] [家书,他们都把最后的家书给我了,让我带回来。我已经带回来了,但是再也没人能看明白它们,都变成了废纸…… 我的努力好可笑,哈哈。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 [我很害怕,他们都没发现近在眼前的真相,但我想找你再聊聊……今天你来看我了,我期待许久,你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一定能发现我的异常……] [不,你也觉得我病了。但你比他们强一点,最起码你不怕我,还安静的好像什么都听懂了。] 显然这个时候方谷自知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精神状态堪忧。可能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必须要借助书写发泄情绪帮助思考。 他不是疯了,他是想关上他所说的那个一直跟在他头顶的“门”,以为只要他死了一切就会结束。 对于方谷绝望至死他都没帮上什么忙这一点,路嘉木深感抱歉。 但很明显,和日记鬼反复卖惨打出来的感情牌不同,真实的方谷显然并没有在疯癫之中日益怨恨上那时候的路嘉木。他清楚的知道错不在他。 他死亡的原因并未被扭曲,他生前的精神也没有被扭曲过。 那些痛苦似乎只是方谷短暂癫狂时的抱怨,很快方谷又接受了现实,冷静下来找回了理智,在下一页就恢复了正常,正式开始了这本写给路嘉木的日记: ——请交给路嘉木 [亲爱的路嘉木,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已经成功摆脱以往所有对你不利的人和事,开始向上走,踏上正轨,即将拥有完整的人生,我不应该自私的给你造成太多负担,不应该道德绑架你,但现在确实已经到了关乎于未来的非常重要的时刻,我需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情。 所以我辗转反侧了许多天,最终还是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写下了这本日记,向你讲述我这段时间的恐怖经历,并不得不把你牵扯进这个事里。 我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被卷入了一个恐怖怪诞地方。我在这里看到了很多颠覆我们原本认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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