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问对方情况发现手机电话被清空得一干二净,联系人里也没找到陈九,搜了半天才在黑名单中找到。手机总不可能一夜之间突然成精,疑点毫不犹豫指向靳越舟。 嫌疑人正往宋阮碗里盛白米饭, 神色不变把问题抛回去,“你要和他联系作什么, 嫌麻烦还惹得不够大吗。” 水煮鱼片的汤面上泼了一层鲜红的辣油, 剁碎的小米椒浮在鲜美的鱼肉与汤汁中, 香味刺激人的味蕾触觉, 光是闻着就让人涎水欲滴。 宋阮将嘴里的鱼肉咽下, 双唇因辣椒的刺激略微红肿,唇角带着红色的烫渍, “你别给我扯远, 不经过我允许动我手机就算了, 提陈九的时候总给我翻旧账, 那我总得知道他情况怎么样吧,一个人在这边无亲无故的,还刚成年没多久呢。” 因为对方不断对陈九的年纪划重点, 靳越舟眉眼深沉,嗓音不疾不徐,“刚成年怎么了,我没成年的时候就在工地上做工, 不照样活着。” 宋阮喝水的动作凝滞,不明状况地眨了眨眼。靳越舟继续悠悠道:“我以前过得苦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 后一句纯属诽谤, 宋阮翻白眼,扒了一小口白米饭压下辣,“我还不紧张你!真是六月飞雪窦娥冤。我人生唯一一次逃学都是为了去找你,结果你个没良心的见我第一眼就是一通臭骂。” 靳越舟语气不轻不重,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放进宋阮碗里,“谁让你爬墙翻出学校。 靳成明时不时发一阵癫,赌博被在牢里蹲完回家消停一阵就作妖,不让靳越舟读书,拽着他去工地做工。一连三天没回校,也没回家。两个人连一部手机都凑不出,联系不上人,宋阮着急得要死,偷摸打听到靳成明做工的地点,第二天就摸准自习课翻墙逃学。 跳下墙时脚尖处一块落脚处塌落,手掌硬生生擦过水泥墙,刺啦啦的痛感从手心蔓延,膝盖不小心碰到地面,宋阮不用上拉裤腿都清楚膝盖大概率肿了。 等他找到靳越舟时,自己一点点狼狈瞬间显得太过渺小。靳越舟在推泥沙车,从头到脚浑身灰扑扑的,长久未打理的黑发混着沙泥,裸露在外的肌肤没一处是干净的。 他见到宋阮第一面愣怔转瞬变为怒气,“谁让你来的?现在不是上课吗?” 已经抽条的少年比他高一个脑袋,身上却没什么肉,身材很薄,鬓角入锋的眉眼只有疲惫,双眼充斥着红血丝,早过了变音期的少年音略微沙哑。 宋阮见他第一眼就没出息的想哭,辛苦跑来就只为找他结果还被凶。鼻子发酸想低头,但是又舍不得移开目光不看靳越舟。 靳越舟发完火,目光下移下一秒便落在宋阮遍布伤口的掌心,一道道由粗糙墙面磨出的细小红色划痕错乱。注意力顷刻间转移,想伸手牵过查看,胳膊只动了一点极小的幅度恢复,冷声问,“手怎么回事?” 宋阮自是看不出对面人动作的微妙,可怜巴巴摊开手掌给他看,解释:“跳墙的时候不小心摔了。”白嫩的掌心伤口渗出的血丝结痂干涸。 “摔了?还摔哪儿了?!”靳越舟神色瞬间紧张,恨不得将人全部检查一遍才好。 宋阮扁了扁嘴唇,说还有膝盖。 靳越舟先去工头那儿请了假,工地上谁不清楚靳成明自己不愿意上工把儿子拖过来替自己做,工头没多为难他,准了假。 两人找了一处阴凉,靳越舟在水龙头处仔细洗脸,将脸上灰尘泥土的痕迹洗去,俊朗轮廓重现。随后便在商店买了消毒水和棉签,垂眸小心翼翼替宋阮上药。 药水的刺痛感使细白的手指不自然蜷。 膝盖处肿得颜色青红一片,血丝呈现网状,与原本雪白肤色相衬显得伤口狰狞。得涂化淤血的药,靳越舟折返回商店却没得卖。 宋阮屁股下是几块垒起的红砖,他让靳越舟别忙活,自己腿没事,回家再摸点跌打损伤油,本来好几天就没见面,对方来回跑,两人见面时间根本不多。 靳越舟听完没再坚持找地方买药,天没亮时就开始做工,夏天温度高,身上气味重,他刻意和宋阮保持一段距离,只默默听宋阮念念絮叨,习惯性话很少。 **** 宋阮没好气,愤愤灌下一大口温水,“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说正经的,你和陈海龙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好你个靳越舟,表面上看着生人勿近多正经呢,私下什么都来,连我都给瞒得死死的。脑袋里全是我不知道的小心思。” 靳越舟皱眉,让他慢点喝水,随后三两句解释,“初三时欠债的那伙人不是来家门口要债吗,陈海龙就是其中一个,以前是拳击手,网上还查得到他得奖的信息,退下来的原因我不清楚。他当时在赌场只不过是小跟班,他看我年纪小不忍心,我和他联手拍了证据弄给上头举报,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宋阮听完有些不可置信,原来那帮搞赌场高利贷倒台背后是靳越舟一手操作的,他傻了半天,接连“啊”了好几声,这就是主角光环吗?这是正常15岁少年能做出来的事吗? 他用几分钟缓冲震惊,接着疑惑,“那陈海龙现在怎么还干这一行?” 靳越舟说不清楚,“陈海龙挺可靠的。” 意思是让宋阮别再操心陈九。正想说什么,餐厅门口两人进来后张望空座,商量两句话后便直奔他们这一桌。 宋阮茫然抬头,发现是室友张伦、吴佳瑞二人。 餐厅是榆大附近还算红火的烤鱼店,现在正是午饭点,陆陆续续进来用餐的几乎都是学生,他们两人来这里吃饭也正常。 都是熟人也不算奇怪,尴尬的是宋阮没多久前向室友下决心,宣称自己要同靳越舟立斩绝。最近转变太多,事情也发生太多,立斩决目前几乎是不可能的,和靳越舟的关系宋阮自己都摸不清楚怎么回事。显得宋阮说话当放屁没区别。 他一回想自己当初的信誓旦旦的蠢样子就恨不得当场跳楼,太羞耻了,人就该闭眼躺着。 张伦和吴佳瑞两人同他们打招呼,倒没宋阮心思那么多,可能早就猜到宋阮说话当放屁没什么威信力,服务员随后给他们俩领另外一桌空位子。 靳越舟没注意宋阮内心已经尴尬得快碎了,问他下午社团节目公开一审的时间。 “不知道,可能得一下午吧,毕竟一个节目一个节目排队,学生会那群人做事又可喜欢拖拉。”宋阮知道他问的目的,说话腔调模仿家里的老教师,老神在在教导人,“你下午不是两场考试吗?把你的心思多多放在学习上,请不要让我操心可以。”黏人的很,最后一句他在心里悄悄嘀咕。 宋阮其实还想问靳成明赌博的事,但是总找不到合适场合,按照原剧情靳越舟作为男主去亲生父亲公司实习,后续事件里靳成明夫妇的占比很小,既然没什么影响,那就不提吧。宋阮如是思考。 下午 毕业晚会节目一审地点在学校大剧院,场地能容纳一千余人,是由榆大建筑系知名教授专门设计的,穹顶保留传统剧院并融入榆大校史风格,外观以金色辉煌为主,科技与传统相结合,整体恢弘大气。 宋阮没怎么来过学校剧院,大一军训强制游走观赏校园时来过一次,正式入学后他对热闹一点不感兴趣,即使能观看表演混学分他也不感冒。 动漫社小组人围坐在台下,他们排得很后,离进后台还早。欧洲式的戏服演员来之前就换上了,相比其他团队演员对服装的不自然,动漫社小组因为平时就参加漫展,现在可谓相当入戏,也不需要额外找化妆师,社员一个比一个能化。 宋阮在其中格格不入,服装等着快上台换,社员充当化妆师给他上妆。 陈璐盯着宋阮白得透明的脸蛋不断感叹,“学长,你这皮肤太好了,说真的,我粉底都没你皮肤白。”说着她找其他人要来白一号的粉底。 妆前乳润肤后,陈璐再次感叹,“学长你不长痘的吗?” 宋阮额前的刘海碎发一齐被发夹夹住,光洁饱满的额头漏出,一眼过去十八岁少年气十足,头一回面对瓶瓶罐罐的液体以及刷子,他有些紧张,半睁一只眼回答,“长呀,我熬夜上火也长的。” 手拿粉底也和海绵扑,陈璐瞅着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半天没找到下手的角度,“一点痘印都没,你的皮肤基因也太好了,我这手艺还是不行,害怕把你化丑了。” 吴心雪早看不下去,把她推一边,“你手艺差那就我来!没点用,看我给学长化个惊艳四射欻欻欻亮瞎评委眼睛的妆容!” 宋阮原生条件太好,皮肤白腻如玉脂,黑长的睫羽根根分明,眼尾内褶弧度浅浅,将一双眼眸勾勒得清亮灵动。 吴心雪手上动作不停心里不断感叹女娲造人技术的鬼斧神工,都是泥点子,怎么她们衬得是女娲随手一挥而就,宋阮的精致样貌有女娲精心塑造的过程痕迹。 舞台妆要足够浓,宋阮连假睫毛都无需再贴,眼皮子眼影打底后涂亮晶晶的牛郎珠光,两颊是略深的腮红,嘴唇口红用了三种款式混着,吴心雪在他的唇珠处点了唇蜜,红唇显得更加粉嫩水润。 宋阮再换上中世纪的宫廷装束,整个一套造型下来,活脱脱一个东方贵族。 等他们即将上场时,路垚才姗姗来迟,他对剧场地形相当熟悉,摸到后台化妆室,见到宋阮第一眼相当惊艳,“找你来真是找对了,陈璐夺命连环call我一下午,完全不需要我出场你就能把场下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眼睛亮瞎。” 陈璐没好气,“社长,你靠点谱行不,连续几天一次面不漏,消息也不回,搞原地失踪呢。” 路垚笑嘻嘻接她茬,对这几天去了哪儿闭口不谈。 宋阮眼尖,发现接近三十度的天气,路垚一反常态穿着白衬衫长袖,没化妆,花哨的耳钉没戴,飘逸长发落在肩后没做造型。浑身都透着不正常。 路垚自然注意到他的眼神,随手拉了个凳子坐宋阮边上,“这几天被老爷子管着,全身上下被他揍得没一块好肉,今天趁没人注意偷溜出来的。” 后台人来往很多,声音嘈杂,舞台音响的巨大声效极好地为他们的交谈做遮盖。 没等宋阮关心,路垚做不在意的样子没心没肺笑,“没事儿,我都习惯了,出柜后我家老爷子就烦我,这次总算被他抓住机会教训我。”毕竟那天晚上他在派出所借着老爷子的名头狐假虎威。 第二天给路垚发信息没得到回复有了原因。宋阮心里可内疚,路垚显然看穿他的内疚,故意引话题,“那天晚上你和靳越舟住的哪儿,开房了?大床房?” 话题跳跃太快,还是往雷上踩的那种,宋阮面不改色心不跳骗人,“什么大床房,开了两间房。” 路垚忽地凑近嘴硬骗人的宋阮面前,吓得对方瞳孔一缩,“ElF(小精灵),你露马脚了,耳朵红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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