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叶英彦脱离郁家,不但郁博实也能跟着脱离这个恶心的地方,而且随着家仙契约的断绝,郁家一定会迅速败落,这对郁博实来说,何尝不算一种报仇? 一人一鬼一拍即合,有意大张旗鼓地发了几次财,果然郁华章上当,动了换主祭的心思。 却没想到郁老太太另有谋算,才造成了如今僵持的局面,也让卫铭等人被牵扯进这事。 与在石阵中能保持清明的卫铭不同,被吸进来的方炎理所当然进入了问心幻境。 方炎刚开始其实有点懵,毕竟无论是谁,一睁眼就改换了天地,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这是一个房间,十几个平方不算大,地面铺着原木色的木地板,墙上是米色的壁纸,书桌、衣橱也以原木色为主,床边铺着看着就柔软的地毯,在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中显得格外温馨。 天花板上不显眼的地方,甚至装了立体环绕音箱,此时正播放着舒缓轻柔的音乐,处处符合方炎的喜好,就像是他梦想中的卧房。 而这间卧房的窗边,一张足有两米宽的大床上,卫铭正安静躺着,他的眼睛上甚至蒙了黑色丝绒布条。 方炎咬着唇,看着那张床上的另一个人,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吻在卫铭高挺的鼻梁上,又慢慢往下,含住那日思夜想的唇。 薄唇经不住方炎细致的□□,在细腻又有光泽的丝绒布衬托下,愈发红艳水润。 另一头,卫铭追着方炎进了中门,却被石阵拉入另一个幻境,他对石阵作用心里有数,早有心理准备,幻境中自然是一片空白。 出了自己的“房间”,卫铭静心感受,很快感应到了那丝熟悉的神魂波动。石阵中本就是幻境,卫铭随心而动,长腿一迈,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方炎的“房间”。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卫铭就被房中的幻境吸引了注意力,沉默观看片刻,卫铭在方炎背后突然出声:“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第61章 说法 方炎被卫铭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等转身看到卫铭的视线正落在幻境中,方炎魂都要烧起来,情急之下他当然想不出掩盖的借口,只下意识想挡住卫铭的目光。 然而这问心幻境并不会因为方炎的惊慌尴尬就停下,幻境中,卫铭已经反客为主,一个翻身将方炎压在身下。 在方炎心里,卫铭自信且强势,这样的印象自然映射在幻境中,卫铭的动作毫不克制,亲吻中带着不大温柔的撕咬,方炎的唇被攻城略地,几乎呼吸都有些困难。 卫铭挑了挑眉,轻轻挥手将幻境抹去。 外面叶英彦阴魂混乱,郁俊雄也还等着救命,再耽误下去,别真被弄死了,那就很难收场了。 而且...方炎情绪已经让他的神魂都震荡到快扭曲,卫铭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他更不想看自己的活春丨宫。 卫铭没多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抓住方炎的胳膊,方炎下意识抖了一下。 卫铭轻哼一声,“回去,我们得好好聊聊。” 不等方炎回答,卫铭就将方炎的神魂护在自己的神魂中,一个迈步跨出了石阵。 只是在此之前,卫铭特意掐了一个诀绕过阵法,没让石阵抹了方炎对幻境的记忆。 卫铭进入幻境的时间并不长,不过是读了一封书信的功夫,祠堂中的情形却有了新的变化。 爱子心切的郁夫人脑子疯狂转动,突然想起来郁老太太有个宝贝极了的木匣子,就放在家里的保险柜中。 保险柜的密码只有郁老太太跟郁华章知晓,她立刻拽着丈夫的手,“走,快跟我去开保险柜。” 想到木匣子上还有一把精致的小锁,郁夫人四处看看,随手拿了一个保温杯,就要去砸,嘴里还唤着郁华章,“快走啊,俊雄要没命了!” 郁华章脑子不好,偏偏自视甚高,一边害怕母亲一边又仗着母亲的偏爱肆意妄为,不然也不能又娶了郁太太这样只有脸蛋身材,没有脑子又贪又蠢的货色。 他此时觉得母亲大概是老糊涂了,连家仙都要得罪,对郁俊雄这个儿子也实在有几分心疼,被郁夫人这么一叫唤,竟真犹豫着就要跟去。 郁老太太这下着急了,真要被这蠢婆娘坏了事,郁家从今以后都得喝西北风去,她上前就去拉扯儿媳妇。 郁夫人哪里肯听她的,三人拉扯间,郁夫人一个失手竟将郁老太太一把推到在地。 郁老太太已经是七十几岁的人了,这么一摔,尾椎骨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当下就眼前一黑,撅了过去。 母亲可以顶撞,但不能真的倒下啊! 原本犹犹豫豫的郁华章一看这情况,立刻一把甩开了郁夫人,娘啊妈啊地喊起来,也是要五十岁的大男人,慌得连个救护车都不知道叫。 卫铭他们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况,方炎失魂落魄连热闹都看不下去,站在一旁不吭声,卫铭神魂受损,要画符却还得借用他的手。 从背后揽上方炎的时候,卫铭第一次犹豫了片刻,就是因为自己从不注意分寸,才让方炎产生了那样的妄念吗? 但反省是不可能反省的,这念头一闪而逝,手上的停顿微不可察,卫铭摒除杂念,调动神魂开始画解阵。 解符生效极快,那边叶英彦只感觉神魂一松,下一刻整个魂都轻飘飘的,神魂放松之下,神志也渐渐清醒过来。 卫铭撑着方炎的手,忍受住神魂中传来的疼痛,垂着眸子将石阵中郁阳秋的书信内容复述一遍。 卫铭抬眼看向叶英彦,“他感念你的恩情,倒不是有意让你遭受折磨。” 叶英彦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怅然若失地长叹一声,“我当然不会怪他,只是...郁阳秋,这又是何必。” 人死后就该去他该去的地方,强留在人间,其间艰辛与寂寥,送走一个个主祭的心酸,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来的。 在场最靠谱的只有梅修永,确认叶英彦清醒不会再伤人后,他赶紧掏出电话喊了救护车,送郁老太太跟郁俊雄去医院,又联系青禾观专门与官方对接的师兄,详细说了情况。 这一老一少尤其是郁俊雄脖子上的伤口,医生看到不报警才怪,还是得有经验的师兄来帮忙善后。 那头余姜听了郁阳秋的书信内容,小年轻被感动得鼻子都红了,他把胸口拍得砰砰响,“叶前辈,我帮您做超度,做满四十九天!” 因为听不见叶英彦说话,正满脸茫然坐在地上的郁博实听了这话猛地弹起身来:“超度?你要离开我?” 他努力看向叶英彦的方向,眼眶红得几乎要眦出血丝,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几乎要嘶吼起来,“你要离开我?那我们之间那么多日日夜夜算什么?” 一屋子人都惊讶地看向郁博实,但郁博实才不管他们的眼光,“我不许,你不能走!你要是走,我现在就去找你!” 方炎看着有些癫狂的郁博实,突然掏出卫铭给他的符灰,“抹在眼睛上,请他们帮你掐个诀,你就能看见了。” 郁博实手忙脚乱地照做,十几年来第一次看不到叶英彦,哪怕才几十分钟,他已经觉得自己快疯了。 等用上符灰,见叶英彦正温柔地看向自己,郁博实终于冷静下来,记起刚刚的失态,他将脑袋埋在叶英彦怀里,不肯说话。 在场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还不是单箭头,而是早就勾搭上的人鬼情。 刚刚还满心崇拜的余姜脸都快裂了,那边见郁俊雄已经脱离危险,心中安定的郁太太猛地抬头,“你...你们...?两个男人?” 完全不知道今天在这祠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家仙契约已经解除的她脸色鄙夷起来,“断子绝孙的东西,以后还不是得靠我家俊雄...” 胡言乱语,痴人说梦。 郁博实忍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没有桎梏,他幽幽道:“家仙现在可是我男人,回头我求他,让郁俊雄也断子绝孙...你们一家三口都又蠢又坏,实在没必要把这样的基因传下去...” 从没见过这样的郁博实,这个一直被自己压着的兔崽子敢骂自己,郁太太嘴比脑子快得多,“你个鳖孙!居然敢骂我...” “你都一把年纪了,别说骂你,你要是听不明白,我还能刻你碑上。”郁博实越说越开心,甚至掏出备忘录将这事记了下来。 郁太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她茫然地四处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直到跟着救护车离开,她也没明白,她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等郁博实发泄完些微怨气,叶英彦才开口。 他记得郁博实说过的话,梅修永是最有可能答应帮忙的,叶英彦转向梅修永:“我想与博实结契,婚契,你能帮忙吗?” 余姜以为梅修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梅修永却犹豫了一瞬,“郁博实才二十岁,他真的知道阴婚的代价吗?” 阴婚定了就是一辈子,从没有离婚的说法,定了阴婚的人一辈子游离在人群之外,人不人鬼不鬼,甚至有可能被影响心智,没法正常生活工作。 梅修永十分郑重地问郁博实:“哪怕要付出这些代价,你也愿意?你还年轻,这次之后也可以脱离这个家,你确定这辈子就这样过?” 这是不能回头的路,二十岁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郁博实却有些神经质地轻笑一声:“我确定的,他凶狠,有时甚至只跟着本能行事,但忠于本能何尝不是一个优点,人类会背叛、会计较利弊,但他只是一心一意爱我,我怎么离得了他...” 梅修永认真地与他对视,半晌后终于道:“你明天来青禾观,我为你们算个良辰吉日。” 余姜左看看右看看,脸扭曲得不行,真是理解不了恋爱脑的脑回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哪怕心里吐槽,但余姜还是任劳任怨地跟着梅修永去处理后面收尾的事情,卫铭帮不上忙,郁家的事情对他而言算是到此结束,郁家别墅自然不能再待了,他跟方炎收拾收拾,回了离水镇。 地铁不是能谈话的好地方,卫铭跟方炎各怀心事,静默了一路,快到离水镇的时候,金豆子俞安乐突然打来电话。 “方炎,大学生要放暑假了,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家那个公司,要进一批暑期实习生,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着一起进来?” 单独一个人进去,有点显眼,俞安乐怕方炎被特殊对待,反而学不到东西。 “当然好,什么时候?”事关学业前程,方炎打起精神跟俞安乐定下具体日子。 俞安乐想得周到:“住处你也别担心,那附近有我一套小公寓,反正也就两个月,借你住一段时间。” 方炎当然不肯:“安排实习我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能白住你的公寓。” 俞安乐笑道:“我之前住离水镇的时间可不短,你这话说得可就太见外了。我那公寓放着也是放着,你住进去还帮我添添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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