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崖哼唧了声,不爽却还是答应下来:“我晓得的,放心吧,师尊。” “你正经点,我在跟你说正事呢。”褚漫川拍了下他手背。 “我都听着呢,我的好师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相信你弟子好吗?”楚崖反握住他的手,捏紧又松开,反复把玩着褚漫川的手指。 褚漫川挣了下没挣脱开,就随他去了:“你这样子就很难让我相信啊。” “什么叫这样子?”楚崖坐起身,猛地使劲,把褚漫川一整个搂在怀里,歪过头亲了下他脸颊,贴在他耳边低语,“师尊,你这分明就是不相信我嘛。” 褚漫川意味不明地呵了下,心中暗念,就你现在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楚崖时而兰则安的样子,他是有多缺心眼才会相信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褚漫川也是突然间想起来,“你是怎么发现胥苍辰曾经修过无情道的?还有他说他现在修的不是无情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当初是在历练时遇见他的,因着楚溟在还没渡劫成为上仙前就决定要修无情道,所以我对此道也算颇有了解。”楚崖说起这事也有些唏嘘,“无情道一旦真的动情,便是前功尽弃。当年胥苍辰是用了一种特殊的秘术,用天狱镜维系魂魄稳定,以自戕彻底终止了无情道。” 褚漫川听了以后神色不明,许久才说话:“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想啊。”真的是过去很多年了,楚崖回忆了好一阵子才确定,“那时候我还是只是真仙四层,胥苍辰是真仙九层。” 见褚漫川不搭话了,楚崖按了按他的手心,发自内心的想知道:“师尊,你觉得,宗主他会答应……” “不会。”褚漫川断定,“胥苍辰死了都不一定会答应。” “哎,无情道真是害人害己啊。”说起旧人旧事,楚崖很是感慨。 可褚漫川现在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若是无情道可以终止,那楚崖会不会也是这样做的呢? 兰则安初入藏月山时修的是君子道,动情了以后没多久就被楚崖融合了魂魄。好巧不巧的,这个时候上古神域那仅剩的一魂一魄也成功融合了望渊戟…… 这算什么回事?这家伙真的不是修无情道吗?褚漫川头疼得厉害,钻进了死胡同怎么也想不明白。 还有,前不久楚崖境界恢复的时候,他妹妹楚溟无情道又正好大成。 褚漫川垂眸盯着楚崖看了会儿,这厮倒是惬意得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脑子里空空如也,就知道抓着他的手玩个不停。莫名的,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推开楚崖没好气地说着:“起开。” “师尊?”楚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撒娇一样叫着褚漫川,像条癞皮狗一样黏上去,虚虚环着他的腰身,在他耳边低喃着,“怎么了师尊?” “我懒得跟你说,说了你也不知道。”褚漫川的语气还是很不爽,但到底是没有再推开楚崖了。 楚崖把头埋在他颈窝,轻轻蹭着,顺从地答应道:“师尊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我都听着。反正我不会再离开师尊了,一直都会在师尊左右,师尊回个头就能看见我。” “油嘴滑舌。”褚漫川虽然面上还绷着,但也不得不承认,心里的那口气确实被楚崖给抚平了。 这家伙尽会说些漂亮话。 褚漫川默默想着:反正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家伙究竟是不是跟他妹妹一样修无情道。 若是真的,他可不会像胥苍梧一样好说话; 但若不是,那最好,两人都能相安无事。 “分明都是肺腑之言。”楚崖收紧手臂力量,重新把褚漫川拥在怀里。 褚漫川后背紧贴着楚崖的胸膛,身前垂下了一绺楚崖的发丝,他用手指勾住缠了几圈,慢慢又松开,再缠绕……反复几次,身后的楚崖都安静看着。 “师尊,跟我讲讲这七百年里发生的事吧。” 褚漫川顿了下,问他:“你想听什么?” 楚崖专注看着他,道:“跟你有关的任何事,我都想知道。” “我?我什么也没做,就去了趟鬼域而已。” 褚漫川明显不想多说,楚崖见状也不再追问,话锋一转:“师尊,那个鬼修,就是炼造出许多摄魂骷髅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一点,我们也还在查。”褚漫川眼中只剩一抹浓重的思虑之色,“我怀疑,他跟七百年前上古神域的禁制无故开启有关。” “七百年前,黎修凡怎么说?” “跟你说的一样,当时师兄也查看过他的记忆,没找到禁制松动的原因。” 楚崖眸光沉沉,眼底的探究之意逐渐增加:“师尊,照你说,虞修这次受伤是因为什么?” “鬼域的九位鬼尊里,属虞修住所最为偏僻,也属他最是独来独往。”褚漫川最后补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虞修的实力是最合适的那个,修为刚刚好。” “你是说……那个人想用鬼尊炼就摄魂骷髅?竟有这么邪门的鬼修?!”楚崖震惊道。 “恐怕那个‘他’不只是一个人。”褚漫川缓慢点头,语调略显沉重,“此番回去之后,你要切记,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要动用望渊戟。” “好,我都记下了。”楚崖侧首,嘴唇蓦地擦过褚漫川脖颈。虽是无意间的动作,但他察觉到褚漫川僵硬了片刻,纵然只是很短很短的一小会儿,但楚崖还是不免起了点微妙的坏心。 他垂眸盯住褚漫川脖颈上突起的喉结,冷不丁一口咬了上去,稍微带了点力气,不算重,但却让褚漫川呼吸一滞,脊背中央好似划过了一道细微的电流,带起一阵诡异而陌生的酥麻感。 “楚、楚崖。”褚漫川瞳孔微动,胸膛起伏不定。楚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不断刺激着他的心脏,他想躲开,却被楚崖死死按着后腰,一动不能动。 腰身后的手掌在他腰间不停摩挲,腰带被一根手指挑起,褚漫川眼睫颤了颤,果然下一秒,腰带就被楚崖轻松解开。 心里咯噔一下,褚漫川脑子里一团乱麻,潜意识觉得这样不好,马上就到宗门了,仙舟上还有他的师兄、好友。 “别,不、不能在这里,楚崖。”他轻轻推了推楚崖,本来以为还要被磨上一阵,但出乎意料的是,楚崖真的就规规矩矩停下了动作。 非常听话,也让褚漫川非常……不习惯。 褚漫川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很复杂的情绪,说不太清楚,也很难理顺。明明楚崖按他说的做了,但他却又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楚崖莫名其妙,怎么说变就变,跟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楚崖松开了抱着褚漫川的胳膊,和他略略拉开了些距离。 沉浸在那种奇怪感觉里的褚漫川根本没有注意到,楚崖那凉透了的目光。 像是腊月天凝固的寒冰,冷硬冷硬的,不带一丝温度。 兰则安!该死!那个该死的花妖!该死的替身! 楚崖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也不愿在褚漫川面前表现出分毫。 方才两人耳鬓厮磨时,楚崖的手刚搭在褚漫川腰间,他脑子里凭空闪过了一句话。 何为君子? 君子如珩,怀瑾握瑜。 这句平日里听起来轻飘飘的话像一盆冷水迎面泼了过来,把楚崖刚刚酝酿出的旖旎心思浇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一点暧昧的火星子都没有了。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朵青金色的兰花虚影,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眼下楚崖迫切的想把兰则安这个小妖大卸八块,要不是因为还要用到这具身体……等等!这具身体! 楚崖当场愣住,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这是怎么回事?亲吻的时候怎么忘记了? 这具身体压根就不是他楚崖的!是那个该死的兰则安的! “楚崖?楚崖?” “啊?师尊!”楚崖猝然惊醒。 褚漫川狐疑地看着他,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吗?我都叫你好几遍了。” 楚崖眼神发黯,不愿与师尊提起兰则安,却又不得不又一次说起他:“师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褚漫川挑了下眉,好奇道。 眼前这家伙阴晴不定的,不问清楚的话,是决计不能答应下来的。 楚崖心里忐忑,不自觉地握紧了右手,强迫自己尽量冷静地说着:“师尊,若是接下来……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跟你说话时不再是我了,变成兰则安了,你千万不要上当,被他骗了。” 褚漫川沉默片刻,真的很不想说起这个话题,却又不能不接他的话:“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说不太清楚,直觉吧。这具身体毕竟还是他的,人与妖又是不同的种族,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楚崖声线微低,像是在压抑着某种不能表露出来的情绪。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其实想要掌控这具身体的最简单方式,就是找出兰则安隐藏起来的魂魄,彻底了结这具身体的原有灵魂。
第47章 楚崖站在仙舟外的甲板上,遥遥看向万世仙宗。 回到熟悉的地方,寻常的风都变得亲切起来。 这些天他一直注意着,没让兰则安有钻空子的机会。 但很奇怪,他竟然找不出这朵兰花的魂魄。 不该如此啊,楚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兰则安的魂魄应该还在这具身体里。 残魂离开身体之后,除了养魂玉外,是没有去处的。 师尊……师尊他应该是没有为兰则安准备养魂玉的! 毕竟这个小花妖是没有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的,能拜在师尊座下,都是他偌大的福气了。 临近子时,楚崖四人回到万世仙宗,除了守门弟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藏月山山顶。 褚漫川在给虞修安排住处,而楚崖第一时间就去了书房,径直走到兰则安放无名书的书柜旁,一把拉开格子抽屉,把书拿了出来。 他本来想把书直接撕了,再把碎片扬了,但想想兰则安看过自己的书,他也理应看回去! 正所谓“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即便他对君子道嗤之以鼻,但面对兰则安那个花妖,他也不能失了礼数! 略微思索片刻后,楚崖坦然翻开兰则安的无名书,一目十行看完了这本书。 “可笑至极!痴心妄想!胆小如鼠!扭扭捏捏!”他恨恨地开始撕书,一边撕一边骂。 刺啦刺啦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成功让过来找他的褚漫川停下了脚步:“楚崖?你在干嘛?” “啊?”楚崖愣愣地抬头,目光略显茫然。 褚漫川盯着看了两秒,认出了这是兰则安的字迹,难以置信道:“你居然还跟一件死物过不去?” “我——”楚崖可不想破坏自己在褚漫川心里的印象,赶忙否认,“我不是!我有兰则安的记忆!他本来就想把这玩意儿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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