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义思忖片刻,半笃定地问:“是那种情爱话本吗?” 白翀撞了下他肩膀,揶揄道:“我看你也很懂嘛。” “我在重剑山上见过不少名字乱七八糟的话本,你当时给他的叫什么名字?让我听听看有没有看过。”蓝义也来了兴趣。 “额……这个嘛,好巧不巧的,名字有点尴尬。”白翀弯着食指,挠了挠耳根。 他说不出来,但兰则安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反正该丢的脸都丢完了,当下便慢悠悠开腔:“白师兄给了我两本,一本名字是《霸道师姐的小娇夫》,还有一本是《清冷师尊就宠我》。” “哈哈哈哈哈——”只第一个名字就让蓝义忍不住大笑起来,听了第二个名字更是笑得前仰后翻,“厉害啊师兄!你这可是在宗主他们面前都留下名号了!” 白翀羞耻地闭上眼,表示一点也不想留下这种名号:“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最近我得避着点他们,不能让他们记住我。我白翀立身扬名,只会是靠我的实力,不是其他任何。” “师兄好志气!”蓝义精神抖擞,眼瞳亮得惊人。 见他这幅全身心相信自己的模样,白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师弟你别就捧我了,我这人吧,最不经夸了。” 兰则安沉默半响,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是师兄,你觉得宗主他们之前碰见过……拿着那种书的弟子吗?” 白翀也跟着安静下来,耷拉着眉眼,闷闷不乐:“我真是后悔啊,我当时应该带你去更隐蔽的地方,不该在千秋山就把书给你的。” “师弟,仙尊是如何说的?”蓝义望向兰则安,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兰则安实在说不出自己写了篇心得体悟,这事深究起来,大概率还会落了师尊的面子,于是就含糊其辞:“师尊怎么可能会同我说这种东西,他都不搭理我了。” “我……是我对不住你,师弟。”白翀面露愧色,他没想到情况居然会这么严重,认真思索之后,他下定决心:“要不你带我上藏月山吧?我当面跟仙尊解释清楚这件事,本来也就与你没有关系,若是仙尊要怪就怪我好了。” 兰则安怔了一瞬,赶忙回道:“师兄不用这么客气,其实主要原因在我,是我回藏月山之后说错了话。” 虽然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些话说错了,但错了就是错了,他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然时间一长,就真的不好办了。 蓝义啧了一声,无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你傻啊你,想让仙尊搭理你,你问他问题啊。你是他弟子,而且藏月山只有你一个弟子,随便找个修炼上的疑问,仙尊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可……可我不知道要问什么啊?而且我的君子剑真的有点像文修。”说到这个,兰则安就更苦恼了,“好像自打我上藏月山以来,就没做过一件让师尊心情好的事。” “那这眼下不就有一件吗?”蓝义朝他扬了下眉梢,脱口而出。 兰则安却是没明白,茫然道:“是什么?” “宗门大比啊。”见他好像要反驳自己,蓝义咧嘴一笑,施施然道:“即便仙尊不在意你的胜负,但归根结底,你输了不是也丢仙尊的面子嘛。你就从这一点出发,正好你下一场比试的对手沈知节是克制你的火灵之体,你就去问仙尊你应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要表现出一种力求上进的态度,这样即便仙尊再恼你,也绝对不会不搭理你。兰则安,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一点,也只需要记住一点,藏霄仙尊现在,就只收了你一个弟子。” 兰则安愣在原地,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这样。 白翀也听傻了,盯着蓝义,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行啊你!你这脑子,像样!” 蓝义不在意地笑笑,继续对兰则安说:“有时候遇见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也解决不了,你就先把这事记在心里面,等以后时机到了有些事就会迎刃而解。但无论任何事,你没有反应也是不行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找一件新的事暂时盖过这件事,若是一直只为一件事执着,只会耽误其他所有事。” 兰则安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从他进入万世仙宗,成为藏霄仙尊的弟子开始,心中的谜团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却一直无能为力,苦于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但是方才,蓝义的一席话,让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他轻轻阖上双眸,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好一会儿才恢复神志。 清醒过来后,刚睁开眼,面前就是两张放大的脸。兰则安吓了一跳:“你们干嘛?” 白翀和蓝义这才往后退了一步,齐声道:“看你这个怪物啊。” “啊?我?”兰则安纳闷,他跟怪物哪里沾边了? “你入宗门应该才两个月吧,就接连晋了两级?”白翀难以置信,因为震惊,瞳孔都有变成竖瞳的趋势,“这还不是怪物啊?” “我晋级了?”兰则安这时才回过神来,他真的从上仙二层进阶成了上仙三层。 可这次晋级他却没有任何反应,那他上次怎么就晕了呢?难道是师尊给他喝的那些药起作用了? 师尊如此照顾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惹师尊不快。 “这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如果不是师尊,以我这身子,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晋级?”兰则安眸光微动,声音动容。 蓝义瞧着倒是比白翀淡定多了,他顺势接过话茬,道:“这样以来,你让仙尊搭理你的理由就又多了一个。” “对哎!师兄!”兰则安右手握拳,用力锤了下左手手心,兴奋道:“而且多亏你指点,我才能晋级。”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受宠若惊了。我随便说说你就晋级了,只怕金仙都没我这么神吧?若我真有这本事,那还当什么弟子啊?只怕那小院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吧?”蓝义嘴角微微上扬,语调很是随意。 “别人不好说,但我能成功进阶,却是真真正正得益于师兄。”兰则安抱拳道:“师弟在此,谢过师兄了。” “小事,而且这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若是真的要谢,不如把这些话都留着,一会儿说于你师尊听。”蓝义一副看透不说透的表情,“我知道你心急,想回去就回去吧,等你下次比试的时候我们再聊。” 白翀也跟着连连点头,道:“啊对对对,师弟你想走就走吧,刚好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你师尊,没准他气就消了。” “既然二位师兄都这样说,那我就……就先走了啊。”见他们都看出来了,兰则安心虚地错开目光。 等他回到藏月山时,正是日落之际,正屋门窗仍旧紧闭。 “师尊,弟子有一事,想当面请教师尊。”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兰则安隔着一扇门,轻声问道:“师尊,弟子想知道,楚崖师兄以前是如何——” 两扇门轰的一下大开。
第25章 “你又想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不等兰则安走进去,褚漫川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他的语气颇有些不耐,但兰则安听见时,心头却是猛地一松快。 师尊终于肯搭理他了!终于愿意同他讲话了! 兰则安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步子迈得急切,进屋以后,目光下意识望向褚漫川常坐的地方,却没瞧见人。 “师尊?”扫视一圈,兰则安才看见白玉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歪着头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轻举妄动,先在原地拱手行了一礼,才走向那扇屏风。 “停。”褚漫川却突然叫住他,态度还像之前那样冷淡:“想问什么就在那里说吧。” 兰则安也没灰心,能进到屋里说话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抬头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如实问道:“师尊,弟子想知道楚崖师兄以前是如何服侍师尊的?” 褚漫川默然不语,良久才道:“你来,就是问这些废话的?” “师尊,弟子只是在想——” “是谁让你这样问的?我记得你临走前说是要去破石山,你去找白翀了?”褚漫川缓缓睁开双眼,眸子倏地深沉,“不过单凭那头小白狼应该想不出这些话,是蓝义?重剑山的那个弟子教你说的?” 兰则安的眼底陡然亮了起来,灼热的视线笔直落在那扇屏风上,找寻着褚漫川的眉眼:“原来弟子每日在房外说的那些话师尊都听见了,师尊果然还是在意弟子的。” 这个……白痴。 褚漫川顿了下,方道:“为师在问你正事。” “与二位师兄没关系,是弟子要问的。”兰则安浑身舒畅,这几日的烦恼像云烟般消散在天地间,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出他的好心情,“师尊总是不愿同弟子讲话,但弟子却不愿同师尊这样生疏。” “所以思来想去,你就惦记上了你师兄?”褚漫川低声笑了,屋里的气氛也随之松弛起来。 但他这一笑,兰则安却觉得胸口堵得慌。 说起师兄,师尊就给他开门;而师尊提起师兄,不但愿意同他说话了,就连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那楚崖就真的这样好?都死七百年了,还能让师尊念念不忘、一直记挂着他。 “弟子从未见过师兄,心里想的一直都是师尊,也只有师尊。”兰则安心里酸溜溜的,颇有些赌气,“即便师兄再好再优秀,弟子也相信,总有一天,弟子会超过他,比他更好、更优秀。” 褚漫川揉了揉眉心,无奈抚额:“可是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没有。”兰则安硬邦邦地回答,“弟子只是这样想,便这样说罢了。” 褚漫川嘴角噙着浅笑,言语间透着玩味之意,“不是你先过来问,你楚崖师兄以前是如何服侍为师的?怎的你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师尊愿意同弟子说,弟子就听着;若是师尊不愿,弟子也不再多问。”兰则安别扭地说着,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想知道楚崖的任何事,尤其是从师尊嘴里听到,就更让他心里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褚漫川似乎并没把他不恭敬的态度放在心上,也没再同他说起楚崖,而是截住话题,改口道:“我观你境界有所提升,这次进阶感觉如何?” 见师尊真的一点也不谈及师兄了,兰则安心里竟然也不舒服。 为何每次问起楚崖,师尊都不愿同他多说?师尊就这样在意楚崖吗?跟楚崖比起来,他兰则安真的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吗? “你今日究竟是什么了?我看那两三岁的幼童都不及你这样反复无常。”从兰则安进来,一会一个样,褚漫川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兰则安眸中蕴着晦暗的情愫,他定定看着屏风后那道身影,眼底似有异样的光芒:“师尊,其实弟子今日提起楚崖,只是为了与师尊说说话。”
69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