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尔抵着旦尔塔的肩头脑袋后仰,却几乎是主动缩到背后的巢内。 ——那巢,本就是小怪物自己。 隐没了星光的黑暗里,怪物低头,凑近到青年面前,然后用嘴唇蹭了蹭对方的额心。 祂迫切地想要一切更加深入的碰触,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只能一点点地试探,顺便借含含糊糊的呼唤缓解虫母身上的僵硬。 “妈妈……阿舍尔……” 饱含羞耻和禁忌的称呼愈发催化一切。 “……好喜欢,好喜欢妈妈……喜欢舍舍……” 习惯性叫“妈妈”的叠词被旦尔塔自发地替换成了祂对虫母专属的称谓,在嗅闻对方身上香气的同时,怪物的思维里产生了一种对比。 “舍舍……妈妈,有谁这样叫过妈妈吗?” 阿舍尔抿唇,神色隐隐羞恼,只别开头不愿意理会。 只是他强硬想要维持的冷淡,根本经不住小怪物厚着脸皮舔上他唇角的动作。 呼吸交缠间,最先投降的是羞耻心尚存的阿舍尔:“没、没有。” 谁会这样叫他啊? 不符合贵族之间的交往距离,也不符合姓与名的叫法规则,可偏偏眼前的怪物硬生生给自己杀出了条新路,得到了一个独属于祂的称呼。 “舍舍。” 舍舍、舍舍、舍舍…… 祂的妈妈、祂的舍舍。 旦尔塔呼唤着这个可爱的昵称,然后在青年想要张嘴制止的时候,凭借本能贴了上去。 哪怕是拟态成人型的怪物,舌头也依旧是长而灵活,尖端分叉类似爬行动物,敏锐到足以感知一切变化。 包括青年喉咙的轻颤和吞咽的动态。 于是祂钻得更深了。 这一刻,阿舍尔的呼吸节凑几乎完全被怪物接管。 曾经吞咽幼卵被擦拭眼泪的羞耻心上涌,阿舍尔艰难地在旦尔塔留给自己片刻的喘息时间里开口。 “……不可以,”他深深喘了一口气,“不要那样……蹭我的喉咙……” 平日里随时可说出来的词汇,这一次却无比地烫嘴。 小怪物盯着青年湿漉漉的嘴唇,又看了看对方漫着水光的眼眸,乖巧应声。 在虫母面前,哪怕祂上一秒再以下犯上,下一秒也会披上羊皮,变成妈妈的乖孩子。 祂说:“听舍舍的。” 祂想到了下午时展现在所有家族子嗣面前的“奖励”,想到了那个落在自己的额头上一触即离的湿润。 愈发聪慧的旦尔塔在大脑里出现了一个答案——利用。 用吻、用拥抱、用安抚作为奖励,祂珍视渴望的轻触,其实有十分都是虫母故意做给其他子嗣看的,因为妈妈要告诉它们一个道理—— 听话才能得到奖励。 祂在一点一点的摸索中心知肚明。 祂也明白,这是一场来自母亲的利用。 怪物的心脏也会难受吗?或许也是会的,在其他家族成员艳羡的同时,接受虫母额间吻的祂则一边不受控制地痴迷,一边拟人态的胸腔闷闷发痛。 ……好奇怪。 为什么会感觉难受呢? 明明…… 明明已经得到妈妈的碰触了。 祂紧紧盯着青年因为吻而涣散的眼瞳,天生苍白的肌肤晕染着红,倒映在旦尔塔深邃的的瞳孔深处。 “妈妈……”祂想要独自霸占的珍宝。 没有任何一个雄性虫族能够拒绝这样的虫母。 祂也不能。 …… 对亲吻仅仅有理论性浅薄了解的阿舍尔仰头无声喘息,他挣不开对方的禁锢,本以为落下来的吻会依旧如之前那般狂风骤雨,带着一种想要深入他喉咙深处的恐怖侵略性。 但事实却相反。 这个年纪连丁丁都没有长出来的小怪物,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祂正如阿舍尔拒绝的那般,放缓了力气,也不再让分叉的舌尖那么深入。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动物之间相互交流的舔舐。 野性中透着一丝纯情,青涩里却又饱含爱欲望。 最初是嘴唇,然后是牙齿,再后来是缩在口腔内的舌尖。 不带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的舔。 温和柔软到惹人沉沦。 这样的碰触不比暴风雨的吻那般叫人迷乱,却会令人在清醒中一寸一寸被羞耻侵蚀。 甚至在阿舍尔耳廓全红的同时,他还能抽出几分理智思考现在的情况。 ——旦尔塔喜欢他。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某些细节先前也可见端倪,只是阿舍尔之前以好感值60度的及格线做衡量,才导致前不久的了然。 敏感的舌尖被含着舔了一下。 黏黏糊糊的触感让阿舍尔回神,于同时包裹着他们彼此的巨大肉巢中对上了小怪物的眼睛。 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片弥漫在他脸上潮湿的红。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疑问出现在阿舍尔的脑海—— 先是夜不能寐的散步,然后是贴上来的小怪物,对方的动作里带着被隐藏地很好的试探,在这个夜里碰触着阿舍尔的底线。 这道底线本该结结实实地横在阿舍尔心里,但地质重构下被保护的经历却让他的心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但这点变化不该在此刻被另一个当事人察觉——至少不该在好感值只有65的时候。 “……旦尔塔。” 意乱情迷的声音冷却几分,阿舍尔平缓着呼气,褪去了那层潮红后的柔软,那张出色的面庞上浮现了原有的冷意。 始初虫种停了下来。 祂可以聪慧到试探阿舍尔的底线,自然也能发现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但这一次,学聪明了的小怪物先发制人,“……妈妈,那时候在利用我,对吗?” 阿舍尔心中微窒,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冷淡下来的目光里重新凝聚着审视和质疑,那股劲儿冰冷到怪物都觉得难受。 小怪物太聪明了,或者说进步的速度过于惊人,从贫瘠的荒野诞生至今,仅仅凭借从阿舍尔身上得到的信息,就迅速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怎么可能不让人警惕。 试想一只迟钝不知思考的怪物和一只聪慧善于学习的怪物站在一起,谁更可怕,显而易见。 假以时日……阿舍尔甚至无法确定对方会成长至什么程度。 危险! 这是任何生命,在面对强大于自己的未知存在时,都会跳出来的第一想法。 冷凝下来的空气中是阿舍尔防备的目光,而语出惊人的小怪物则低头又在青年的唇瓣上舔了舔。 褪下薄红的高敏感皮肤再一次得到光顾,变成了一种水淋淋的粉。 “舍舍好坏。”祂说:“利用我,还防备我。” 旦尔塔深色的指尖点了点坠在阿舍尔锁骨间的项链。 那颗由怪物心脏碎片构成的宝石正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可以相信我的。” 怪物甘愿献出心脏的对象,自然也将得到怪物独一无二的偏爱。 阿舍尔沉默。 在被点破之后,他没什么好辩驳的,利用是真的、防备也是真的。 虽然模拟器给了他存档读档的机会,甚至能抹除他对死亡疼痛的感觉,可阿舍尔怎么可能忘记自己最一开始被怪物抹杀的悚然。 不惧怕死亡,不代表他能忘记死亡。 因此从他和始初虫种“和平共处”的那一天开始,“共存”与“利用”这四个字就刻在了阿舍尔的大脑里。 阿舍尔闭了闭眼,随即睫毛之下绽开的铅灰色眼瞳依旧理智清醒,不曾因为怪物的示弱而动摇半分。 “旦尔塔,放开我。” 冷漠清醒,警惕十足。 被叫到了名字的怪物慢吞吞拉远了自己和青年之间的距离,似乎一如之前那样,听话驯服,完全以虫母的命令为主。 肉巢在阿舍尔的疏离之下退开,重新缩到了怪物的身体里。 从草地上站起来,阿舍尔拍了怕沾在身上的草枝,才迎着夜色,看向时刻低头注视自己的小怪物。 一时的静默后,最先开口的是旦尔塔,“我,喜欢妈妈、喜欢舍舍。”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是祂偶然在阿舍尔溢出的精神力中发现的新词汇,于是祂也活学活用。 阿舍尔沉默,旦尔塔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感情变化并不假,只是他无法确定一只怪物的感情留存时间会有多久。 被质疑的小怪物自顾自道:“所以……可以利用我。” 阿舍尔没有回答。 夜间的沼泽湿地就像是一座巨大萤火虫乐园,星球活跃期的危险被隔绝在这片平静区之外,以至于这里梦幻又安宁。 暖黄色的萤火散落在半空,虚虚实实,几乎将他们笼罩在一片独立的空间里。 旦尔塔盯着在这一刻完全攫取了祂呼吸的青年,直至燃烧在胸膛里的火焰一点点熄灭。 祂没能等到来自妈妈的答案。 哪怕是愿意利用的回答。 红色的竖瞳渐渐黯淡,拟态成人型的猩红血肉开始从祂的指尖、手臂脱落,像是一个快要融化的蜡人,几乎透出藏在内部的活巢。 强烈的非人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就是习惯了小怪物各种怪诞姿态的阿舍尔,都忍不住为这样大变活人的现场而微微蹙眉。 ……妈妈不想利用我,还开始嫌弃我了吗? 于是怪物的血肉融化得更快了。 阿舍尔:……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始初虫种,到底算是什么品种的虫子。 强大善战,却也敏感脆弱。 “低头。” 青年的声音打破了怪物持续融化的动态,还保留男人俊美面容的脸庞缓缓下压,将这具体魄上唯一完整的部位靠近对方。 阿舍尔顺势抬头,过大的体型差在这一刻显露完全,以至于本身高挑的他还需要轻微垫脚,才能完成自己的动作。 一个轻轻的吻——或者说是单纯的唇瓣与皮肤的碰触,落在了旦尔塔的唇角上。 这里没有需要驯服的子嗣做观众,没有需要用奖励交换的利用和条件,有的仅仅是再一次剖开胸膛、露出心脏的怪物,和祂心甘情愿接受的主人。 沼泽湿地内的萤火虫漫天飞舞,低头静立的怪物宛若融化的雕像,沉默温驯地接受着青年的贴近。 然后,怪物听到驯养祂的主人说:“……那么,我会继续利用你的。” 叮。 【好感值:80(你得到了一个怪物的爱)】
第32章 乌托邦 在人类世界, 80的好感值已经足以促使一对伴侣跨进婚姻的殿堂,将彼此的后半生相互交付。 那是爱情的象征。 而同样的80点好感值,放在整个世界只有阿舍尔一个的小怪物身上, 效果几乎是乘2、乘3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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