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器奖励的一次性休息帐篷, 最初拿出来时是个小臂长的直筒。 本想亲自组装操作的阿舍尔被小怪物用尾勾拦住,于是这项任务只能教给跃跃欲试、想要在虫母面前表现自己的雄性虫族们。 组装帐篷这项技术在阿舍尔过往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是空白的, 至于几个从小在荒野上长大的虫族…… 不提也罢。 阿舍尔看了看五分钟不到,把自己和帐篷缠在一起的乌云和伽德,又看了看茫然无辜,钳足上挂着支架的伽斓,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试图询问模拟器有没有说明书之类的东西。 【。】 一个句号,足够阿舍尔知道答案。 此刻的芬得拉家族就像是怀里抱着大炮却不会用的孩子,一个个成员脸上尽是茫然,望着那大片的防水布料不知从何开始。 最终解救大家的是小怪物。 有赖于始初虫种等同于人类,甚至可能已经超越人类的智商和学习能力,只要祂想,祂就能做到。 被捂在怀里的香饽饽虫母被短暂地交给了一向细心的伽德。 刚刚从帐篷底下钻出来的高大虫族小心翼翼甩掉了身上的雨点,近乎苛刻地掌控着自己的力道,从始初虫种的怀里接过了虫母。 甚至为了防止冷风侵袭,它还又折了一支巨大荇菜,从后侧挡在了青年的背部。 还未拥有拟态能力的伽德背负着坚硬、狰狞的虫甲,再加上半拢撑住地面的锋利钳足,以至于抱着阿舍尔的它宛若十足的野兽,令二者同时出境的画面像是某种诡异故事书中的场面。 等几个大块头纷纷让开场地,不约而同地围在虫母身侧后,小怪物才开始了祂的表演。 拟态后的人类形态让祂拥有了可以灵活使用的手掌、手指,足以抓握揪扯;活动在后腰的尾勾则是第三个助力,锦上添花。 很快,金属支架穿过防水布料,一座足够宽敞的帐篷立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模拟器出品的道具质量绝对上乘。 这是阿舍尔进到帐篷里的第一想法。 何止防风防雨防震,就是保暖效果也很好,内部宽敞干燥,足够芬得拉家族的全部成员容纳其中,当然也包括同行一路的雌蜥一家。 帐篷外还是冷意十足的雨水,帐篷内久经训练的伽德已经架起了火苗。 奔波数日、每天的片段式休息时间不超过一小时的疲惫族群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暖橘色的火苗颤颤巍巍燃起,驱散雨水带来的寒意,阿舍尔从背囊深处翻出唯一的T恤套在身上,才终于有了点安全感。 当棉质贴肤的布料彻底盖住青年那对漂亮的肩胛和腰窝后,几只痴汉似的虫族子嗣不约而同眼底闪过可惜。 它们对虫母的感情总是复杂且矛盾,但有一点绝对统一:它们爱他。 爱得来源于基因和灵魂,爱得毫无缘由和道理。 虽然阿舍尔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虫母,但思维上的同化到底需要时间。 现在的他依旧无法理解这一种族对虫母的狂热,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滚烫目光却足以被他感知。 “不许看。” 发丝凌乱的青年有些不满地瞪了眼孟浪的家族成员,他将衣摆拉到最长,准备去看看同行的“小伙伴”。 爬行动物多不喜火,在伽德生好火候,雌蜥就带着孩子们走到帐篷的角落里。 粗壮有力的长尾将精力十足的幼崽圈在腹侧,这位精神紧绷很久的母亲才稍作放松。 有这一路同行的恩情做基础,雌蜥对于阿舍尔的靠近很是习惯,甚至还主动把调皮的幼崽往青年面前推了推。 动物世界里大多数母亲总是拒绝外来者碰触自己的孩子,阿舍尔有些惊讶雌蜥的举动,只在对方的默许下轻轻摸了摸幼蜥的脑袋。 没有人知道他喜欢动物。 帝都星上的阿舍尔是被冠以贝利斯姓氏的少爷,他活在框架之下,每天被各种课程、学业填充,从早到晚都活在一种紧张的节奏里。 他没有时间去延伸自己的喜好。 手指轻蹭幼蜥脑袋的青年眼底闪过一抹柔和的光,只是很快那层带有温度的情绪褪去,他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冷淡。 幼蜥被阿舍尔小心放回至雌蜥的身侧,他转身走向家族成员,低声道:“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把外面骷髅蜥的尸体处理一下,就当成下一次上路的口粮。” 骷髅蜥长得丑,肉质也偏硬,之前迁移路上阿舍尔有幸尝过一口,直接硌牙到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还差点儿惹的小怪物想把肉块嚼食反投喂他。 那时候的阿舍尔:大可不必。 不过虽然他自己吃不动,但对于牙口极好的年轻雄虫来说正正好,不仅仅解决了一害,还得到了未来一段时间的口粮,两全其美。 对于虫母的命令,子嗣们没有不应的。 “好,我听话,妈妈。”乌云立马表态。 天生话痨的新成员因还处于学说话的阶段,有限的词汇量限制了它的发挥,但它的精神力可不匮乏—— 【啊啊啊啊妈妈妈妈好喜欢妈妈,妈妈摸小蜥蜴的样子好好看好喜欢啊好想妈妈摸摸我!】 阿舍尔轻微头疼,他实在无法想象等乌云说话顺溜以后,将会是个什么场景。 ……每天没断句地追着叫几百遍“妈妈”和“喜欢”吗? 在阿舍尔暂时无视抒发爱语的吵闹精神力时,非常家庭煮夫既视感的伽德、伽斓已经开始为它们柔弱需要照顾的虫母铺床了。 石山领地内的那张虫丝床自然没办法随身携带,于是在有限的环境内,伽德伽斓现场结丝,还从沼泽湿地顺了点纯天然的材料,在宽敞的帐篷里搭出一张足够柔软的床。 床是虫母独享的待遇。 小怪物盯着崭新的虫丝床看了会,高大的拟态身躯转向虫母,过高的体型让他在和阿舍尔说悄悄话时不得不微微佝偻。 ——像是巨兽在冲着它娇小的主人俯首。 “妈妈,不想在这里休息吗?” 俊美得极具侵略感的年轻雄性行为直白又粗犷,宽大的手掌握着虫母清瘦的腕子,就那么直接按在了自己滚烫的小腹上。 手掌下是始初虫种强壮的腹部肌肉群,细分之下还能感知到跳动的、富有生命力的血管。 颜色瑰丽的舌红色鳞甲交错出现在阿舍尔的掌心下,一寸挨着一寸。 拟态下的皮肤翻滚变化着,时而是漂亮的蜜色腹肌,时而是密布的漂亮鳞甲,那道随时会为虫母绽开的肉巢缝隙也时隐时现,像是一口引诱旅者的深渊,分泌出独特的甜蜜潮腥。 摸着掌心下手感极好的肌肉,阿舍尔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渣男未婚夫。 家族联姻、强强联合是贵族常有的事情,在三皇子还没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伊维勾搭上时,年轻如亚成年雄狮一样横冲直撞的男人总是试图和阿舍尔更进一步。 拉手、接吻或者是上床。 但阿舍尔很排斥,在一场没有爱情的联合里,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是按部就班地在婚后进行结合,当一对相敬如宾的搭子夫夫。 显然三皇子不那么想,于是偶尔对方提出的约会中总夹杂着几分成年人心知肚明的意思,让阿舍尔不胜其扰,只是碍于皇室联姻只能憋着。 因着这层缘故,他是有在三皇子故意为之下见过对方的肉体。 有身高,有肌肉,但却比不上始初虫种拟态后的百分之一,就像同时把造假技术拙劣的花瓶和真迹摆在一起,孰好孰差,一眼就知。 “妈妈在想什么?” 飘远的思绪同一时间被小怪物的声音,和掌心下跳动的肌肉脉络唤回,阿舍尔才后知后觉有些烫手地缩了一下小臂。 但握着他腕骨的手掌却纹丝不动。 “……一个雄性。”赤红的竖瞳紧紧盯着阿舍尔,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什么?” 阿舍尔微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直注意着这里情况的乌云隔着老远,展露出了自己优越的五感,“金色的,雄性,妈妈想的。” 金色,雄性。 三皇子倒是长着一头金发。 阿舍尔瞳孔收缩,齿尖蹭过嘴唇不禁抖了抖,“等等——我想的东西你们知道?” 小怪物歪头,显然没有任何探听到虫母隐私的羞愧,甚至那张英俊的蜜色面庞上还浮着一层疑惑。 “妈妈的精神力,溢出来了。” “……妈妈的精神力还说,喜欢这里。” 压着阿舍尔腕骨的手掌轻微用劲,于是那只小了一圈,有明显肤色差的手掌就完全与始初虫种的腹部贴合。 那股略凉的触感反而让蜜色的腹肉轻微抽搐。 祂微微仰头,脖颈被拉长,以至于凸起半截的喉结更加明显,伴随着说话声上下滚动,就好像在品尝着虫母溢散在空间内的精神力。 体会过“神交”的阿舍尔知道这种比喻是有可能发生的。 他尝试收拢自己的思绪,但有关于精神力的玄妙对于现阶段的阿舍尔依旧有些艰难。 于是,一个误会产生了。 在阿舍尔因为被子嗣们窥见飘忽思绪而心绪起伏、耳廓发烫的时候,自以为得到了指示的乌云藏起了它认为正确的错误答案—— 虫母在提及金色雄性时心跳加速了。 虫母一定很喜欢金色雄性! 乌云的复眼亮了亮,它看向拟态出深红色毛发的始初虫种,又看了看还没学会说人话的伽德、伽斓,一瞬间倍感自信—— 它是第一个知道秘密的虫,所以它一定会在拟态后成为虫母的伴侣,然后上位变成其他子嗣成员的“父”! 雄心壮志在乌云的大脑中燃起,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子嗣走偏路的阿舍尔勉强压住思绪,防止自己再想多余的事情。 试图早早睡觉的阿舍尔扯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但没扯动。 阿舍尔:? 被疑惑填充的铅灰色眼瞳对上小怪物的视线,前者略微拧眉,后者则无辜状偏头。 “妈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要在这里,休息吗?” 说着,原本平整的腹部微微裂开,将阿舍尔的手掌吞入几寸,以活巢内的软肉抚慰按摩着。 一想到自己在路途中身处活巢时的模样,阿舍尔几乎下意识想要咬唇夹腿,连带着后腰都有些食髓知味的发软。 他咬着舌尖逼退生理上作祟的一切,冷静地摇摇头,“不要,我今天睡床。” 有条件的情况下,他才不要进活巢呢。 “好吧。” 小怪物的声音似乎是有些失望,祂舔舔嘴唇,似乎在可惜明明唾手可得的佳酿。 不过祂并不着急,在地质重构的期间,祂总是有很多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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