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谁能想到,一次贪欢后的大意,未曾彻底被旦尔塔全部吞下的东西,会在散落到冰洞地表后,一个个长成他眼前帅气的青年。 孤雌繁殖…… 阿舍尔无话可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禁欲。 很有必要! “妈妈?”见虫母一直沉默,领头的白发青年歪头询问。 “好吧,没事,”阿舍尔摇摇头,对于这五个孩子的来历,他多多少少有点难以启齿,但比起这些,他还有更需要在意的问题。 阿舍尔:“那么,你们是从雪原来的?” 这样的发色与肤色,已经注定了与“雪”脱不开关系,甚至只是站得近了点,阿舍尔就能嗅闻到他们身上属于“冰雪”的香气。 “是的,我们为您而来。” “我们听到了您的呼唤和需要。” “他们欺负您!” “他们吓到了您!” …… 在谴责那群贪婪至极的雄性虫族时,五个雪原来客出奇地一致,在他们看来,谁都不应该令妈妈感受到害怕。 哪怕是任何一分一秒的片刻。 阿舍尔沉默,他的理智足以让自己迅速在各种意外情况里转变心态,寻求对自己最有利的帮助,但偶尔在当时那个情境里,恐惧也是无法避免的。 “妈妈,我们听到了您的呼唤。” 阿舍尔仰头,眼前的子嗣很高挑,只是在他才刚刚有抬脖子的瞬间,白发青年就单膝跪地,仰望注视着阿舍尔。 “妈妈,您需要帮助,对吗?” 怪异的语调里带着些他们对开口说话这一能力的生涩,但阿舍尔却能透过语言,感知到那些藏匿在背后的力量。 这是孩子们对他的承诺。 “……是的,”他轻声道,“我想是的,我需要帮助。” 跑路计划无法一蹴而就,但至少今日阿舍尔的收获是喜人的,当他嘴里偶尔喃喃着那本诗集里自己只瞥了一眼就记住的句子时,这点儿小细节被歌利亚看在了眼里。 看了妈妈确实很喜欢诗集。 强大的战舰意识无声走近,那双蔚蓝幽深的眼瞳藏匿着对虫母无言的亲昵。 祂道:“看来您很喜欢它。” “嗯?什么?” “那本诗集。”歌利亚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得,那是作者曾写在扉页上的一句摘抄诗句。” ——“当你从清晨的宁静中苏醒,我将化作激流,上空群鸟巡行。”[注①] 战舰上的任何一本书,在过于无聊的时间里,歌利亚都曾当作是消遣翻阅过,祂对诗集本不抱有任何喜欢的倾向,可当祂在青年漂亮的唇瓣轮廓中捕捉到熟悉的词汇时,歌利亚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感受到了它们的美妙。 闻言,阿舍尔一顿,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很吸引我目光的一句,所以下意识就记住了。” 歌利亚道:“听起来充满了离别的意思。” “……是的,”阿舍尔勾了勾手指,他对诗集本没有太强烈的感觉,但或许是因为这两句中离别的意思,倒是莫名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痕迹。 就像是在印证着什么一般。 阿舍尔轻笑,面色闪过愉悦,他重复道:“是的,我喜欢这句话。” 歌利亚一愣,祂忽然觉得此刻青年脸上的笑容,与平常有些不一样。 …… 这一晚依旧是平安夜,伴随着日光的沉落,已经可见雏形的木屋矗立在夕阳下,而原本忙碌的虫群则逐渐慢下动作—— 他们像是猛然间断了电的机械人,片刻的停顿之后,一双双本盛满了宠溺的眼瞳瞬时变得更加贪婪与冷漠,竖瞳更加尖细锋利,近乎如针尖,而在虹膜颜色渐深的同时,狂热涌现,几乎吞没站在战舰前的虫母。 金属质地的阶梯落地,阿舍尔静立在原地。 “妈妈,该进去了。” 旦尔塔扫视过成群的子嗣,他们正因为心头的渴望而一步步靠近着,伴随时间的推移,被印记影响的狂化似乎也随着天数的过度而增强。 谁都不知道狂化会在什么时候结束,而在结束之前,每一个夜晚,阿舍尔都必须和这群子嗣们保持距离。 ——他们已经越来越无法自控了。 阿舍尔收回目光,伴着三位始初虫种的前后守护,走进了战舰之内。 当天边最后一缕光被地平线吞没后,狂化的虫群聚拢在战舰周围,昏暗之下他们的眼瞳中绽放出幽光,被填充满了贪婪。 而数百米之前,被风力侵蚀的风蚀蘑菇背后,则躲着五个静候时机的年轻虫族,作为虫母真正的子嗣,他们必将为阿舍尔的计划付出一切。 就像是在青年离开风蚀蘑菇前不久,虫母问他们的问题—— “你们忠于谁?” “是我,还是虫母这个身份?” 前者,代表着阿舍尔坚定选择离开的心意,后者则是被束缚于虫母身份的停滞不前。 这样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但凭借直觉和灵魂上的指引,他们的回答是—— “我们只忠于您。” 在阿舍尔与虫母之间,他们选择了阿舍尔。 这是一群帅气又忠心的孩子们。 …… 没有什么变化的日子依旧照常进行着,晚上阿舍尔会和始初虫种们暂居于战舰之上;等到了白天,虫群们继续工作,而阿舍尔则借由五个亲生子嗣的帮助,隔绝虫群的注视,以便于规整跑路计划。 以性格来讲,阿舍尔从来都不喜欢无准备的仗,为了整个计划尽善尽美,他藏着自己的情绪,不曾露出分毫的迹象,也尽可能地整合跑路过程,以防发生意外。 最初,阿舍尔的想法是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抽身,但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在虫群陷入狂化的第七天时,另一个坏消息降临——他发情了。 模拟器曾给出的知识碎片中有提及到,不论任何一个阶段的虫母,都会进入发情期,这种源自于基因的生理本能与虫母本身的体质和精神力息息相关,因此这虽然算是普遍现象,但在不同虫母身上所出现的具体状况,也大有不同。 像阿舍尔这样的,就算是个例。 人类灵魂与虫母血脉一步步地融合,再加上高等精神力的点缀,他所拥有的特例可以说是虫母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毕竟在此之前,阿舍尔的虫母前辈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虫族生灵,唯有他半路出家,还一脚踩到了高级虫母的行列里。 因此,对比其他虫母会提前对自己状态预知的能力之下,阿舍尔毫无所察,以至于暂定的跑路计划不得不提前数日,而这一切的变化,则发生在虫群狂化后第七天的清晨里—— 经过日出时朝阳的沉淀,狂化加剧、如行尸走肉般围在战舰周围的虫群们一一恢复神志,贪婪的眸光消退,取而代之的忠诚与清澈。 虫群们的狂化程度在加剧,同样他们夜里白天的记忆也开始不互动,早在几日之前,阿舍尔就发现80%的子嗣们记忆会被截断在夜深与天明的交界线处。 白日里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夜里的疯狂和痴态,夜里的他们也无从拥有白日里的克制和清醒。 两种不同状态的表现伴随着时间而愈发极端,在阿舍尔已经对这种白天、晚上的鲜明分界情况习以为常的时候,他正悠哉漫步在只差最后一步的木屋前时。 虽然只是工艺上的新手,但阿舍尔也不得不夸一句“很好”,精巧的木屋被建造得有模有样,估计再等一两日就能搬家入住,届时他大概会成为第一个体验的“用户”。 地表建造房子仅是前期计划的一部分,在真正搞起虫族的建设之前,最先要注意的问题就是让整个虫族脱离原始。 而今这一步正在进行中。 此刻,站定在空地前,心头回顾建设计划的阿舍尔忽然动了动鼻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在干燥的空气里,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儿。 ……像是某种熟透后又浇了糖霜的浆果。 阿舍尔偏头,尝试捕捉这股香甜,却忽然感受到一股从背后袭来的劲风。 凛冽又迅猛。 砰! 极快的速度,几乎是在阿舍尔扭头之际,余光里便只能看到一截深色的影子被甩了出去。 那是个身形高壮的雄性虫族,有力的躯干在强大的力道之下,直接砸断了不远处的树干,伴随着沉闷的哼声缓缓落地。 下一秒,他被握着手腕拉到了一截高壮的躯干之后。 是乌云,“妈妈!你躲在我身后!” 刚刚将冒犯者扔出去的正是出自乌云之手。 谁都无法料到,在毫无预兆的今天,站在他们身侧的虫母忽然从身体内部爆发出一股馥郁的香甜,又浓又甜,几乎要把每一个褒义词使用到极致,都无法具体描述那种味道—— 像是被露水打湿的浆果上开了一道鲜红娇嫩的口子,饱满剔透的果肉在水迹中荡漾着甜美,宛若诱惑水手的塞壬,哪怕你知道那是一个甜蜜陷阱,也想奋不顾身地一头扎进去。 ……妈妈好香。 再这样香下去,会疯掉的…… 他们谁都会疯掉的。 …… 此刻,乌云正挡在虫母的身前,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整个虫都不正常地喘着粗气,极致的兴奋被乌云尽可能忍耐下去,但他自己却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 在他竭力忍耐的同时,伽德、伽斓也从后侧围了上来,这几个最初就跟在阿舍尔身侧的子嗣们还能勉强保持理智,但其他后来追随的虫群,则已经全部陷入了疯狂。 当香气又一次浮动、当阿舍尔忽然感觉到小腹处的酸软时,异样情况导致的问题答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发情。 高级虫母的发情期,以及陷入狂化后本就不稳定的虫群,不妙的双重效应叠加,阿舍尔下意识后退的同时,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惨状了。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虫母并没能记住名字的子嗣们缓缓靠近,比起乌云、伽德、伽斓的克制和忍耐,他们头一次于青天白日之下,透出了狂化后的那股疯劲。 这只是一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虫群被吸引着陷入疯狂,能够守在阿舍尔身侧的子嗣也越来越少—— 高级虫母的发情期威力非比寻常,上一秒乌云还能隐忍着让孱弱的虫母躲在自己身后,下一秒他则瞳孔收缩,再无理智,也变成疯了一般渴望虫母的痴汉。 糟透了。 阿舍尔变成了被数十只虫群包围在中央,正散发着香甜的小蛋糕。 他甚至无路可退。 陷入困境的青年尝试催动精神力为自己开出一条退路,但几乎是在这股玄妙的力量刚刚升起的瞬间,就被疯狂又痴缠的虫群子嗣们用精神力反向簇拥着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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