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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萨罗人鱼

时间:2024-06-25 14:00:03  状态:完结  作者:深海先生

  他眯起眼,指了指我的后方,我随即望去,他指的正是潜艇的驾驶舱的屏幕,透过那巨大厚实的玻璃窗,能望见一个散发着幽光的洞口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然而它的附近却散布着数不清的“蜘蛛人鱼”。……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什么,阿伽雷斯?你要我一个人进入通道,为什么你不跟我一块进去?”

  “暗物质已经侵蚀过度……即使我能够回到亚特兰蒂斯,母巢也被我污染,也会同样毁掉你和我仅存的族民。”阿伽雷斯垂下眼睑,握住我的手臂,低下头吻住我握着他鳞片的那只手。他的睫毛擦过我的指节,令我的心尖阵阵悸动着,鼻腔发酸。

  我无法想象阿伽雷斯在通道中的岁月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以至于暗物质几乎完全毁坏了他强健的身体,让他无法自控,不得不承受一次又一次痛苦的变异。可在这种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他依然顾及着寻找与保护我。我必须得为他做些什么,就算这件事听上去有多么不可思议,有多么困难。只是我太舍不得再次与他分离了,谁知道我进入时空以后能否立刻遇见阿伽雷斯,并且让他知道我是谁呢?谁知道在另一个未知的时空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你能做得到的,我的德萨罗。”就在我盯着通道入口心神不宁的时候,阿伽雷斯搂住了我的腰,鱼尾把我卷得贴在他的身上,嘴唇凑在我的耳朵边,笃定的低鸣。……

  我下意识的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坚决的点了点头,作为一种鼓励,他低下头细细舔了一口我的脸颊,可胸膛相贴的接触让我们一下子都注意到了我潜水衣上被他撕破的那个裂口。

  ……

  阿伽雷斯的眼神一暗,盯着那儿暴露的皮肤就挪不开了,好似饿疯了的饥民看见了美味佳肴,我敢发誓他的眼睛简直在发绿。我的耳根轰地烧起来,哑着嗓子凑到他的耳边:“嘿,在我离开前,你总该负责把你刚才弄伤的地方治好……”

  我咬了咬他的耳翼,像吃一片生鱼片那样含在嘴里,阿伽雷斯的蹼爪猛地勒紧我的脊背,沉重的身躯将我倾身压倒在舱壁上,威胁意味地亮了亮獠牙,“假如我是健康的,我会将你一口吃掉,连骨头也不留,德萨罗……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味道……”他的鼻梁慢慢抵上我的额头,头发的阴影铺天盖地的遮住我的视线,好似一大片乌云。

  我感到他舌头穿透面罩,从额头、眉心慢慢tian到我的嘴唇上,我微微张开嘴,容纳他探进我的唇齿间,将我深深口勿住,他的舌头追逐着我的舌尖,与我唇齿交战,在我的口腔中肆意霸道的深入浅出,好像怎么品尝我也不够似的。……(和谐部分词句)

  阿伽雷斯身上浓烈的异香沁入心肺,使我就仿佛沉陷在一个属于他和我的梦境里,即使我知道我们正处在万丈深渊之中的一个小潜艇之中,周围危机四伏,充满黑暗生物,我依然感到此刻幸福得要命。我用力的汲取这个口勿里甜蜜又苦涩的滋味,只希望把这段记忆深深的吸纳进我的脑海,以供我在另一个时空,在与他无法确定期限的重逢前,回味此刻的芬芳。


第87章

  良久,我还沉溺在快意退潮后的疲乏之中,陷在阿伽雷斯有力的臂弯里。他意犹未尽的吻咬着我的嘴唇,却并没有更近一步的意思,在我发泄过后便停止了任何亲热的动作,我能感觉到那抵在我腿间的鱼尾的肌肉明显僵硬着,他在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身为男人,我再清楚不过那种感觉有多难忍,天知道假如情况允许,我会毫不犹豫的用任何方式帮他释放,即使要用上我的唇舌。

  可事实却是,在即将到来的离别前,我连最后一次跟阿伽雷斯互相拥有彼此也做不到。我闭上眼强迫自己不想接下去的事,一想我就感到心脏猫抓似的难受。我像条离不了水的鱼般与阿伽雷斯耳鬓厮磨着,鼻腔眼眶酸热一片,思维却控制不住的犹如洗衣机那样翻搅起来,我止不住的开始猜测我在另一个时空与阿伽雷斯相遇的情景,过去的阿伽雷斯是怎样的,我那时是否已经出现,他又会怎样对待我。种种疑惑接踵而至的跃进我的脑海,忽然,我的逻辑一下子被某个糟糕的想法阻挡在那,心跳也仿佛骤停了。

  这想法我驱使将阿伽雷斯一下子推开几寸,盯着他的双眼,十分认真而小心翼翼的发问:“另一个时空的你,那还是真正的你吗,阿伽雷斯?当我前往另一个时空遇见那儿的你以后,现在的你是不是就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然后变异或者死去?那么我去另一个时空还有什么意义?见鬼,我丢下你一个在这里,和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你在一起?”

  将这个想法阐述出口的时候我不禁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心痛,令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但同时我又多么庆幸我考虑到这一点!阿伽雷斯沉默着,似乎默认了我的猜想。我咬住下唇,坚决地摇了摇头,手用力攥紧阿伽雷斯的肩头,沉声道:“我没法做到这个……即使那同样是你。”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贴上我的额头,嘴唇却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蹼爪抚上我的后脑勺,将我的头捧在他宽阔的掌心,宠溺意味的揉按着:“不,德萨罗,你在用思考人类的方式思考我的生命模式。你携带着我的生命核心系统,当你交给另一个时空的我时,它会进入那个我的体内,让现在的我的生命延续下去。在这个世界的我的确会死———”

  我的呼吸收紧,却听到他附在我耳畔,“但只是被暗物质侵蚀的躯壳。你是开启我与亚特兰蒂斯的另一种命运的钥匙,你能理解吗?”

  “是的,就像通过磁盘拷贝数据那样,恢复出厂设置然后重装系统,那会是另一种全新的未来……”我惊愕地小声自语(很抱歉我将这样的奇迹理解的这样不浪漫,可的确我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理科生),阿伽雷斯显然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疑惑地挑了挑眉毛。我半信半疑地努了努嘴,质问地贴着他的唇:“你要发誓你不是在哄骗我。”

  “发誓?”

  “呃……就是,保证你说的话百分之百是真的。”

  阿伽雷斯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暧昧之意,我感到他的蹼爪挪下我的脊背,一把搂紧我的臀部,让我紧紧贴近他的身体,感受那肿胀的大玩意的尺寸,“我不允许任何人碰我的德萨罗,包括另一个时空的我。”

  “你这可是与自己争风吃醋…”我脸颊一烫,嘟囔着,不自在的在他怀里扭了扭身体。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感到脚下猛地一阵震荡,差点摔进旁边的骨架堆子里,好在阿伽雷斯的尾巴及时绕住了我的身体,将我拽回了怀里。这时我们的头顶爆发出一串锐器划过金属表面的刺耳噪音,潜艇顷刻间剧烈的摇晃起来,阿伽雷斯将我拖抱到那直面通道入口的驾驶舱内,透过玻璃我立即望见有一团形状奇异的巨大黑影浮在潜艇上方,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就仿佛一大股乌贼喷出的墨雾。

  “这是什么玩意!”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紧张地盯着那团东西,阿伽雷斯忽然攥住我的手,从我的口袋里迅速拿起那个他给我的鳞片,按在我的胸口。我立即感受到一阵微微的灼热,低头看去时,那个鳞片竟然已经融入了我胸口的胎记之中,形成了一块更深的蓝色斑点。

  “那是一个被暗物质侵蚀的‘子巢’,它是用来孕育那些幼种的,现在却成了污染者的寄生穴。它贪得无厌,现在已经开始试图吞噬我了。”阿伽雷斯眯起眼,面色阴沉的咧了咧嘴,白森森的獠牙透着肃杀的锋芒,“我去抵挡它的时候,德萨罗。你就趁机进入通道,不可以有任何停留。”

  心头像遭到刀尖一刺,整个胸腔不安恐惧地收缩起来。我却握紧拳头,知道此时任何的犹豫都可能造成阿伽雷斯功亏一篑。我点了点头,蓄势待发的弓起脊背,像个等待长官发号师令的士兵那样,静候着阿伽雷斯的带领。

  “尽情的释放我遗传给你的力量吧,你能够做到的……”

  阿伽雷斯搂住我的腰,靠在我的耳边沉沉低鸣,他搂得那样用力,勒得我憋在眼眶里的东西几乎刹那间就要涌出来,恍然感觉这就是最后一次拥抱。但我相信阿伽雷斯告诉我关于他生命转移的那些话的真实性,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与我在另一个时空重逢。

  我再次点了点头,低头深深吻上他的蹼爪,同时把溢出眼眶的液体藏回去:“是的,我的首领大人。”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阿伽雷斯的怀抱又紧了几分,然后松开来,攥住我的一只胳膊,霎时间带着我宛如一只离弦之箭那样穿透玻璃急速冲了出去,冰冷彻骨的海水铺天盖地包围了我们,与此同时四面也纷纷袭来罗网般的黑影,在我距离通道入口仅有咫尺之遥的时刻,阿伽雷斯抓着我的力量忽然之间消失了。

  “离开这儿,不要回头,德萨罗!”传呼机里同时乍然响起阿伽雷斯的呼喊,电流的杂音仿佛炸弹般在我的胸腔中爆开,我的牙齿深深切入嘴唇里,拼命划动着身体,在向我不断扑来的蜘蛛般的怪影中极快的穿梭着,那些恶心尖锐的虫足划破我的身体,数不清的手爪向我抓来试图将我拖住,我甚至看见了属于我的同伴的残缺的头颅与残肢,但这些都没有迫使我停下来。我一刻不停的游动着,双腿在这突破人体极限的速度之中逐渐化为鱼尾,快得如同一道水中闪电,撕破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冲去——

  霎时间,一大片极亮的光芒将我吞没其中,我的身体仿佛刹那间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将我向光芒之中吸去,我下意识的回头望向我进来的方向:阿伽雷斯正身陷那团黑暗之中,与那团蠕动着的、仿佛生着无数颗头颅与黑色长肢的怪形纠缠在一处,他的鱼尾好像一道黑色的飓风般扫荡着不断扑向他的变异种,从脊背上生出的鱼鳍犹如一对死神的翅膀那样大大张开,那姿态就像是神话传说里堕入地狱的路西法。

  我竭力地睁大眼睛,只想把这一幕牢牢刻进记忆里,白光却逐渐包围了我的整个世界,将阿伽雷斯的身影完全抹去了。刹那间我的意识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大脑仿佛停滞住了,我仿佛一下子忘记自己身处何处,自己来自何方,又要去往什么地方,躯壳中留存下来的只有感官,没有思维。我感到疾风猎猎从耳边刮过,时而灼热时而寒冷的风流席卷身体,身体内部渐渐枯竭又重新复苏,我似乎在短短一瞬间穿过世界各地,又经历过生老病死,又重新活过来,最终坠入白光之中骤然裂开的一道缝隙里。

  “咕咚……咕咚……”

  水流从我的周身掠过,使我已经僵硬的身体慢慢复苏过来,思维也重新回到了大脑之中。我发现我仍然是身处在水下,但周围已经不是一片黑暗,头顶不远处就是白日的亮光。我立刻划动手臂,灵活的甩动鱼尾向上游去,就好像早已习惯这幅新的身躯那样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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