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边也算是个提醒,这就够了。 气氛就这么沉寂了几日,有一天贺泊尧从外面回来,突然看见钟衍正忙活着在厨房炒菜。 钟衍会的菜式都是以前在丘山跟着父母学的,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胜在样式丰富,口味也有刻意迎合贺泊尧的喜好。 钟衍最近一直不太说话,精神看上去总是蔫蔫的,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忠叔和下人们在旁看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贺泊尧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没有直接开口去问他。 眼看着人将桌上的盘子摆好、又拿了碗筷给自己递过来,贺泊尧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愣了愣。 姜泽站在旁边一脸狐疑,心想衍少爷别不是给菜里下了毒,要拉着二少同归于尽吧? 钟衍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很反常,没想好怎么开口,便只能硬着头皮先没话找话:“前几天胃不太舒服,一直想吃点可口的,就只能自己动手做了。” 本是解释今天这顿饭的由来,听在贺泊尧这儿却完全变了味道,问他:“忠叔找的那几个厨子你都不喜欢?不喜欢可以再换。”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钟衍摇摇手,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思索般低下了头。 “贺泊尧。”钟衍突然很认真地唤他:“我这两天静下心好好想了想我们的关系,在很多事情上……” 说着咬牙顿了顿:“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 这话实在太过违心,钟衍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让自己面前这个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alpha感到为难。 可人在屋檐下,他现在不得不服这个软。 于是咽了口唾沫,声音木木地说:“我不会……再想着要离开了。” 他这几个字话音落地,随即便看到贺泊尧神情猛地一怔、动动唇似乎要说什么,钟衍却抢先了一步:“但我需要回归正常的生活,想要出去工作。” 印象中,两人不知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过了。 面对钟衍突如其来的示好,贺泊尧心中有过震动,但仍是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 遂只看着人说:“只要你老老实实待着,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 “可是阿衍。”alpha神色安静又认真:“你不缺钱,也不需要社交,为什么会有出去上班这个念头?” “我尽可能想让你过得舒服点,你却偏要自己出去找罪受,你到底知不知道……” 一想到钟衍向往的就是这种生活,alpha眼底浮现一抹心疼:“外面那些需要上班的人,日子都是过得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钟衍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反驳了,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活得像个废人一样。” 贺泊尧没再出声,接过忠叔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轻笑:“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有兴致下厨了,原来我今天吃的是鸿门宴啊。” 钟衍不知道,贺泊尧其实真的很好哄。 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稍稍流露出一个在意的眼神、态度不要那么生硬、给人温声说上两句,只要不触及原则,贺泊尧多半都是会答应的。 钟衍今天说自己不会再离开,不管是不是他真心的想法,贺泊尧都甘愿变成一个傻子去相信。 现在看到人眼中的迫切与渴望,贺泊尧就是心再狠,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最后只能叹口气,拿起筷子夹了颗菜,放到钟衍碗里。 幽幽道:“看你表现吧。” 看你表现…… 从刚才开始钟衍就一直在思索,贺泊尧口中所谓的“表现”,究竟要自己做到何种程度才算足够。 于是晚餐结束后,钟衍难得没有抛下贺泊尧独自上楼,而是等他跟忠叔把事情交待完,默默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路过楼梯转角,钟衍突然上前轻轻抓住对方的手。 贺泊尧回头,目光沉静地看过来。 钟衍抿着唇,上了一级台阶凑近他,稍稍犹豫过后踮起脚,在人脸侧轻轻亲了一下。 贺泊尧眼里的笑意温柔,满含深意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虽然很受用,但这种程度的“表现”,很明显是不够的。 钟衍自己也知道,于是在人回房后主动去了浴室,在浴缸里放好热水、替人将浴袍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整理好一切,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手却被浴缸里躺着的人一把抓住了。 水珠自发间滴落,顺着alpha锋利的眉骨一路蜿蜒而下,越过突出来的那一节喉骨滑入池中。 贺泊尧掌心濡湿,握着钟衍的手却叫两人都出了层薄汗。 透过室内氤氲的水汽, alpha投来的目光却灼热赤裸。 钟衍看懂了,也清楚记得大哥说过的那些话——只要顺着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于是没再扭捏,指尖向上一颗颗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赤脚踩入水中,圈着贺泊尧脖子坐在了他的腿上。 ……………… 这是钟衍第一次主动,没想到会收获如此意外的效果。 贺泊尧让人解除了他手机的部分权限,同意他出去找工作,并且承诺只要他能找得到,便一定不会阻拦。 钟衍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的调酒师资格证,这两天在网上疯狂投递简历,将招聘信息筛选过一遍,准备亲自去酒吧街转转。 忠叔安排了司机带着他去到城南,钟衍难得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拿着简历从街头第一家敲门敲到巷尾最后一家。 有几家酒吧,明明当时在网上初步沟通聊得很好,今天一见面,话没说上几句还是以工作经验不足把他拒绝了。 其中有一家,明明和老板聊得很投机、自己调出的尼格罗尼也令对方满意,可钟衍将简历递上去叫对方一看,老板本人表情却凝滞了。 钟衍想问问他们不聘用自己的原因,对方支支吾吾,最后只道店里现在其实并不缺人,建议他再去别家看看。 坐车回去的一路上,钟衍的情绪非常沮丧。 虽然自小接触酒文化、后来贺家也为自己提供了这方面的便利,但作为一个调酒师,他却没有多少与客人打交道的经验。 混迹于酒吧这种地方,或许工作能力只是其次,老板更看重的,是他有没有本事把客人的心留住,让对方心甘情愿把钱从钱包里掏出来。 钟衍有想过自己找工作会处处碰壁,但没想过会这么艰难。 高墙之外的世界实在太令人向往,虽然挫败,但他从未想过要放弃。 车子进入辅道准备右转,钟衍透过玻璃向外看了眼。 猝不及防,路边一块手写的标牌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定睛看清标牌上写的字,一个想法很快自他脑海中闪过。 虽然很犹豫,钟衍最后还是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对方停车。 贺泊尧晚上回来的时候,钟衍正站在卧室的阳台浇花,屋里没有开灯,只有他在月光下一个安静的背影。 松了领带撂在床头,贺泊尧走到人身边,关心似的问他:“今天工作找得怎么样?” 见人没有回答、气氛又这么沉寂,贺泊尧自然也明了结果,轻松笑笑,只道:“没有合适的吗?” “没关系,那就在家里歇着,又不是养……” “我找到了。” 他这端话还没说完,钟衍放下喷壶朝他看了过来。 “找到了?”贺泊尧挑挑眉,看上去有些好奇,追问:“哪家酒吧?” “不是酒吧。”钟衍说:“是在一家餐厅。” “给人刷盘子。”
第17章 “阿衍,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贺泊尧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刷什么?” “刷盘子。” 钟衍话音落地,浮现在贺泊尧脑海里的便是他穿着围裙蹲在后厨、双手泡在一堆污水里的模样。 贺泊尧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抓着钟衍胳膊将人扯过来,问他:“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所以你就这么不愿意待在家里,宁愿低三下四去餐厅给人刷盘子,也不要过现在这种衣食无忧有人伺候的生活是吧?” “工作不分贵贱。”钟衍平静地说:“我凭自己的双手挣钱,有什么问题吗?” 贺泊尧肺管子快炸了,反看人一脸的风轻云淡,又不想再起冲突,只能强忍着:“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 手攥着阳台栏杆,差点没把铁皮凿出个洞,最后冷笑:“你自己甘愿跑去受那个洋罪,我拦着你我才是有病。” 贺泊尧没有再阻拦他,只是提了两点要求——出入必须有司机接送,给他设置了门禁,晚上7点之前必须到家。 钟衍就这样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本以为扫清一切障碍自己就能安心上班,真正到岗之后,钟衍才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餐厅的工作制度原本就是三班倒,钟衍不上晚班就意味着总有人要把他的位置顶上。 晚上6点以后才是店里一天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虽说钟衍薪水拿得最少,可放在别人眼里却只关注到他偷懒逃避劳动。 不过短短三天,便有人对此提出了意见,钟衍却坚持自己必须在6点半之前离开。 老板顶不住大家都来闹事的压力,最后还是只能牺牲钟衍,把他给辞退了。 钟衍这回也确实是累着了,没盘子可刷的时候要蹲在地上削土豆,连着几天下来,腰甚至疼到直不起来。 被辞退的第一天,他在房里几乎睡到中午才醒。 楼下餐桌已经摆好可口的饭菜,忠叔给他盛了碗粥:“衍少爷,一会儿会有理疗师过来给您按腰,现在也不能吃太饱,先垫一点。” 钟衍虽然腰疼,但也没有夸张到需要按摩的地步。 对方这么一说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碗筷:“谢谢忠叔。” “您别谢我。”忠叔笑着:“都是二少吩咐的。” 饭后钟衍一个人坐在客厅等着理疗师过来,无聊时翻了翻手机,望着光秃秃的屏幕界面,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被自己删除的那个调酒师论坛。 APP上汇集了众多同行,保不准会有酒吧老板在这里发帖招聘。 没多犹豫,钟衍很快又把软件下了回来,登上先前的账号。 帖子没来得及看,几十条私信便一股脑从后台涌了进来。 钟衍点开一看,还是之前问自己能不能出来见一面的那个人。 通过之前与对方聊天,钟衍了解到他也是在酒吧里工作。 本也不抱希望,毕竟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在找工作,而你们刚好缺人。 但现在的他不愿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给对方回复了一条:“请问你们店里现在还招聘调酒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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