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便是墟凤白家人的尸体,一具一具像是破败的玩偶,血不断地从他们的身体中涌出,夹在暴雨里,倒真有种血流成河的意味。 “你也是来阻我的吗?”白如玉的声音里含着不清的意味,似是哭腔又像是笑意。 脸上带着力竭后的疲惫茫然。 王钰看了一会终究还是收回了辟天邪,一步一步地走向站在雨中已然疯魔的男人。 “不,我是来带你走的。”王钰的声音被雨声压的有些听不清,于是他便俯下身,微微靠近白如玉的耳边道,“还剩下几个没杀完。” 白如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荒唐大笑,指了指墙角的最后几人。 “喏,就剩那几个。” 王钰毫不犹豫地提着辟天邪朝着那几个人走去,而他身后的白如玉却依旧在笑,这时候却是能真切地听出哭声,“你可想好了,杀了他们你就和我一样,得背负着屠戮仙门的罪名。” 王钰并未因为白如玉的话而停止手中的动作,利落地斩杀掉窝在墙角处的几个人后,任由滚烫的鲜血染在他的衣角处,轻声道了一句:“无妨。” “喂,王钰,醒醒!” 天光乍破,王钰猛地从梦中惊醒,依靠在墙上的人甩着手恶狠狠地看着他。 王钰慢半拍地摸了摸脸,才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你给我喂了什么?”白如玉抹了把嘴,感受着嘴里浓郁的血腥味。 “没什么。”王钰依旧顶着那一张棺材脸,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你给我喂了你的血?” “是,我想着我修习道法,或许会有些用。”男人说话的眼神有些飘忽,显然,对于这种法子有没有用,他也不确定。 “真是疯了。”白如玉简直是要被气笑,“菩提心都快压制不住了,你竟觉得这个有用,一股血味,都快恶心死我了。” “给。”王钰顺手便倒了杯茶递过去,等人喝了两杯后才脸色稍霁地问他,“刚才你梦见了什么?” “我没做梦。”王钰面不改色撒谎。 “可是你刚才一直在唤我的名字。”白如玉眯起眼睛盯着他道。 “听错了。”王钰依然想挣扎一下。 “是吗?” “是。”努力挣扎。 好在白如玉看了他一会便打算放过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多说了几句:“等彻底解决了贺图与这流金果的事情,你也算是为修道者除魔,大功一件。你师门的人一直希望你回去,正好拿这件事情作为台阶,赶紧下了回去。” “等时间长了,人们会淡忘你当初和我一起的事情。” 王钰沉默地听着却不回应。 “啧。”白如玉有些不耐烦,“到那时候,你真的会杀了我,对吗?” 不由王钰躲避,白如玉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王钰这才敢直视白如玉的眼睛,才看到了眼底那一抹的恳求。 忽然间,他想到了梦中那个少年在他耳边慢吞吞地说出一句话。 “我不会逼着你杀了我。” 他像是从一场自己精心编制的骗局中逃离,一把推开白如玉,脸色涨红,猛地喘气。 可白如玉却没有就此放过他:“你知道的,我只愿死在你的手里。” 死志已存,白如玉他早就不想活了。 王钰有些茫然地想。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都不开口。 窗边的街道上人潮涌动,声音杂乱,甚至还能听到隔壁屋的嬉笑声,单妙身边的那小灵芝又在吵闹着要单妙带她出去玩,被闻潜呵住,被夹在中间的单妙无奈地哄完这个哄那个。 而他们这个屋子却如同死一般的人寂静。 最终还是王钰败下阵来,身体颤抖着道:“好。” ----
第93章 == 红招坐在茶摊子上不断地扇着扇子,茶水灌了一壶才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 “你们俩可真是让我好等。”红招不由抱怨,“这红九鸟的地盘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就这么会儿,感觉我毛都快燎起来了。” 白如玉笑着和红招道:“抱歉,路上遇上点事耽搁了。” 红招扇着扇子倒也没再多说。 他们几人调查了许久才揪出妖族与仙门勾结的叛徒,正是处于西南地界的红九鸟一族。红招早就听说了这些年来红九鸟一族内乱不止,新任的族长也是一个手段残忍,性格暴戾的人物。 只不过没想到这人已经坏到将西南边境里的妖族送给仙门做药畜的地步。 “要怎么做?”红招挑眉看着两人。 王钰:“我们在来的路上听说这里有红九鸟开的斗兽场,里面关押了不少妖怪,而且不知红九鸟从哪里弄来的咒印,竟令比他们还强盛的妖族都听命于他们。我们怀疑这东西是仙门法术,顺着这条藤说不定还可以揪出是哪些仙门。” “我和王钰商量着先去城北的斗兽场看看,要一起吗?”白如玉向红招发出邀请。 红招点头:“自然,早点调查完我也能早回去,真受不了这地方的空气,感觉搓一下都能冒火星。” 红九鸟显然做惯了土皇帝,斗兽场的牌子格外得扎眼,一点也不避讳着见不得人的生意。 他们三人中有红招这个妖怪引着,很快便混了进去。 只不过一路走过来,红招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再往里走,则是彻底黑沉沉地盯着场子中央的一头小天狐看。 那头小天狐显然是头幼崽,被对面的妖兽打得几乎是奄奄一息,而周围的看众显然对这种场面很是满意,欢呼声一阵略过一阵。 狗娘养的红九招,他的族人也敢拿来当嘘头。 就在妖兽一把拎起小天狐,咧出沾血的獠牙要咬死它时,王钰握剑要出手,倒是被一盘的红招按住了手,寒声道,“别急,我们天狐可没有那么没用。” 王钰收回了手,眼光看向中间。 就在那头妖兽即将咬在天狐的脖颈之时,那只瘦小的天狐身上却爆发出熊熊烈焰,瞬间将妖兽烧成了灰烬,而它似乎也因为力气耗尽,彻底倒下了看台上。 而此时的看众却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呼声。 “原来是这。”红招目光沉沉地看着中央的小狐狸,天狐一族本就难以繁衍,这些年来族里面出生的小天狐,红招都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前些年有一只贪玩偷偷跑出了领地,红招派人找了许久都没下落,原来落在了这里。 “看来这座楼留不得。”红招眯着眼睛,看着被人拎下去的小天狐吐出一口气道。 “你怎么了?”王钰侧目看着一盘的白如玉,只觉得他状态好似有什么不对。 “我怎么了?”面带微笑的男人眉头舒展,反问道。 王钰偏过眼沉默了会才答道:“没什么。” 将这座妖楼的情况摸清后,红招便提议要兵分两路,白如玉和王钰两人调查红九鸟,而他要去将小天狐带回来。 他们二人自然是同意。 疏月当空,白如玉动作轻快地翻入楼中,不知道他手中结了什么法印,身形便消失在了白日的斗兽场中。 只见他身影消失了片刻,才从楼外走进来一个人,拿着辟天邪也消失在了斗兽场中。 这斗兽场下另有乾坤,也不知白如玉是如何发现,只见他十分熟练在地道之中,避开种种机关法阵,鼻子微微嗅了嗅,眼中的血色越发浓厚。 等快到了尽头,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人声。 “白崇,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照办了,西南这边的妖兽都快被我送尽了,甚至连你我也保住了。要知道你家那个小辈如今可是入了魔,他身边还有拿着道家法器的王钰,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发出桀桀笑声,“你什么时候才肯将白凤之魂给我。” “咳咳……你急什么,我白家说到做到,给你的东西一分也不会少。” “嗤,还白家,我看是败家之犬。”男人不屑地嗤笑两声,“不过老子也不怕你骗我,看你如今这么模样,若是敢耍我,老子就彻底碾碎你的神魂。” 白凤凰的神魂,哪怕这缕神魂微乎其微,对他们鸟妖都大有裨益。 “啊…原来逃走那一个的在这里。”黑暗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近乎鬼魅般的轻笑。 “是谁在那!”白崇和红九鸟都猛地盯向一处黑暗。 白如玉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父亲,好久不见。”面容俊美的男人此时落在白崇的眼里却如地狱修罗,缺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的男人怒喝道,“你还有脸叫我父亲!” 白如玉面不改色地轻笑,语气中满含遗憾:“倒是有些本事,这般竟还能让你跑了,还找了个大妖庇护你,怪不得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你。” 不知道白崇想到了什么,面容顿时扭曲起来,拉着一旁的红九鸟凄厉大喊道:“杀了他!快杀了他,杀了他我便给你神魂。” “父亲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区区一只红九鸟,能奈我何?” “口气倒不小,就让老子来会会你,看看这入了魔的修士究竟有什么本事。” 白如玉望着跃跃欲试的红九鸟笑得越发肆无忌惮,仿佛一张假面覆在了脸上,一眼看过去就渗得人发慌。 一旁的白崇眼睁睁地看着白如玉身形鬼魅地躲开红九鸟的攻击,仿佛如同戏弄老鼠一般,直待玩够了便杀了他。 “修为平平,我倒是好奇你如何这般胆大,竟敢将西南这边的妖兽都送给仙门做药畜。” “哼!老子自有法子。”红九鸟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戏耍自己,瞬间火冒三丈,进攻之势越发猛烈。 “看来还有仙门与你勾结,罢了,我时间紧,便不杀你,留给他们处理吧。”白如玉双手结印,朝红九鸟的眉间隔空一点,这人就宛如被射中的鸟雀一般躺在地上,一副双目呆滞的模样。 “你…你别过来,白如玉,我可你爹!” 白如玉冷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自小就与父母没有尘缘,看不惯他们俩的所作所为,更别提白家人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他极幼时便拜了印光和尚为师,鲜少有回家的时候,他自小便是印光养大的。 “我在师父墓前曾立下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白家人,你们白家人都该死。” “哈哈哈哈…可笑,若是白家人都该死,那吃了印光的你不是更该死!”躺在床上的男人疯狂大笑道。 此刻提及印光的白如玉脸上终于没了笑容,等白崇发完了疯才平静道:“你说的对,我也该去死。” “但这也等到我彻底杀了你之后。” 白崇看着眼前的人越发猩红的眼睛彻底绝望:“玉儿,我可是你父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105 首页 上一页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