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无论听多少遍,他还是不能适应这个称呼。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危楼跑得急,一时没停住,险些栽在沈扶玉的身上。沈扶玉伸着胳膊扶住了他的肩膀,危楼笑了一下,转而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胳膊,笑吟吟道:“心尖儿,好想你。” 沈扶玉被他肉麻的话语和行为刺激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抽出来自己的胳膊:“别胡言乱语。” “又怪本尊胡言乱语?”危楼低了低头,含着笑意问他。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危楼倒是不介意,他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心尖儿,我给你看个东西。” 沈扶玉挑了挑眉。 宫殿后面是一座高山,山上栽满了梧桐树,眼下还不到梧桐最美的时令,入了秋才能望见的满目黄色在此刻也不过是绿油油的一片,不够惊艳,但胜在生机勃勃。 危楼带着沈扶玉拐来拐去,最后在最高的一棵梧桐树下停下了。 危楼似是炫耀般伸手指了指地上:“在那儿!” 沈扶玉望去,只见一只靴子踩了上去,对方的衣摆还在晃动——这儿凭空多了一个人。 危楼:“?” 沈扶玉:“?” 来人给危楼行了一个礼:“尊上。” 沈扶玉抬眸看向来者,他微微一怔——这个魔族长得实在好看,黄黑色的皮肤好似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泽,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湿润灵动,暗紫色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尤其尊贵,他带着微微的笑意,看起来十分温和善良。 暗红色的眼眸,想来这位就是魔族刚上任的魔族了。 危楼气极:“你?!” 他似乎很害怕危楼,见危楼发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平添几分无辜的可怜感:“尊上?” “滚开。”危楼轻啧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魔尊迟疑了一瞬,慢吞吞地挪开了脚步,危楼当即蹲下身去查看那片土地。 比起危楼要带他看的东西,沈扶玉更好奇这位魔尊,听危楼同他之间的对话,魔尊之位的转换似乎另有隐情。 对方似乎见沈扶玉频频看他,莞尔笑道:“有幸与沈仙君见面,我是泊雪。” “清霄派,沈扶玉。”对方既已自报家门,沈扶玉便也打了个招呼。 泊雪眉眼弯弯。 危楼幽幽地站起身,语气又烦躁又心痛:“全毁了。” 泊雪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站在原地,一副任危楼批评的样子。 危楼转过身来,没好气地看着泊雪:“你来做什么?” “红线魔将给我说,是您让我来的。”泊雪好脾气地开口。 危楼:“……” 危楼眯着眼认真思索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会儿沈扶玉因为强行解封受伤极重,他实在难出这口恶气,便想着让泊雪来以魔族之名屠了妖虎一族,只是眼下妖虎已死,其他的妖虎都落到了神鸟族手里,泊雪再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行了,”危楼更烦的是自己给沈扶玉准备的东西被弄坏了,“你走吧。” 泊雪:“……” 他接任魔尊后,许多魔族都不太服气,他们蠢蠢欲动,泊雪自然是忙得焦头烂额,危楼简直就是在戏耍着他玩。 泊雪苦不堪言:“尊上,您下次来找我先说明事情吧。” 危楼满心都是怎么修补好给沈扶玉看的这东西,也没听见泊雪在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泊雪:“……” 见状,泊雪只能心累交加地告辞了危楼和沈扶玉。临走前,他塞给了危楼一个信封,危楼随意地塞到了自己的胸前,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危楼又蹲在了那处地方,沈扶玉看了眼泊雪离开的方向,主动走到危楼身边蹲下,他难免有几分好奇,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问关于魔尊之位的事情是不是?”危楼用手拨弄着树叶,头也没抬,却在沈扶玉蹲下来的那一刻准确地猜到了沈扶玉想问什么。 沈扶玉应了一声,旋即又道:“若是不方便,不说也可以。”毕竟这涉及到了魔族秘密。 危楼拿着树叶的手一顿,阳光透过他手里的绿叶,上面的脉络纹理清晰可见。危楼的记忆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片刻后才惊醒,他笑了一声:“倒不是不方便……不过确实是个秘密。” 沈扶玉应了一声,知道他这是不愿说的意思。 “不过,”危楼拖着下巴看向他,没个正形,“若是沈仙君嫁于本尊,本尊自然所有事情都同你说。” 沈扶玉:“……” 他就知道,危楼此人孟浪至极,正经不了片刻! 见沈扶玉要发火,危楼忙笑着拉住他的手,他把手里的树叶放到最后的空白处,笑嘻嘻道:“心尖儿,你看呀。”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不知他想做什么。他垂眸看去,只见绿油油的树叶拼凑了一个奇怪的图形,沈扶玉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危楼乐不可支,他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支毛笔,简单沾了点黑墨,顺着叶片的脉络开始描画,随着黑墨的流淌,一个名字渐渐清晰起来。 ——沈扶玉。 沈扶玉微愣,没想到危楼是用叶片的脉络来拼凑他的名字,他一时不知道该说危楼别出心裁还是闲过头了。况且一届魔尊,储物袋里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着笔墨?沈扶玉记得魔族不写字的啊。 片刻后,他苦笑不得:“你做这个做什么。”伤了树木不说,也带不走,最终只是失落于风中。 “本尊听闻,”危楼还保持着执笔的动作,他蹲在地上,沈扶玉站着看他,只能看到他的发顶,过于明媚的阳光模糊了危楼的神情,叫沈扶玉看不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名字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有时同八字一般重要。所以,当一个人极度思念另一个人时,只要写够一千遍对方的名字,对方就会出现。” 书名千遍,旦求一面。 说得煞有其是的,沈扶玉失笑:“你从何处听来的?不管用的。” “管用的,”危楼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振振有词,“因为九是极数,九百九十九更是至极,思念到了极点,再坚持一下,不就等来了吗?” 沈扶玉被他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的说法噎住了,他想了想,还是不知道危楼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子虚乌有的事情罢了。” “啧,”危楼把笔墨收了起来,“仙君你什么都不懂。” 他停了停,又道:“反正,本尊就是觉得有用。” 沈扶玉:“……”好吧。 他向来看不懂危楼。 危楼给沈扶玉看完自己的得意之作后,方才把那些树叶重新弄散了,沈扶玉不知想到了什么,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是他的错觉吗,总感觉危楼写的字,实在过于漂亮了。 像是写过很多很多遍。 翌日,处理好一切的凤凰正式告别了妖族,同沈扶玉和危楼一起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沈扶玉同其他人约定的是在渠幺山会合,路途偏远,自然是由凤凰载着他们去。 “你俩,”沈扶玉看看凤凰,又看看危楼,眯了眯眼,“闹别扭?” 危楼和凤凰四目相对了片刻,率先开了口:“本相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 “孤才不会自降身份同他吵。”凤凰高傲地抬了抬头。 沈扶玉自然不信,不过能让他俩暂时维持表面和平也行,他率先落到凤凰的背上,道:“赶紧回仙船。” 危楼心不甘情不愿地也上去了,凤凰只觉得危楼站的地方自己不干净了。 一个动作,叫两人都恶心得想吐。 凤凰展翅起飞,临凤山的动物纷纷奔走赶来给他们送行。沈扶玉看向它们,几只大胆的啄木鸟绕着他飞了一会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方才离去。 “它们在祝你一路平安,”凤凰冷不丁地开口,末了,他又不情愿地补了一句,“还有危楼。” 沈扶玉笑了笑,给临凤山的动植物摆了摆手,温声道:“谢谢。” 危楼托着下巴:“本相只是想帮本相的仙君罢了。” 凤凰头顶火光一窜:“什么叫你的仙君?!” 危楼冷笑一声:“就是我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凤凰毫不客气地骂他。 “那也比你强,至少本相从来不会连累沈扶玉受那么重的伤。”危楼言辞犀利,抓住这一点狠骂凤凰。 “孤眼下比你强!你个废物拖不拖他的后腿都得另当别论呢。” “本相废物的时候也没有连累沈扶玉,倒是妖主强盛的时候还被人打到家门口要别人救呢。” “混账,孤这就杀了你。” “是吗?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沈扶玉:“……” 他的耳朵这一路都别想清净了。
第041章 定风波·十九 沈扶玉他们是最后抵达仙船的,他落下来的时候池程余、雪烟三人正蹲在仙船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们旁边站着草乌。 听见声音,池程余欣喜若狂地回过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扯着嗓子大喊道:“大师兄!大师兄回来啦!” 沈扶玉从凤凰身上落下,危楼紧随其后,他一刻都不想同凤凰待在一起。 听见池程余的呼声,温沨予是第一个从屋里跑出来的,他跑得极快,近乎是瞬间就来到了沈扶玉的身边:“师兄!” 沈扶玉笑了笑,摸了一下他的头:“沨予。” “你!”池程余晚了一步,气得眼睛都睁大了不少,他挤开温沨予,抱紧了沈扶玉的腰,“这明明是我的大师兄!” 危楼:“?” 他轻啧了一声,把沈扶玉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这明明是我的仙君,你们一个两个干什么呢?”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身边温度急升。危楼、池程余、温沨予三人忙朝三个方面躲开,才避免了被火烧。 凤凰化作了一名红衣金眸的青年,他不满地皱着眉,语气十分不爽:“这是我弟弟,你们三个脸都不要了?” 危楼和池程余齐齐发出一声嗤音,温沨予一语不发,想再次回去抓沈扶玉的袖子。 “哥!”沈千水惊喜地跑出来,“你好啦?” 沈扶玉对她笑了笑,道:“是。” 沈千水出来后四周明显安静了一瞬,池程余、温沨予和凤凰想接近沈扶玉又有几分迟疑,倒是危楼一点也不怕,直接走过去揽住了沈扶玉的腰,颇为嚣张地给那边三人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沈扶玉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危楼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扭曲起来:“疼疼疼,仙君!” 沈扶玉甩开他的手,道:“再动手动脚就给你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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