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不送。” 危楼失笑:“真狠心。” 他顿了顿,又道:“本相刚冷了你一段时间,眼下要给你准备甜枣去。” 沈扶玉只觉得危楼说的话没头没尾的,叫人听不明白,但他还是由衷道:“你也可以多冷我一段时间。” 况且,他实在没弄清危楼什么时候冷他了,这魔热情似火得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黏他身边。 危楼哼哼一声:“仙君,你这话真伤人心。可惜本相太爱你了,这话本相就当耳旁风听咯。” 沈扶玉:“……” 还是别了。 危楼看他表情复杂,不由得哈哈大笑,趁沈扶玉没骂他前,忙带着碗和勺子离开了。 沈扶玉:“……” 这个危楼!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还是一撩衣袍,上了楼。 为了通风,屋里的窗户还是开着的,他走过去,正欲关窗,却见楼下角落里站了个熟悉的人,他下意识喊道:“锦书?” 云锦书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身体都抖了一下,抬头望去:“大师兄?” 沈扶玉有些意外:“你不是在屋里吗?” 不是在背书吗?怎么跑后院那么偏僻的地方了? 天太黑,他没看清云锦书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过了一会儿才传来的声音:“因为屋里背书太闷了,我就出来了。” 沈扶玉不疑有他,只是道:“那你早点回来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回清霄派。” 云锦书应了一声。 沈扶玉关上了窗户,便歇下了。 不知是否是白日里旁人提到凤凰的事情,他难得梦到了凤凰。 醒来时,一摸脸,满手泪水。 沈扶玉怔了一下,慢吞吞擦了擦手,这才起身。 仔细想来,他和凤凰足有一百多年没有见过面了,自己当年骗了他,按凤凰那个高傲的性格,估计早就咬牙切齿地把他骂了上千遍,而后再在漫漫时光中遗忘了他。 沈扶玉默不作声地推门出去,云锦书倒是起了,此刻正在门口等他。 “师兄!”云锦书开心地喊道。 灿烂的笑容一下子便冲淡了沈扶玉的郁苦之情,沈扶玉忍不住也随之轻笑了起来:“走罢。” 清霄派的规定是,不允许修士在人间使用灵力。云锦书若要画转移的法阵的话,还须先走到人烟罕至的地方才行。 路途无聊,沈扶玉问:“你昨夜背的书怎么样?” 云锦书舔了舔嘴唇,一笑:“背了很多,睡了一觉全忘了。” 沈扶玉:“……” 云锦书理直气壮:“他人靠实力全篇背诵固然令人敬服,可我凭借实力一个字也背不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虽败犹荣!” 沈扶玉:“……” 这话,听起来倒还有几分悲苦之意。 云锦书很明显早就适应了漫无止境的背书生涯,一摸脸,见到了地方,便开口:“没事,不就被知行师尊骂一顿吗,又不是没被骂过。师兄你往旁边一等,我要画阵法了。” 沈扶玉应了一声,往一旁让了让。 熟悉的金光一闪,阵成,云锦书拉住沈扶玉的手,两人一并回了清霄派。 这次的传送点没有出错,沈扶玉站在了静笃峰前,云锦书挥手给他告别:“那我先走啦,师兄?” 沈扶玉点点头:“好。” 他回了峰顶,一推门,险些被屋里刺目的珠光宝气闪瞎了眼睛。 沈扶玉倒抽一口气,关上门,惊疑不定,云锦书这是又给他传送错地方了? 不对啊,这儿就是他的静笃峰。 沈扶玉不可置信地又推开门,屋里堆积如山的宝物并没有如他所愿消失,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扶玉震惊不已,却听屋里传来一声含笑的声音:“心尖儿!” 沈扶玉眼睁睁看着危楼从这群宝物中走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沈扶玉只觉得头有两个大。 危楼十分自然地回避了他的这个问题,转而给他介绍起这些宝物来:“我们魔域虽说养活不了灵植,但盛产晶石与各种材料。这是千年的木合珠,这是万年的粉玉石……” “等等,”沈扶玉打断了他,“那你搬来我这干什么?” “送给你啊。”危楼理直气壮地回复。 沈扶玉一时震惊失语。 危楼又道:“比那什么大会上那些人送你的穷酸玩意好多了,都是本相从魔库中拿来的。” “不是……”沈扶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魔库似乎是魔族的禁地来着,不是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能进吗?危楼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从里面拿东西给他?不会有人说吗? 等等。 这个该不会就是危楼说的“甜枣”吧? “你收回去。”沈扶玉坚定道。 “不。”危楼毫不退让。 “你!”沈扶玉嘴唇抖了抖几下,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若是不喜欢,那便扔了,”危楼把这些天材地宝说得像是集上一文钱一把的廉价玩意般,“不开心了就扔着玩,扔没了本相再给你拿。” “你疯了?”沈扶玉还是不敢相信,太荒谬了。 危楼莫名其妙:“怎么了?” “收回去。”沈扶玉不可能收这些的。 “不,”危楼拍了拍手,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若是不喜欢,扔了便是。” “本相再给你找你喜欢的。” “我不要。”沈扶玉简直被他蛮不讲理的脾气气死了。 “那你扔了。”危楼还是这句话。 沈扶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危楼给他眨了眨眼。 未等沈扶玉再次来口,一个外门弟子便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大师兄!” 沈扶玉下意识把门关上,将危楼和那些东西尽数藏了起来。 外门弟子并未察觉到沈扶玉的不对劲之处,只是道:“大师兄!掌门还有其余的师尊有急事要你去主殿一趟。” 沈扶玉点了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就去。” 外门弟子传话到位,便离开了。 沈扶玉重新拉开了门,危楼无辜地站在原地。 “本相听见了,你去吧,本相过一会儿就走。” 沈扶玉道:“把你的东西一并带走。” 危楼说:“不。” 沈扶玉:“……”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也犟不过危楼,气得直接甩袖离开了。 沈扶玉到主殿前脸色都不太好看,着实吓了刚来的云锦书一跳:“师兄?” 沈扶玉定了定神,道:“没事。” 两人一并朝主殿内走去。 殿内,五位师尊正端坐在椅子上,草乌、雪烟、祝君安、池程余、沈千水和温沨予已经到了。 “师尊。”沈扶玉和云锦书给五位师尊一一行了个礼,站到了内门弟子的行列之中。 知尘道人笑呵呵地捋了把胡子,道:“扶玉和锦书也来啦?那人就齐了。” 雪烟稀奇道:“人到得这般齐?真是少见。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正是。” 他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知寰道人就走来,他单手在空中一挥,灵力就凝结成了一个场面。 看清场面的一瞬间,在座的人无一不怔愣了一下——人间所见之处无一不尸体遍布,血流成河,还有的地方连尸首都没有,只有一大片鲜红的血迹,野狗正成群结队的舔舐着。还有的地方烈火滔天,譬如桃花镇。镇民们赖以生存的桃树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期间不断有烧焦树倾倒下去,而镇民们已不见了踪影。 “这是……”沈扶玉瞳孔一缩,不可置信。 知寰道人看着他们,声音不疾不徐,却有着十足的压迫感:“前些日子,我派灵物玉灵菇无缘无故失踪,实在诡异,怕有什么不妥,我便去预测了未来的事情。这个便是预测出来的场面。” 知寰道人是当今修士中算命最准的,他预测的事情从未失算过。玉灵菇是清霄派的镇派灵物之一,它有着极强的清心宁神的效果,剑修无论走火入魔到了何种程度,只要待在身边,便可恢复神智,服之更是对修士有着极大的裨益。唯一的缺陷便是,仅对剑修有用。 “只是预测毕竟属于泄露天机之行为,即便是我,也难以预测出准确的日期,”知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经过我们的商量,这才决定把你们召集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是由知尘道人来说的,知尘道人捋了捋胡子,他身为掌门,向来沉稳可靠:“自古天命不可违,预测出来的这个场景,铁定是会发生的。但是,无论是那种场景的预测,始终都是掐头去尾的,不是完整的,既然不是完整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努力改变未知的那一部分,是谓,我命由我不由天。” 池程余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五官都要皱成一团,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一会儿不可违,一会儿又不由天了? “你们知道,为何我派是实行全体内门弟子执管派中事务吗?”知尘突然打了个哑谜,主动发问道。 沈扶玉正听得认真,听他问话,难免顺着想了想。 不曾想知尘并未要他们给出答案,他直接道:“清霄派内门弟子不仅会学习我派正统的、核心的经法,最重要的是,我派有一剑法,需得所有内门弟子同时习得才能发挥出其威力——若练成,即便身处异处,只要同心,也能奏效。” 沈扶玉一愣,他身为这一届的首徒,还是剑修,竟从未听说过这个剑法。 他不知道,剩下的人就跟不知道了,八个人站在内殿里,谁也没说话。 “敢问师尊,”沈扶玉向前一步,主动询问,“是何剑法,如此特殊?” 剑修普遍各修各的,竞争多,合作少,他似乎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需要多人一起实行的剑法。虽说每个修仙人士都会有一把剑,但除却剑修,其他修士的本命法器基本上不可能是剑。 “同舟。”知尘一笑,道出来一个名字。 沈扶玉一愣,池程余简直要懵死了,他怎么就想不通,怎么师尊说的话他都能听懂但一句也理解不了,他本想和旁人吐槽一下,奈何左边是草乌那个死人,右边是温沨予这个废物,他憋了又憋,硬生生忍住了。 “啊?”雪烟也一头懵,“这怎么修啊?” 知尘乐呵呵地一甩拂尘,言简意赅地给了一个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答案:“不知道。” 沈扶玉:“……” 他的师兄弟:“……” 这会儿草乌开口了:“大师兄,你来啦?” 沈扶玉:“……” 站在草乌旁边的池程余痛苦捂面。 “那……”温沨予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要怎么修习这个同舟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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