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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滚落在地，在月见草从上拖出长长一道痕迹，压碎了千百片柔弱的花瓣。希拉先缓过劲来，他站起来，去拉旁边的萨麦尔。 “你等等…”萨麦尔躺在草丛中，深叹了一口气，月见草中寄居的萤火被扰乱，纷纷扰扰，还有的停在了他的脸上，被他伸手赶走，“我休息一下…” 希拉看见他还能说话，也松了口气，直接席地躺了下来。 两个堕天使并排躺着，谁也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草地渐渐暗下来，萤火熄灭，没有人知道这里躺着两个天使，他们沉寂如两个亡魂，在没有墓碑的土地上安息。 “你知道，”萨麦尔在黑暗中说，“当年…我们就是直接掉到了这里。” “我记得，”希拉回答，“因为掉的太快了…直接砸穿了一层。” 萨麦尔轻轻笑了一下。这听上去也许并没有那么好笑，但是现在想起来的确还是有些趣味的。 “故地重游，”萨麦尔说，“感觉怎么样？” “为什么我们一点都不会改变？”希拉说，“做个天使太无聊了，哥哥。” “的确。” 萨麦尔说。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想要尝试些新奇的东西吧，比如说爱。
第16章 16 34 和阿斯想象中的不同的是，加百列并没有就此恢复。 阿斯又等了一天，在套房门口徘徊三十次，然后转头决定去审问利维坦。在威逼利诱下，他终于让利维坦交出了他唾液的解药——通过另一个口腔分泌的唾液。 “你有两个嘴？”恶魔惊讶无比，“我们怎么从来不知道？” “你们从来都不看我，”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说，“老兄，我在你旁边的时候，你都能毫无阻隔地说我坏话。” 阿斯非常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好像的确有这个事。玛门常年专睡堕天使，和莉莉丝的观念相左的是，玛门喜欢那种“未发育完全一样”的身体。“ 你难道不理解其中魅力吗？”玛门说，“他们像人类文明里的那种雕塑，肉感却青涩，雌雄莫辨，恰到好处…你从不跟你老婆做爱吗？” “有些时候做，”阿斯蒙蒂斯当时这样苦涩地回答，“但是只要我冒犯他…” 说到这里恶魔几度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他们不能开灯的夜晚生活在痛苦和快乐之间徘徊。阿斯蒙蒂斯在多种族中练出来的床上话术毫无用武之地。每当他说骚话而萨麦尔真的感觉被冒犯到了，天使会扇他耳光。 阿斯觉得自己也满畸形的，他在萨麦尔骑在他身上，扇他耳光然后卡着他脖子在他耳畔低吼“你说什么，贱种，胆敢再说一次？”的时候，他会射。 纵横情场多年，他竟然被天使老婆逼成了受虐狂。 玛门感慨他的婚姻不幸，但转头开始继续夸赞堕天使的美妙之处。阿斯觉得她比起自己更像是色欲化身，自己反而因为高贵不可侵犯的堕天使老婆变成了性冷淡化身。 他们讨论许久，最终得出结论：上帝的宠儿果真不同，天使很好，但不能贪杯，天使一旦成了老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但是他们真的不错，”玛门总结道，“那才是上帝最成功的作品，比人类都要出色几分。” “的确，”阿斯赞同道，“也许是因为上帝把所有失败的造物都扔到了地狱里来，比如利维坦。” “比如利维坦。” 玛门点头，两个人相视一笑。 阿斯回忆起这份回忆的时候并不记得利维坦在身边，不过利维坦存在感很低，有可能他真的在身边也说不定。 “我错了，”阿斯说，“你把加百列给弄回来，老兄，求你了。” 利维坦并没有说什么，他走进房间，五分钟之后又走了出来，点头示意阿斯完事了。 阿斯进去，随即发出一声哀嚎。加百列有没有解冻并不明显，但明显的是他又变得湿漉漉的了。 “他还是很香，”利维坦无所谓地说，“只是舔了，没做其他。” 阿斯很想说，你看看加百列的表情，你觉得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像是并没有被做过什么的样子吗？你真的这样想吗？ 35 米迦勒在办公室加班许久，不眠不休，终于把公务处理完，想到了一个绝妙并且可以完美使得萨麦尔他们从天堂脱身回到地狱的方式，还尝试了新的煮茶方法和用生命水擦洗了自己的办公桌。红发的炽天使长终于松了口气。 他拿起悉心整理的文件，准备直接去二重天接人。每一重天时间流动的速度不同，天堂越向上走时间流失速度越慢，七重天上几乎是永恒，不过他们也不太认识的到这一点。 他在四重天这么久，现在在二重天大概已经过去了两三天了。 希望他们都长一点教训，米迦勒欣慰地想， 炽天使长整理衣襟出门，却在刚走出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只脚踏上楼梯的梅塔特隆。 “梅塔？”米迦勒有些惊讶，“怎么了？神谕？” “拉斐尔抓住了阿萨兹勒，”梅塔特隆说，“你知道这件事吗？” “是萨麦尔吧，”米迦勒说，“我知道。” “不是萨麦尔，”梅塔特隆强调，“是阿萨兹勒，萨麦尔跑了。” 炽天使长下到二重天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加班到底错过了多少。他在往下飞的时候就在心中默默祈祷阿萨兹勒千万别死，阿萨兹勒不会是死了吧，阿萨兹勒死了我怎么和路西法交代，天堂地狱会不会再度开战，阿萨罗你一定要坚强一点笑着活下去… 结果到了地方发现人好好的，戴着手铐脚镣，脸色苍白，坐在监狱一角，缩成一团，但是还没死。 炽天使长又松了口气。 拉斐尔沉着脸站在米迦勒旁边，等他们到了才开口说话，“我刚刚下来，就遇到了逃走的堕天使，”他说，“他们是在门口被抓的，我认为已经有其他的堕天使也混入了此地，因此三重天下都被封锁了。” “你做的很好，”米迦勒说，“逃了的就不要追了，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我并不奇怪他们的目的，他们只是来拯救同伴的，”梅塔特隆说道，“我只是奇怪…在这个事件里，地狱主君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什么意思？”米迦勒说，“梅塔，你收到了新的神谕吗？” 梅塔特隆点点头。 他抖出一张纸，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写着几句话。 【神说，我曾经的孩子回到天上，你们当予以他罪人的身份，让他洗去污垢，在之后，你们迎接他的回归，在他的路上铺满石子和香料，让他赤足在河上走过，把自己洗刷干净，重新做你们的兄弟】 “这是…”米迦勒犹豫道。 “我怀疑，”梅塔特隆说，“路西法也混了进来，而吾父希望他…能够赎清自己的罪孽。” 米迦勒把松了的气全都一口吸了回去。
第17章 17 36 萨麦尔在地上躺了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轮廓已经融化在了土地里。但他的翅膀仍然能感觉到那种疼痛，鲜明得不得不让他去注意。 他不得以坐了起来。希拉在他旁边立起身来，“要走了吗？”希拉说，“你还能飞吗？” “…帮我，”萨麦尔抖去翅膀上的泥土，示意希拉看一看他的钢铁翅膀，“有什么不对劲…那里比平时还要疼一点。” 他的翅膀是米迦勒燃烧着火焰的炽天使之剑砍下的。断面伤口并非普通的断裂闪光状态，反而是血肉一般，且不会愈合。 他的翅膀不会再长出来，而在过去的多少千年中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而现在一切又开始变得鲜明了起来。 路西法怀疑萨麦尔的情绪管理出现问题一大半是归功于这个永远在疼痛的伤口，并且他因为这个伤口说了米迦勒相当多的坏话，即使在萨麦尔原谅米迦勒后也是如此。 现在想起来，他们大概是在演戏骗人。全程只有萨麦尔一个人蒙在鼓里。如果有个情绪测量仪，那他们就会知道每当萨麦尔想起这个的时候，某种并不是正面的黑暗情绪就会达到巅峰。 希拉绕到他身后，跪在地上检查他的钢铁羽翼。血肉的伤口看起来十分可怖，直接接驳在其上的钢钉更是让天使出现了幻翅痛。希拉轻轻地摸了几下萨麦尔微微颤抖的翅膀，希望这能让他好受一点。 “…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扯开了，”希拉说，“怎么办？我能把它装回去吗？” “…不，这需要找些别人来修复，”萨麦尔感到一阵头疼，“希拉，你先走，回去找路西，让他去联系那个人…” “…是我帮你联系的那个人，”希拉说，“这些都是我联系的。” “啊？不过…”萨麦尔也愣了一下，“路西说是他帮我搞定的。” “他是个垃圾老板，”希拉说，“你第一天知道吗。” 萨麦尔仔细想想，有一说一的确，路西法是个很垃圾的老板，他经常做出那种只有垃圾到下了地狱的老板才会做的事。 比如说在自己员工说“我想到了一个点子”之后假装听不见，在二十分钟后进来宣布“我想到了一个价值百万的好点子！”然后把员工的想法复述一遍。 “…你辛苦了。萨麦尔说。 希拉叹了口气，“我扶你起来，”他说，“为什么他不能学学你？” “好吧…”萨麦尔吸着气站起来，把一半重量交到希拉身上，“他其实也不错…” “你更好一点，”希拉打断他说，“有时候我想…如果我只有一个哥哥的话，我会选你。” 萨麦尔将他金色的直发揉乱，他理解希拉的话。他之于希拉等于路西法之于他，路西法并没有插手太多三代炽天使的事情，他是希拉的导师，兄长，如同阿萨兹勒是桑杨沙和安士白的更亲密的兄长一样。 并且，希拉真的是个很好还很能干的弟弟，萨麦尔感到由衷的欣慰。 地狱二层有一些店铺，希拉扶着萨麦尔，让他找个地方坐下，将羽翼收回体内，还给他弄来了一身非常长的长袍。萨麦尔在一间店铺门前的椅子上坐下，希拉保证快去快回后就匆匆地走了。 萨麦尔忍受着疼痛，用袍子裹紧自己。有一些恶魔或者黑魔法师上前给他推销小东西和魔药，都被他挡着脸拒绝了。 他吸引到了更多目光，不得已他才提步离开，想要在四周转转。 作为堕天使，地狱的主要战力之一只有一点不好，他不能让自己虚弱的样子被任何一个恶魔看到。否则这可能会威胁到路西法的统治，毕竟恶魔总是两面三刀的。 萨麦尔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他经过了三家店铺，然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退回到第二家店铺门口，走了进去。 门里货架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在地狱的穿衣风格多数以皮革鳞片羽毛质地为主，满目的黑红之间，唯一一抹白色是看上去像天使长袍的情趣睡衣，胸前竟然是透的纱网蕾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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