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两年后,我一定要回去。”闻庭眼神坚定,盯着床尾墙上的一个洞,眼中似有千万发子弹要击中那个不起眼的小洞。
任秋余搂着闻庭,轻轻抚摸他的下颌线,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闻庭,对于亲人的死,他深有体会。
“我的妈妈也是因为海洋环境被污染死在了海底,我的海獭妈妈是只非常好的海獭,它会保护你的爸爸妈妈。”
闻庭看上去没有任秋余想象中那么悲伤,他用头顶撞了撞任秋余的下巴,“你怎么不哭?”
“哭麻木了。”
其实不是,任秋余不想在这个时候在闻庭面前哭,每提起海獭妈妈一次他都会想哭。
闻庭现在需要他,他不能比闻庭更脆弱。
“我也是。”闻庭笑了一声。
任秋余有些意外,闻庭总是一副硬汉的样子,从未见过他哭泣。
他有些好奇,捏着闻庭的下巴,“想看你哭的样子。”
闻庭满脑子是不合时宜的某种漫画,他挥开任秋余的手,“滚蛋。”
任秋余身体往下滑,下巴靠在闻庭的肩膀上,两眼紧盯着闻庭的脖子,“太黑了也不好,有时候感觉你脸红了但是又不确定。”
“老子就这么黑!滚上去睡觉!”闻庭突然暴怒,手掌盖在任秋余的脸上推开他炽热的目光。
“不要,我要跟你睡。”任秋余继续下滑,被子盖到脖子上,抱着闻庭的腰睡觉。
“你……”闻庭掐着任秋余的脸,“小北今天在家。”
“我知道啊,我们今晚不做,她在家也没事。”
“你他妈脑袋里在想什么!谁要跟你做!你不上去睡,等会儿小北又跑来找你!”
任秋余嘴角弯起,“小北现在乖得很,不会打扰我。”
冬天的被子冷,闻庭掐了他两把就没再说什么,正准备开一把游戏,一只手盖住了他的手机屏幕。
“睡觉了闻庭。”
“等会儿。”
闻庭开了一局,任秋余坐起来不盯着屏幕,只盯着闻庭的脸。
一整局游戏下来,闻庭总觉得自己在被人窥视,以为有人开挂,抬头一眼,那双能烧死他的眼神又来了。
一局游戏又输了,闻庭关了灯躺下,“这样可以了吧。”
大概两小时后,小北果然没有下来找任秋余,可他们依旧没有睡着。
任秋余隔几分钟就问一句:“闻庭你睡着了吗?”
“没。”
“别想了,快睡。”
又隔了一会儿,任秋余再次问道:“庭庭睡着了?”
“睡着了。”
“骗人。”
任秋余安静了半小时,忽然睁开眼,“睡着了?”
闻庭坐起来捂着任秋余的嘴,“你话真多!”
任秋余低声笑着,舌尖碰到了闻庭的手心,“我睡不着。”
“我知道,你安静点就能睡着了。”闻庭躺下来闭着眼。
又一会儿过去,任秋余侧身抱着闻庭,手脚不老实乱动,“好热啊庭庭。”
闻庭青筋冒起,“说了不做就不做。”
“是我不够好吗?”任秋余的脸几乎贴在闻庭的脸上,“你不舒服就告诉我,我慢一点。”
“滚蛋。”
“可是你发.情了。”
一夜过去,闻庭眼下乌青,喝了杯水润润嗓子,天亮了才有机会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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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年后,一支施工队伍陆陆续续来到吉祥村,他们是闻庭在镇上找的施工队,施工队是其他村子的人组成的一支没有固定公司的队伍。
凡是周边有需要建房子的,喊他们一声他们有空就能即刻开工。
他们手上本来有别的项目在排队,念在吉祥村的人救过他们村子,闻庭找到他们,他们一口答应,过完年就到了吉祥村的工地。
一次春节,在外务工的年轻人得知村里的变化,好几个人推迟了外出打工的计划,暂时留在了家里。
其中便有方驰的哥哥方骏。
“哥,你终于愿意在家多住几天了,你不知道爸妈每天在我耳边念叨你,我的耳朵要起茧了。”
今天施工队进村,吉祥村的人则开始种菜,方驰两手空空跟在拿锄头的方骏身后。
“哥,你看什么?”
方骏扛着锄头驻足,从他们这边往后看,能看到准备施工的几十人。
他问:“书记怎么不让爸去施工,他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泥瓦匠。”
方驰哼哧一声,“施工多赚钱啊,闻庭那两兄弟会让我们家占便宜?”
方驰的话刚说完,住在他隔壁家的凤菊的老公方家玄提着水泥桶往施工队那边跑。
方驰连忙叫住他,“方老六去哪啊?”
方家玄比方驰高一个辈分,在几个兄弟中排行第六,跟方驰家不是本家,为人老实,被人欺负了也是笑呵呵的。
以前划分土地修砖房的时候,方驰的父亲看中了一块地,最后划分下来时成了方家玄的。
方驰的父亲认为方家玄暗中搞鬼,表面看着老实的人,心里一堆算计,整天“老六老六”这样喊方家玄。
后来方驰学了他爸,见到方家玄就喊他方老六。
方家玄被一个晚辈这样羞辱,始终都是笑呵呵的。
“去木工厂那边修养殖场,你爸没跟着来吗?”
方家玄就住在闻庭旁边,早上闻庭见到他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吃了早饭提着泥桶就过来了。
方驰听着不是那么回事,他爸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已经去田里种菜了,方家玄这时候说这种话根本就是在暗戳戳挑衅。
“方老六,谁让你过去的,你家地不种了?”
方家玄嘿嘿一笑,“我两个女儿都在家,书记看我家人多,让我过来帮个忙。”
方驰暗暗不爽,这个老六果然如他爸所说,鬼主意多得很。
村里谁家做房子搭院子不喊他爸?方老六那手艺能抵得上他爸?住得离闻庭最近,肯定给了不少好处。
“方驰,老六手里的水泥桶是不是我们家的?我看着好眼熟啊。”方骏走到方家玄旁边,用锄头敲了敲水泥桶,“这就是我家的吧,老六你偷我家东西啊。”
方驰哪记得自家水泥桶长什么样,跟着方骏在一旁附和,“哥你没看错,是我家的,方老六你把我家的桶还回来!”
方家玄有口难言,水泥桶都长一个样,这两兄弟摆明了就是为难他,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
方家玄遇事就结巴,辩解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出来,反而让人觉得他心虚了。
“我我我”了半天,他摇头摆手,跟方驰方骏抢夺水泥桶。
争得脸红脖子粗,方驰急了,从地上捡起锄头敲在水泥桶上,塑料桶瞬间破了一个大窟窿。
年近五十的男人悠地倒在地上愣住,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像个撒泼打滚的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大哭。
他什么也没做,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为难他?
村里人说他老实、乐观,他哪想这个样子活着,哪想过年走亲戚抬不起头,连女儿都能骂他两句。
“他……他怎么了?”方驰慌了神,旁边的方骏拉着他就跑。
“发疯了吧,跑远点,别被他逮着咬了。” ----
第46章 读档偷亲
方家玄到了也没解释他为什么在路边哭闹,养殖场施工他没去,提着破烂的水泥桶回了家。
这事儿在村子里传开,都说方家玄平时太老实,情绪太稳定,心里憋了很多事情,把自己憋疯了,所有人见了他都离得三丈远。
被人诋毁成神经病,方家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见着谁也还是笑呵呵的,工地不去了,每天就跑到田里除除草翻翻地。
任秋余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在李央红家聊天嗑瓜子,凤菊婶儿也在场,首先提出来的便是她。
“凤菊婶儿,咱叔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了?”任秋余嗑着瓜子问。
凤菊叹着气,“前些天还好好的,就那天去了趟施工队,回来就不正常了,我问他为什么在外面哭,他也不说,把自己关在房里第二天就好了。”
李央红走到自家门口左右看了两眼,随手虚掩着门,“六弟是不是被你们隔壁欺负了?我看那精神病、疯子傻子肯定他家传出来造的谣。”
李央红的老公和方家玄是亲兄弟,六个兄弟姐妹只剩了老五和老六两家,凤菊也是没得办法才来找她聊聊。
任秋余耳朵竖起,“方驰那一家?”
“他们家跟六弟有过节,你刚来村那会儿的谣言说不定就是他家传出来的。”
李央红细说了方驰父亲和方家玄的过节,任秋余听了只觉咂舌,为了这么点小事为难别人几十年。
“这可怎么办呐,我家两个女儿还没嫁人,她爸被说成疯子,这还有谁敢娶她们呐!”
经李央红的提醒,凤菊大概知道是谁搞的鬼,可是她也没办法,方驰那一家就是泼皮无赖。
早些年她家散养了土鸡,指着过年的时候卖十几只鸡赚钱小钱,哪曾想还没到腊月,她家养的土鸡一夜之间全死了。
因为两家住得近,她找到了蛛丝马迹,想到方松平那里告他们一家,方驰的大爷爷抢先去了方松平家,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凤菊婶儿,我有办法帮你查清楚这件事。”
任秋余话一出,凤菊的眼泪不落了,“书记表弟有什么办法?”
手中的瓜子放回了果盘,任秋余拍拍手起身回家,“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出门后他伸了个懒腰,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径直走回家,闻庭正好从凤菊家后门出来。
闻庭说:“打听清楚了?”
“李婶儿和凤菊婶儿怀疑是方驰他家干的。”
闻庭点头,“方六叔的两个女儿也这么说。”
任秋余慢慢挪到闻庭身边牵起他的手,穿过巷子走到家门前。
橘子树长势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能结一次果。
“你打算怎么解决?”闻庭揪了片树叶。
任秋余拍了拍他的手,“别破坏橘子树,秋天要给你吃呢。”
闻庭把摘下来的树叶塞到任秋余嘴里,“说正事,你要读档吗?”
“我还在考虑读档之后要不要回来。”任秋余的手指悄悄放进闻庭的掌心,“是直接冲到现场帮助方六叔,还是找到关键证据回来指控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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