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余耷拉着眼皮，在闻庭没注意下变成了人类。
“我明白你说的，可是我们不能抛弃他们。”
闻庭笑了声，“那当然。”
而后他意识到什么，立马坐起来，不自在地挠着头发。
“给他们吧，用我们的钱付给他们，被骗走的菜就当我买下来了。”任秋余也坐起来，捏着闻庭的下巴，“你会怪我吗？”
“怪……什么？”
“这钱也有你的一份。”
闻庭缩着下巴，“说好了五五分，你那一半够付给他们了。”
任秋余终于笑了，“好，用我的钱付给他们。”
闻庭又问：“你怎么没有存档？你之前不是每天都要存一遍吗？”
“忘记了，以后一定会记住。”任秋余当即就存了一个档，“存档。”
两人耗费一天时间，把每个村民应该得到的报酬算清楚，一笔一笔给他们转了过去。
不知道是谁在村里嚼舌根，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笔钱是任秋余垫付的，实际上他们真的被骗了。
尽管村民拿到了钱，他们已经不再相信任秋余。
种在田里的菜他们也不管了，自家菜园子的菜够吃，没必要浪费精力打理吃不完又卖不掉的菜。
与其被人骗菜，不如烂在地里当肥料，明年春天还能种种水稻。
任秋余开着直播在田里除草，愿意继续打理菜田的人不多，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本不该出现在田里的张大娘也来了，她帮着别家的田除草。
农田空了一百亩地，任秋余拿着镰刀眺望远方，空闲的地还能再种一季白菜，在明年种水稻之前卖出四百亩地的菜，他们才有新的希望。
可是眼下愿意种田的人寥寥无几，仅靠着他和闻庭，还有秦书苗一家，以及张大娘那几个大婶儿，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种一百亩地，也不可能把四百亩地打理好。
他轻轻叹着气，一时竟没有办法。
叹气声被直播间的观众捕捉，有人发问：
【诶？今天田里的人好少啊，怎么都不来了？】
【吉祥村十几个直播间都没开播，就这一个直播间还在直播。】
【今天怎么回事啊？鱼鱼和婷婷也不说话。】
【打听到了，吉祥村种的菜被菜贩子骗走了，他们不想继续种菜了。】
【我也打听到了，好像是鱼鱼找来的菜贩子。】
【啊？我家鱼鱼被菜贩子骗了？骗了多少钱啊？我可以捐赠一点。】
【笑，被骗了不是活该吗，一点种植经验都没有，一看就是少爷，哪会做买卖。】
【他也就靠你们这群粉丝赚钱，遇到困难就指着脑残粉捐款呢。】
“闭嘴。”闻庭拿走小北递过来的手机，把几个喷子给拉黑了。
“他们说什么了？”任秋余走过来盯着屏幕，恰好又出现不良言论。
【我就说少看这种卖颜值的主播，说两句实话就破防了。】
【那个黑皮凶得很，上次不还跟人对骂吗？骂不过就关直播了，笑死。】
【真的吗？主播还骂人啊？】
【千真万确，我当时在现场。】
【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被人骗了那不是人之常情？】
这次闻庭没有还嘴，他见一个拉黑一个，奈何喷子越来越多，他们揪着上次对骂的把柄不放，他差点又跟弹幕对骂。
任秋余盖住了直播的镜头，“别看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弹幕被疯狂带节奏，任秋余没有解释，也不让闻庭解释。
仅一天时间，直播间的人数掉到了五万人，粉丝也掉了五十万。 ----
第36章 獭獭买菜
寒冬里，田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了任秋余和任秋北，他们喜冷，在寒风中吹着会感到很舒服。
直播间的谩骂无休止，闻庭近来没有露面，不免让人猜测他在避嫌。
任秋余戴着面具，把四百亩地当成自己的一样，不知疲惫打理蔬菜。
闻庭穿着厚厚的棉衣，脚踩着张大娘手工缝制的棉鞋来到田埂上喊他们回去吃饭。
他看到小北手里的手机，二话不说关了直播间。
“讨人嫌。”
任秋余拿着锄头过来，“只是个别人喜欢搅混水，大多数观众还是很可爱的。”
“回家，吃饭。”
饭桌上，任秋余又提起了昨晚他们商量的事情。
昨晚他变成海獭在闻庭怀里叫个不停，闻庭实在受不了才允许他变回来。
他笑嘻嘻搂着闻庭，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村民都不愿意干活，无非就是两个原因，第一，不信任他们，第二，认为自己的努力很可能白费。
闻庭总结了他的话，“他们更看重利益。”
“对，所以我们要反过来做事。”
他们对村民强调的一直是努力种田可以致富，所以村民有了动力，如今村民心有疑虑，那就打破疑虑。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任秋余神秘一笑，“让他们先致富再种田。”
“呵，都致富了，谁还愿意种田？”
“闻庭你没发现吗？我们垫付尾款给他们，他们哪个不是笑着的，他们现在最担心的不过是没有人收购他们的菜。”
“所以？”
“那就让我们来收购他们的菜。”
任秋余和闻庭手上的钱加起来有两百多万，不如就用这笔钱把四百亩的菜全都买下来，他们来做采购的一环。
闻庭吃着菜不说话，昨晚他也没说话。
任秋余胳膊肘撞了撞他，“反正我们也要找人来收购，这样一举两得，他们拿了钱愿意种菜了，而且他们种的菜最终在我们手上，我们最后赚了多少钱都不用跟他们分。”
“任秋余，你就没想过赔钱吗？要是再遇到骗子，或者找不到收菜的人，我们手上的钱全都赔进去了，菜也会烂在地里。”
任秋余眉毛一弯，“我有技能，不会赔的。”
上次是他没留心眼，这次必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还有个问题，你怎么能保证给了他们钱，他们会毫无保留帮你种地？”
“当然不是一次性付清，我们先给他们一笔定金，每十天验收一次，验收合格后付一笔钱，直到蔬菜全部成熟，付给他们最后一笔钱。”
“你小子。”闻庭给他夹了一块肉，“人类的规则学得挺快。”
“这么说你同意了？”任秋余像那海面上的浪花，扑腾着靠近闻庭。
闻庭思考了一会儿，“你的钱我管不着，我的钱算借你的，以后记得还给我。”
任秋余的脸贴上去，紧紧抱着闻庭，“闻庭我爱你！”
另一边吃饭的任秋北一张小脸埋进了碗里，圆润的眼珠提溜着偷瞄脸色愈渐变黑的闻庭。
她站在哥哥这边，当然要嗑白黑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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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秋余借了一辆脚踩的三轮车，车把手上挂着喇叭和开着直播的手机，喇叭里喊着他要收购全村四百亩的菜，有意愿的人前往村支书家。
不到半个小时，每家每户派了至少一个代表前往闻庭家，聚在他家门口东张西望。
一辆黑红相间的三轮车冲上闻庭家门前的矮坡，停在了五十多口人身后。
任秋余取下喇叭关闭重复播放的录音，站在橘子树前跟大家打招呼。
所有人闻声转身，想看看书记表弟又要搞出什么名堂。
“乡亲们好啊，我给大家制定了一条稳赚不赔的赚钱计划，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
有人对着任秋余指指点点，“怎么像传销啊，每次都来骗我们能赚钱。”
任秋余听到了这句话，连忙把闻庭拉出来，“有书记给大家做担保，一定不会骗大家！”
“哎，也是啊，我们一分钱没亏，还赚了不少钱，不如听听看书记表弟要做什么。”
闻庭像个标本一样站在任秋余身边，他只是工具人，今天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今天我是来大家发钱的，你们种的菜我今天在这里全部收了，保证让大家不亏本。”
任秋北举着手机直播，直播间的观众都听到了这番话。
本就吵得不可开交的弹幕，这会儿又开始争吵。
【骗人的吧，他一个主播收这么多菜干什么，难不成卖给直播间的观众？】
【很有可能，现在哪个主播不是来带货的，他们恐怕早就有这种意图了。】
【鱼鱼卖给我！我要批发你们的菜！】
【英雄村专供的蔬菜，粉丝云养的蔬菜，给我也来一份！】
【看吧，脑残粉又来了。】
【黑子闭上你的臭嘴，现在流行线上生活，在网络上买菜不是很常见吗，怎么黑子们还活在古代？】
直播间的内容任秋余看不到，他拿着喇叭继续对村民说：“凡是愿意把蔬菜卖给我的，我今天可以付第一笔款，以后每十天验收一次，验收合格付一笔进度款，直到蔬菜成熟，我会把剩余的钱全部付给大家。”
此话一出，村民喜笑颜开互相商讨。
“这样好诶，我地里还有那么多胡萝卜，卖给书记表弟能挣着钱。”
“确实好，这样就不会浪费我们的菜了。”
“可是书记表弟要这些菜干什么，他不是被骗了吗，四百亩的菜他卖得出去？”
“管他要干什么，我只拿我该得的，他爱卖给谁就卖给谁。”
村民的话任秋余一字不落听进去，他一半的表情藏在面具之下，眉眼中依稀能看到他的笑容。
“大家想好了就到书记那边去报名，报了名的人从今天开始继续种菜，不能打马虎眼，蔬菜不合格的话是收不到进度款和尾款的。”
有村民问：“我们今天就能拿到第一笔钱？”
“是的，大家登记自己家种了什么菜，种了多少亩，我会按照收购价的百分之二十付给大家第一笔定金。”
村民们互相挤着，争先恐后挤到闻庭身边。
“书记，我要登记！”
“书记，我听说定金是不退的，我们这个定金也是吗？”
闻庭默默回应：“是不退，但是仅限第一笔钱。”
“好好，我、我要报名！”
闻庭家里沸腾了，直播间也沸腾了。
【主播傻子吧，收四百亩菜真要转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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