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不行,他可以付自己的钱,让其他小妖用障眼法进来听课。 到时候小妖们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帮忙询问老师。 等到考上了,有了工资再给老师还,也算是一个办法。 “那就再好不过了。”人参精松了一口气。 贫穷的人类随处可见,贫穷的妖则是更多了。宁宿虽然在不久之前靠着卖歌有所进账,但到底不敢大手大脚。 毕竟,除了考试之外,他还有别的开销。 哪怕在众妖眼中很有优势的他,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上岸。 由于预算有限制,宁宿寻找公考老师的道路就艰辛了起来——无他,完全是今年考公的行情实在是太好了。 先不说人类的大学和硕士研究生扩招,每年固定有大批毕业生走上考公的道路。 就连近几年某些因为行业结构性调整而失业的大厂员工也将考公作为了其选项之一。 米糕与宁宿一起在网上找来找去,到了此时也不得不嘀咕:“这是在干嘛啊?考公有这么好吗?” “人类需要这么卷吗?” 它们小妖奔妖局是有上千年的铁饭碗可以端,人类呢? 而且,据它了解,人类公务员的工作算不上轻松,也没有那么多钱拿。 宁宿又关掉了一个介绍公考培训老师的帖子,随口道:“可能是因为别的岗位更差吧。” 人类年轻人的选择,总是有限的。 “当然,这也和性格有关。”宁宿加了一句。 在一部分人追求体制、平稳的同时,也有一部分人对此不闻不问。 但现实中,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其实是少数,更多的,是没有了别的选择,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的人。 每当社会上其他岗位减少,这群人就会来到公考赛道上卷起来。 “唉。”米糕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都不行。”关于人类的观察只是插曲,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宁宿在网上寻找公考老师的打算彻底宣告失败。 好老师早就被公考机构预定,稍微差一点儿的,也收费很高。 宁宿想找一个能够一对一授课的老师,每节课的价格叫到了快千元。 这当然不行了,小妖们的问题显然不是一节课可以解决的,要想切实地解决他们的问题,恐怕得一直上课上到考试前才行。 “那怎么办?”米糕将自己脑袋撑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自从发现自己看不懂公考题之后,米糕的复习热情的就愈发降低了,这两日借着陪宁宿找老师的理由,干脆摆烂,连书都不看。 昨晚上还背着宁宿,偷偷打了游戏,此时一边陪宁宿,一边打瞌睡。 “再找找看吧。”没有试过所有的可能,宁宿不愿意这么简单就放弃。 “好。”米糕打了个哈欠,又将脑袋垂下来了。 在网上翻找信息的宁宿忽然愣了一秒,蓦地想到:不对啊,找人这件事,明明不应该是他的长处才对。 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将目光移向米糕。 “干、干什么?”刚起飞的一点儿瞌睡虫,顿时消失不见。 时值深秋,十月初的阳光还保存着一丝暖意。在阳光正好的咖啡馆,苏若宁伸了个懒腰打哈欠。 离她不远处,是店家养的小鹦鹉。 在不久之前,这鹦鹉因为在客人的逗弄下脱口而出了行测数量关系中的公式而被上传到网上,顿时成为了A市小有名气的网红鸟。 因为这网红鸟的存在,咖啡馆的生意比平日里更好了,就连周内也有了不错的客流量。 “据说是因为这里风水好,这些考生们都是来复习的。” 苏若宁约的友人说道。 或许是察觉到了客人的来意,咖啡馆老板也很会做生意——直接将店内的中庭隔开,用绿植作为遮挡,将一部分区域划成是自习区。 除此之外,老板还增加了一些办公小用品在店里卖,将客人的需求考虑得明明白白。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友人笑道。 不怪苏若宁被调侃,而是因为苏若宁就是公考培训发家的。 说起来,苏若宁也是相当有本事的人,早在当年大学毕业,同学们都还冲着外企去,以拿到外企的offer为荣耀时,苏若宁就默默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 起初,她是自己选择考公。在备考公务员的过程中,她发现当下市场的空缺—— 考公只有辅导教材,而没有专门的机构。 除此之外,这些辅导教材本身也没有更详细的讲解,大多数是把各地历年的真题罗列在上面。 连参考答案正确与否都不确定。 这怎么行? 苏若宁在考公时就直皱眉,但碍于当时要考试,只好自己花时间搜集资料。 那个时候经济发展正好,源源不断的新企业被开立,工作岗位也是一年多过一年,与她一起考公的人并不多。 因此,凭借着自己超乎寻常的搜集信息的能力,苏若宁只准备了一个多月,就成功考到了岗位第一。 在面试之后,进入了一个市直机关当公务员。 由于来自一个公考大省,苏若宁的上岸受到了家庭的认可,被父母当成是家中的荣耀。 一开始,苏若宁也以自己的成功为骄傲,只不过等真正进了职场,繁杂的人际关系和琐碎的工作内容让她崩溃。 在接二连三的熬夜、痛苦、内耗之后,她终于选择在实习期转正之前告别体制,重新回到市场的怀抱。 从某种角度来看,苏若宁是幸运的,那时候市场正好,怀揣着公考的经验,她在离职之后,直接成为了一名公考培训讲师。 而后几年,她兢兢业业,名气大涨,自己成立了团队,然后又自己做教材,采取差异化竞争。 那时候,她创建的培训机构不是规模最大的,但绝对是口碑最好的,许多学员通过在她的机构里学习而考了高分,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那一段时间,苏若宁许久之后回忆起来,都觉得是自己人生中的黄金时光,每一分一秒都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收入急速增长,事业蓬勃发展,还有着无法取代的成就感。 从小在一个压抑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苏若宁第一次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么顺心。 但好日子总有尽头。 连续拼了好几年,虽然事业有成,但父母着急了,催着她结婚。 “再晚就不好生孩子了!”母亲的催促总是直接又现实,“你还不快找紧时间找个人把自己嫁了,还等什么呢?” 于是,苏若宁猝不及防地从一个成功人士变成了父母口中找不到下家的大龄剩女。 那时候,苏若宁也不乏人追求,只是在向前一步时仍有踌躇。 最终,在身边的女性友人一个一个步入婚姻之后,她也无法再拖延,选择了一个男人交往。 是她创业时的下属,看上去年轻、帅气、贴心。 当然,在这些好处之外,对方还有一个隐约的、没有被苏若宁宣之于口的优点—— 对方是她的下属,在结婚后,仍然需要听她指挥。 她能够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主动权。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苏若宁与男友交往了半年。在这半年内,男友的确做到了交往之前允诺的事。 他承担家务,将苏若宁的生活照看得很好。 苏若宁的父母原本不愿意于男方稍显普通的家世,但考虑到苏若宁愈发上涨的脾气,答应了。 双方的婚礼在交往一年之后进行,婚后不久,苏若宁就怀了孕。 这一下,无论是亲生母亲,还是男方的母亲都劝她休息:“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当下还是身体为重。” 苏若宁拧眉:“那怎么行?还有那么多学员呢。” 那时候,苏若宁听到了母亲不以为意地说:“交给你丈夫呗,他不就是做事业的吗?” 纵然不愿意,苏若宁手上的工作还是交给了丈夫处理,后者在婚后虽然不如婚前那般情绪价值拉满,但也还算是体贴。 然后,苏若宁就见证了一系列奇妙的、难以解释的现象—— 她的员工们名正言顺地接受了丈夫接替她的工作,成为整个培训机构的领导。 她的客户们也毫不意外地认可了此事,笑着调侃她好福气。 就连她的竞争对手,也逐渐研究起了她丈夫的讲课风格,不再将她视为最有威胁的竞争者。 在某一瞬间,苏若宁觉得有些滑稽。 为什么不过是结了个婚,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让渡到了丈夫的身上? 丈夫从一个普通的员工,通过与她结婚,瞬间也成为了行业大佬? 更有甚者,员工对于她的称呼,从“老板”,变成了“老板娘”。 有一种无法言说地郁闷笼罩了苏若宁,让她无法喘息。 “你这是产前抑郁,要学会调解自己的情绪。”在看病时,医生这样说道。 回了家,面对冷冷清清的房间和喝了酒回来醉醺醺还需要她照顾的丈夫,苏若宁整宿睡不着觉。 好在她的低落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她的这位丈夫就因为上课开黄腔而被女学员举报,在机构内抬不起头来。 面对着越来越差的生意,苏若宁在生下女儿时,将之前跟着自己的员工遣散,关停了培训机构。 闭店那天,她上岸的学员来找她聊天:“好可惜,我以为你会把机构做成全国最大的机构的。” 在此之后,苏若宁开始与丈夫谈离婚——但这显然并不容易,现如今,结婚的门槛有多低,离婚的门槛就有多高。 多亏苏若宁的坚持,在断断续续持续了两年之后,丈夫终于点了头,在分走苏若宁大笔财产之后,同意与她离婚。 苏若宁的自由固然来之不易,但这两年恰好是公考培训行业发展的黄金期。 待她整顿了自己的生活,重新来过时,她愕然发现行业里的规则已经迭代了好几次,而她已经寂寂无名。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友人有些担心她的情况,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再试试吧。”苏若宁的目光扫过咖啡馆埋头苦学的学子们,心情有些怅然。 恰好,此时,那网红鹦鹉不知道听了什么,发出了叽叽嘎嘎地动静。 苏若宁侧耳倾听,发现对方正在琢磨着一道数量关系的题目,但嘀咕了好几次都没说对,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时心痒,走了过去,纠正了鹦鹉的说法。 与此同时,还借着这个知识点,扩展了不少内容。 讲完这些,苏若宁哑然失笑。 她真是疯了,竟然对着一只鹦鹉讲课。 鹦鹉侧着头,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女子,在很快弄清了对方讲述的知识点之后,眼睛一亮,兴奋地“嘎”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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