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特厚款。” “要特厚的。” 江池骋试完照了照镜子,从侧面看,感觉比江池早还挺拔一点点,穿上整个人都自信不少,他很满意,又要了两条,一条白色,一条蓝色。 结账时是石野付的钱,一条是368,三条再抹个零,一共是1100。 石野要帮他拎时,江池骋拒绝了,这内衣有点儿沉,他怕他觉出来不对劲。 买衣服相较起来就简单多了,逛了两家店,江池骋都没满意的,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也不急,一边逛一边闲聊,江池早比预料中健谈得多,从不会让话落地,石野很享受这种氛围。 正聊着,身旁人忽然跑远几步,贴到栏杆上,像发现什么新鲜玩意儿,回过头喊:“小野哥,小野哥!” 石野紧走两步过去,“江池早”又蹲下,两手抓着栏杆,脚尖悬空在外面,兴致勃勃指着楼下:“你看那个老头!” 石野捏住他后衣领,把人往后拽了一下,弯下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个坐轮椅的白发老头,正抓着栏杆朝楼下喊什么,他年纪太大,站又站不稳,嗓子也几乎全哑了,要很仔细才能听清。 “秀莲,不要离开我,我是真的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秀莲,别走……” 江池骋啧啧摇头:“被爱人误会肯定很难受吧,结果要腿没腿,要嗓子没嗓子的,白长张嘴了,真可怜。” 石野盯着身旁人看了会儿,笑了声,站起来:“那我们去帮帮他?” 江池骋眼一亮:“真的?!” 石野已经转头朝楼梯口奔去,江池骋兴奋劲儿立马上来,紧追着跑下楼,石野已经跑到老爷爷身边,两手作喇叭状,大喊一声:“秀莲!!!” 老爷爷叫他吓一跳,笨拙地扭动身体,朝右上方看:“哎小伙子你……”他还没把老花镜翻出来,左边又吼一声,吓得他老花镜差点儿掉地上。 “不要离开他!!”江池骋更大声。 石野:“他是真的爱你!!” 江池骋:“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震天响的几嗓子几乎把全商场人都吸引得抬头,只有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老妇人看一眼后,匆匆低头朝反方向走。 江池骋眼尖儿看到,拍了人脑袋一瓜子:“老头!那个是不是秀莲?” 老爷爷脑瓜子被拍得嗡嗡的,又去摸老花镜,石野直接抢过来给他戴上:“那个红衣服的。” 老爷爷连连点头:“对,对,是她,秀莲啊!秀莲!” 老妇人比老爷爷腿脚利索多了,眼看快到商场门口,江池骋扔下句“我下去!”一溜烟儿地蹿下楼。 他人高马大的跟堵墙似的,往老妇人前面一站,吓得人一哆嗦,连连后退:“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相守相伴的感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你们或许有矛盾,或许有误会,但只要你们相爱,就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江池骋边说边靠前,把人半逼半挟持地弄上了上行电梯。 老妇人满脸惊恐:“不,不是,你误会了……” “秀莲,秀莲啊!” 两人上行到一半儿,正撞上石野推着老爷爷的轮椅下行,眼睁睁看老爷爷喊着秀莲被越送越远,江池骋操了一声,干脆一把抱起老妇人,跑下电梯。 下了电梯,石野和江池骋一左一右,按着肩膀,把两人围在中间。 石野:“秀莲,就算以后要分道扬镳,也听一听他说什么吧!” 江池骋:“这么大年纪,见一面少一面了,想想你们的孩子,想想你们过去的美好!” 石野:“如果你还爱他,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江池骋:“不要离开他!” 两人一唱一和跟那唱双簧的似的,老妇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气得一跺脚:“哎呀!我爱他呀!我当然爱他呀,我也不想离开!” 老爷爷抓着她手:“秀莲……” 老妇人:“可我要是留下,他的夫人该怎么办呢?” 江池骋和石野相望两懵逼。 石野:“啊?” 江池骋:“啊?????” 江池骋有种好心喂了驴肝肺的深深背叛感,插起腰:“不是,大爷你宝刀未老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整这花里胡哨……” “把他们四个都给我按住!” 一道尖利嘹亮的女声划破商场上空,石野抬起头,看到角落里突然窜出来七八个黑衣保镖,商场门口站着一名穿旗袍的妇人,那气势,显然是来抓小三儿的。 这要撞枪口上,别说什么青红皂白了,不死也得扒层皮。 “操!快跑!” 石野先反应过来,拉起“江池早”就朝商场后门跑,总共八个人,七个都追他们屁股后边儿,边追边呵斥:“站住!站住!” 人再多也比不上石野一个跑得快,他拉着“江池早”从商场跑到大街,又从大街跑进小巷,最后从小巷拐了个弯儿到码头。 江池骋反应过来时,右手已经被人牢牢攥进掌心。 那只手温暖又干燥,掌心带着拉单杠磨出的薄茧,像硬硬的贝壳,骨节分明的五指十分有力,一直拉着他,跑得时间长了,沁出些薄汗,变得湿润润软乎乎的,又像果冻。 江池骋心跳加剧,呼吸过速,耳畔除了掠过的风声,只剩下砰砰的心跳。 双腿有点儿酸麻,他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分不清这心跳,到底是心里的悸动,还是跑得太累,直到在码头停下,石野松开手。 汗湿的掌心被海风一吹,凉飕飕,空荡荡的。 江池骋踡了踡手指,掀眸望向身旁。 码头的灯光很暗,只靠着点点星光辨别出轮廓,石野靠在栏杆上,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脖子里,粗喘着气儿,扑哧笑出来:“这算个什么事儿。” “……” “江池早”没说话,石野能感受到她在看着他,不自觉踡了踡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些湿润的触感。 “估计是赶不上电影了,”他看了眼手机又合上,偏过头,对上那双浅色的眼睛:“在想什么?” “我想起来……小时候在姥姥家,每次去赶集,最爱吃的就是五毛钱一个的麦芽糖,后来大一点儿,回到父母身边,我说想吃麦芽糖,他们都不让我吃,说是垃圾食品,吃了会蛀牙,还说我这是没吃过好的,但凡吃一回好的,就再也不想吃麦芽糖了。” 海风吹着刘海,挡住他的眼睛,江池骋也垂下眼,翻身趴在了栏杆上,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看着有点儿闷闷不乐的。 石野唔了一会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麦芽糖的?” “一直喜欢。” 石野也翻过来,趴在栏杆上,手肘托着脸:“告诉你啊,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晒太阳,太阳一大起来,大家都往屋里跑,就我往外面跑,一个暑假回去,他们说我被晒黑了,但变黑了我一点都没有不开心,我只知道太阳晒起来暖暖的,很舒服,所以‘他们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喜欢才最重要。” 江池骋扭头看向他,石野也正好望过来,视线相接那一刻,他听到心跳的鼓点与滚滚海浪平和地交叠。 “所以呀,喜欢麦芽糖,你就吃麦芽糖,谁也没有权利阻止你喜欢麦芽糖。” 石野弯了弯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江池骋讨厌别人摸他头,却一点儿也不反感石野摸,夜色掩映下,他肆无忌惮盯着他,眼底汹涌出浓烈的炽热。 石野忽然说:“哎?我以后叫你小麦怎么样?” 江池骋别开视线,双臂交叠,脸埋进冲锋衣外套里,微哑的嗓音透过布料传出来:“听起来并没有比‘土豆’高贵多少。” “这不是你喜欢嘛。”
第15章 想拉手 江池骋比石野先到家,一进屋就手忙脚乱摘假发、卸妆、换衣服、洗澡,听到开门声才穿着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假装自己刚从实验室回来的样子。 石野浑身汗湿的,像淋了雨一样,换了鞋就直奔桌子,嫌水杯太小,抱起水壶仰头咕咚咕咚往里灌。 江池骋掀开窗帘:“我刚回来的时候,外面还没下雨啊。” 石野一口气喝了大半壶,一抹嘴巴:“没下雨,我从码头跑回来的。” 江池骋假装揉鼻子,手挡住压不下去的嘴角,无波无澜地哦了一声,烧上壶水,坐到沙发上,状作不经意调侃:“码头风有这么大吗,把你外套都刮跑了?” 石野嘿嘿一笑:“在你姐那儿呢。” 江池骋瞪大眼睛:“真假啊,我姐有洁癖,自己的东西从不叫别人碰,她连我的衣服都嫌弃,还穿你的?” 石野一下子想起吃饭时,“江池早”喂给他的那只虾,她用的不是公筷,而是她自己用过的筷子,后知后觉,有点儿臊得慌,又有点儿美滋滋的。 他挠了挠头发:“吃饭的时候,出了点儿小事故,她衣服湿了,我就把我外套脱给她了。” “衣服湿了你没带人去买一件?” “我买了!” 江池骋挑起一边眉毛:“买了还叫人把外套穿走了?你不会连个外套都舍不得给人买吧?”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要在一起,我的钱都是她的,”石野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眼神躲闪,耳根也泛起红,抓起水杯用喝水来掩饰:“主要是买了别的。” 江池骋:“什么别的?” 石野脑海中又浮现那抹一闪而逝的浅粉,想到“江池早”从洗手间出来时,穿着自己的黑色冲锋衣外套,而紧贴着外套的内里,是不着寸缕的空芯儿。 他喉咙开始发紧,喉结上下滚了滚,把水杯往桌上一撂,不耐道:“你问起来没完没了了啊,这么爱瞎打听,找你自己男朋友去!” 扔下这句,他回屋拿上换洗衣物匆匆就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 江池骋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胸腔无声地颤了颤,抬头看一眼钟表,十点半,他拆一包薯片儿,伴着身后水声,按开手机,开始搜元城半马的消息。 他没参加过马拉松,在浏览器上搜了半天,确定一百名以后不会公示成绩后,点了报名。 报完名他才详细看了下赛事内容,看到20公里这个数字,愣了一下,按学校操场来算,1公里是2.5圈,20公里就是50圈。 50圈?应该跑不死吧? * 十一点半,江池骋翘了一晚上班,这会儿正忙着写论文,手机全部调的静音,没看到备用机屏幕亮了一下,等十二点多出门接水,顺手按开手机,才看到一条未读。 是石野发给他的,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在忙吗? 距离发消息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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