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俨然已经被放弃多时的建筑工地。 已经停工很久了，怪不着听不到一点施工的声音。 婴儿的哭啼声一直是断断续续，在祝今走进来后便戛然而止。 祝今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里头的魂体。 整个工地陷入一片极其过度的安静氛围。 他感知许久，发现工地里根本没有有除了他以外的魂体，祝今睁开眼：“是我听错了？” 再度环顾四周，围着仅有的三栋建筑物走了两圈，都没有感知到。 就在祝今以为是幻觉，转头要走的时候，婴儿哭啼声又开始响起。 他突然转身。 看到一个小儿魂此刻已经匍匐在他脚边。 这个小儿魂自母体里便已夭折，被引产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是会长大的。 长大的速度与正常婴儿长大不同，会比较慢一些。 尽管会长大，心智却保留在夭折的月份。 这个小儿魂的模样看着也像是才去世没有很久的时间。 连着他的脐带都还没掉。 小儿魂抬头，看到祝今也在看着自己。 只听他呀地一声，双脚一蹬，就跟小动物一般这么蹬得老高，就这么跳到了祝今怀里。 见祝今没有回抱自己，小儿魂体又开始哭起来。 他扑腾着双手，大喊着：“抱抱，抱抱……” “抱抱……” 祝今看着这个孩子，脑海里闪过非常多的画面，但就是没有一个画面能够非常清晰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努力想要看清，却怎么都看不清。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个孩子，让他脑海里浮现那么多一些让他非常痛心的回忆。 小儿魂眼睛非常可爱，水灵灵的。 只是比活人婴儿少了活气，死气沉沉的那种水灵灵，非常可怖。 小腹骤然一沉，祝今脸色大变，他忘了什么，他好像忘了什么？ “爸爸……” “爸爸……” “妈妈……” “妈妈……呜呜呜……” 小腹越来越痛，小儿魂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狰狞。 祝今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要找我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了。” “他们没有不要你。” 祝今手拽着他：“没有不要你……“ 小儿魂被他拽的生疼，蔫了吧唧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祝今，你怎么在这儿？” 严厘的声音骤然响起。 祝今回眸，血红着一双眼睛，他的小腹越来越痛，刺激着他的一段记忆让他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五年前孕子的记忆侵袭。 祝今魂体极其不稳，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神情非常痛苦。 面部也越发的狰狞。 他红着一双眼睛，冲严赫吼道：“你来干什么？” 严赫显然被他这副模样震惊到：“祝今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已经失控了，这对你的魂体非常不利。” “你不要过来，我叫你不要过来……”祝今非常激动，他无比排斥严赫的靠近。 “我，我好像……”祝今低头望着自己的小腹，记忆突然冲出，他看得真切，眸光骤然一缩。 “孩子……孩子……” 下一瞬，魂体变得非常淡，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魂不断碎裂，那一段尘封记忆涌出来，祝今非常痛苦。 严赫掏出魂玉：“祝今，快进来……” 祝今还沉浸在痛苦的记忆之中，他原来有一个孩子。 他的孩子，在他做出的那个决定之后，永远离开他。 化成一道魂雾，连成体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却也是对孩子一辈子的亏欠。 “祝今……”严赫的声音突然提高，祝今眼前变得模糊，他只听到他的声音，忽而又听到孩子的哭泣声。 眼前骤然暗下。 再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已经被严赫收回魂玉之中。 魂体出现裂痕，已经开始呈现黑化状态。 “祝今……”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祝今睁着眼睛，空洞看着魂玉里雾蒙蒙的一片绿：“孩子……我竟然……把他忘了这么久……” “祝今……”严赫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孩子？” 祝今眸光暗下，久久没有出声。 “你还好吗？” 严赫的声音再度传进来，祝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彻底陷入沉睡。 他魂力已经消散太多，根本没有力气离开魂玉，就这么束缚在里头。 魂玉变得没有一点点的光彩。 一连几日，魂玉都是这个灰蒙蒙的状态，严赫安排好工作，打算再去易水川一趟，他非常担心祝今。 也在疑虑，他为什么一直念叨着孩子。 直到准备翌日前往易水川的当天夜里。 严赫突然听到一阵一阵的孩子啼哭声音。 声音非常凄厉，根本不是正常婴儿的啼哭声。 声音非常尖锐，严赫根本无法睡着，他下了床。 推开卧房门，便看到祝今一个人坐在客厅，一股凝重的血腥气叫他赶紧打开了灯。 当看到祝今脚下一大片血迹的时候，严赫慌了。 他冲过去：“祝今，你怎么了，这是……什么回事？” 祝今睁开眼睛，眼里黑漆漆的眸子一点都不被光透进去，阴冷异常。 他盯着严赫没有说话。 半晌，才说：“我不记得了，我去休息了。” 看着祝今步履蹒跚地走进卧房，严赫再看，地上哪里还有什么血迹？ 他揉了揉眼睛，确实是没有。 刚才只是幻觉吗？ ----
第67章 子母魂（二） 当晚。 严赫做了一个梦。 自己当初因为命格一事，是祝今自愿放弃，舍身救了自己的一条命。 看到祝今跪在爷爷面前求他答应。 再看到祝今在放弃婚契，承受反噬离开后倒在地上疼得禁不住大叫。 看到他捂着自己小腹痛哭不已，嘴里念着孩子。 严赫好似明白了什么。 孩子？ 难怪他反应…… 梦境持续维持，一点一滴。 当日发生的事情，严赫才看清。 严赫睁开眼睛，眼里全是泪水，他将魂玉摘下贴在心口，脸埋进枕头里，心脏痛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他们之间，还多了一重债。 用他的命都还不来的债。 “对不起……” “对不起祝今……” “祝今……” “……” 那一个晚上，祝今被一阵阵啜泣声惊醒，耳中传来了字字句句，最多的便是对不起这几个字。 他竖着耳朵认真聆听，大脑是一片空白，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对着自己说对不起？ 步入春末夏初，天气变得很好。 祝今魂体因为有着魂玉养着魂，能够跟以前一样出来活动。 只是祝今的记忆貌似又消失很多，严赫看着他说：“没事，没有记忆，我们就创造更多的回忆。” 祝今莫名：“什么意思，如何创造？” 严赫却仿佛在自说自话：“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了记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严赫，从一周前你就一直在告诉我，我们是夫夫，是实质性的夫夫。” “对啊，这是事实啊。” 祝今摇头：“你是不是在pua我？” 严赫：“……” “悦可说了，一个人要是天天在你面前念叨着一件事，就是想pua你。” 严赫咬牙切齿：“……她现在，生了没？”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她送礼啊，顺便，抱一抱我的干女儿。” 祝今瞪着他：“别以为看不懂你的小心思，悦可现在孕晚期，特殊时期，说的话，没理也是有理的，他先生都这么说的。” 严赫翻了一个大白眼，在祝今难得露出怒容的注视下不得不迅速收敛，语气都不得不软下来：“那是他媳妇，必须的唯命是从，可你是我媳妇，我也听你的，你也信我行不行？” 祝今听得似懂非懂。 “媳妇儿你瞅瞅那结婚照，看看咱俩那般配劲儿，怎么可能是假的，还有，我们俩，可不是有名无实的夫夫，有……” “我在上？” “额……”严赫一下子顿住，“段悦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记忆里，对她还有印象的，就去找她了，果然，她是认识我们的。” 祝今很开心。 严赫好想揉一把他的脑袋：“你开心就好，真的。” 每每想到祝今曾经遭遇的噩梦，他就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他承受一切。 他不明白当时他跪在爷爷面前，求着他放弃自己救他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 他也不明白，过后发现因此失去了孩子的那一刻，祝今有没有怨恨过他。 严赫心里更想的是，他真的怨恨自己，这样他或许会好受一些。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一说。 “嗯。” 话是这样，当天就给严厘发信息询问了。 严厘也沉默了。 最后她只给了他几个字。 “回易水川。” 严赫不明白，他吐槽：“严厘怎么回事啊这个，让我们回易水川，也不说说怎么做？” 祝今却看明白了，有始有终。 是啊，有始就得有终。 “你怎么不说话？” 祝今抬手在严赫面上轻轻拂过，魂力在他面上抚过，一缕轻微的阴风叫严赫心上一颤：“媳妇儿，我，怎么感觉，严厘的话不太对，你这反应也是。” “没事，我也想回去了，突然挺想师父了。” 还有母亲。 母亲这个词一直是祝今的执念，哪怕他的记忆一点点消散，但他还是记得母亲这个词，尽管他只能看到一团非常模糊的影子。 却也是他期盼太久的执念。 “真的想回去了？”严赫问。 祝今颔首：“非常想。” “成，我交代好公司的事，我们就回去。” “好。” 严赫动作很快，交代好就收拾东西带着祝今回了易水川。 易水川，一切都是那个样子。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严厘那天早早就在山脚下等着。 她脚已经好的差不多，就是走路还有点跛，看着严赫心疼得不得了：“你看你，这么拼做什么，要不，我给你找个好点儿的医院给你治治。” 严厘摇头：“没事儿，天天出去办事儿，难免有点影响，反正不影响我处理事儿就行。” 严赫不依：“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跛脚了可怎么行。” “我不方便下山了，”她看了眼严赫脖子上挂着的魂玉，“我得好好陪着祝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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