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灼太直接了,过分诚实,将一切都坦露,一切都展示。 实际上会让郁汀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很少,乌灼是让他以最短时间产生依赖的人。 郁汀被戳穿了心事,有点尴尬,他偏过头,脸很热,皮肤烧红了,眼睛湿漉漉的,心脏猛地一颤。 乌灼的一只手撑在郁汀身侧的瓷砖上,另一只手圈着郁汀的腰。外套很宽大,看起来不怎么明显,但靠得很近。 他说:“我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不能做到的事,我可以。只要你需要我,想要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郁汀笑了一会儿,不是很信:“你有魔法吗?比如我对着天空呼唤,你就能闪亮登场。” “没有魔法。”乌灼否认了郁汀的玩笑。 他眼里的笑意明显,语气很认真,就像内容似乎是和郁汀一样的玩笑:“对着天空不行,但是对着手机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那些深沉和冷静短暂地消失了,此时此刻,他和一个普通的、陷入热恋的高中生没有任何区别。 乌灼总是很明确,总是知道郁汀在想什么:“不需要戒断依赖,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来到你的身边。无论有多远,无论在哪里。” 从第一次见面,一整个暑假,直到现在,他们彼此间的互相放纵,才让这样的感情肆意滋长。 乌灼再一次重复:“郁汀,叫我的名字吧。” 幼稚的、不科学的、没有理智的。 郁汀眨了下眼,低声说:“好吧。” 在此时此刻,在这一秒钟,他的确抛弃了所有的常识和科学,相信了眼前这个人。
第32章 再回到学校已经是中午了。 可能是中途被教导主任吓着了,郁汀心有余悸,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厅磨蹭到午休结束才去上下午的课。 周五的下午是体育课。路允的体育老师最近家里有事,请了长假,学校就将他们分到了郁汀班上体育老师的名下,索性一起上了。 而意外曝光恋情的郁汀并不是很想面对碎嘴的路允。 果然,体育老师一说解散,路允就忙不迭跑了过来。 郁汀叹了口气,很想回教室写作业。 等走到郁汀面前,路允反而欲言又止了。 “唉,你……”路允一副有话要说,戏瘾大发的样子,“唉,我……” 郁汀懒得陪他演了:“有话就说。” 路允鬼鬼祟祟地掏出手机,点开相册:“这是你吧。” 照片拍的是在四中学校里和体育班对峙的一幕,画面正中间是乌灼的背影,以及郁汀的小半张侧脸。 这倒没什么,但一想到之后不久发生了什么,郁汀脑子一热:“从哪来的?” 路允说:“白原那小子发的,还威胁我,说我叫他几声爹,他就去帮忙救你。” 郁汀一言难尽。 路允继续夸夸奇谈:“我差点就为了你叫他爹了!但一想到有乌灼在,他那种怪物一样的体力和运动能力,就算打不过,带你跑路应该还行。” 应该要庆幸的,白原绝对是看到体育班的人走了,没乐子可看就溜了,没拍到后面的照片。 路允挤眉弄眼:“郁汀,没想到你竟然也会逃课去约会!” 郁汀坐在一边的台阶上,托着下巴,低声说:“没逃课。我去看四中的运动会。” 路允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郁汀。 两人认识的时间挺长,算得上好朋友。郁汀的成绩太好,虽然没有刻意表现出隔阂,但有股好学生的范,平时里从没犯过什么错。结果这次来了个大的,不用这件事狠狠折腾郁汀,路允觉得对不起这份友谊。 路允坐在他旁边,用手肘顶了他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咱们自己学校的运动会不参加,倒是跑去四中了。” 郁汀镇定自若地解释:“咱们学校不让高三参加运动会,耽误学习。” 路允:“那怎么不说逃课?你之前逃过吗?不过奇了怪了,那么多人恋爱成绩下降,你怎么还是遥遥领先全校第一啊。” 为什么都觉得他是逃课了,郁汀莫名其妙地想,他又一次强调:“我是请假,没有逃课。” “以什么理由请的假,看男朋友吗?” ……死循环。 郁汀面无表情地瞥了路允一眼:“嗯,逃课和男朋友约会,挺开心的。” 路允反而半天说不出来话了:“草,你好肉麻。怎么谈恋爱的都这样啊!受不了了!” 郁汀终于忍不下去了,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的吱吱作响:“闭嘴。” 路过的李小明同学听到动静,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 接下来的大半天,郁汀没有发消息给乌灼。 乌灼说的是申请到了通讯的权利,说明不能时时刻刻接触到手机,接收消息会有困难。 郁汀自认不是小孩子,有自制力和忍耐力,一天不联系而已,没必要黏得那么紧。加上被乌灼戳穿了真实想法,还是要点面子的。一整个下午,上半节晚自习,郁汀都在专心学习。 教室有点闷,郁汀拿着水杯,准备去走廊接水,顺便透了透风。 一旦绷得没那么紧,某些念头就忽然蜂拥而至。 郁汀靠在走廊的围栏上,没有立刻回去。 既然都有了通讯的权利,不用也是一种浪费。 自制力很强的郁汀也有被打败的一天。 他拥有充分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点开了乌灼的微信窗口。 “在干嘛?” * 反向打开去往污染源的通道是一个概率很低的事件。有时候运气好,一个月有两三次,运气不好,接连几个月一无所得也会发生。九月是一无所获的一个月,十月上旬将尽,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队终于打开了通道。 而在此之前,非常幸运的是,乌灼在食用了某个档案中记录能力与幻觉相关的小型污染物后,获得了在污染源中与地球交流的能力。 据乌灼形容,这个污染物应该是通过锚点与人类沟通,引诱人类,让接触的人寻找更多的污染物锚点,它想吞食掉这些锚点,使自己变得强大。可惜这个污染物自身实在过于弱小,一出现在地球,就被防治所清理,没有造成伤亡。而根据受害者的描述,防治所也没有辨别出这个污染物真正的能力,以为仅仅是锚点释放了幻觉,迷惑了这个人——偶尔会有锚点与污染物相互配合的案例,不多,但促使工作人员将这个案例记录在等级较高的档案里。 食用这个污染物后,这个能力在乌灼身上发生了少许变化。很多能力都会适应乌灼的人类身份,但总的来说,和人类的超能力还是有很大差别。 【天外来音——一个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仔细听,一个人的死亡或无数人的死亡在你的一念之间。 经乌灼表述,此项超能力可以将手机设置为锚点,通过锚点接收地球发来的讯息,且在污染源中做出简单的回复。 但乌灼并不是以人类的方式处理这些信息,而是以污染物的方式理解它们。 以上信息均未经证实。】 污染物的形态不一,千奇百怪,没有统一的发声器官,大多智力低下,仅凭本能生存,只有极少数拥有与人类相近的智商,自然没有发展出语言系统。但它们之间有独特的交流方式,会利用周围污染震动的频率发出特殊的波,防治所曾经捕捉到这种信号,但难以破解,因为污染物之间总是单独降临在地球,也很少交流。 这个能力的弊端显而易见,就是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但有总比没有好。 乌灼将设置为锚点的手机留在了防治中心。 通讯房间的布置简单,十平米大小,洁白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上布满了监控和各种仪器,左侧是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另一侧则摆着几具污染物尸体。这是防治所特别批准取用的,用于提高房间的污染系数,防止交流失败。 除此之外,两个全身防护严密的工作人员戴着耳机,等待外面的指令。 污染物的存在即危险,必须要有一个高武力的行动组人员作为保障。高冯作为组长,身先士卒,主动接下这次任务。 而另一名工作人员则是来自实验室的孙弘,负责操控仪器,检测数据。 工作内容并不复杂,接收从手机上发来的消息,传达给实验室,再将实验室的回复发送给乌灼。 一切以简单快捷为原则,污染物的交流方式无法支持复杂的语言,但防治所的士气还是大受鼓舞,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实时了解污染源的状况,并且乌灼按照他们的指示探索,一定可以获得更多情报。 大多数时间,通讯房间里安静至极,连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高冯下意识拿起手机,并不是乌灼的回复,而是有人给乌灼发了消息。 实验室并没有发出指令。 高冯的精神高度紧绷,以为出现了什么岔子。 对讲机里传来了白铁森的声音:“如果是乌灼的私人讯息,不用打开。” 在此次任务开始前,白铁森也曾对高冯表达过类似意思,高冯不以为意。 而现在,高冯的确没有使用密码打开乌灼的手机,但他也没有松开,就那么看着“郁汀”的账号的消息在屏幕上不断刷新着。 [在干嘛?] [今天有点冷了,外面的风好大。] [你的校服外套还在我这里,回去的时候能挡点风。] [早上跑完五千米,你的腿真的不酸吗?] 高冯僵住了。 他不是不知道乌灼有个“朋友”,甚至还为此找了个机会大加嘲讽,但不代表他真的觉得这是真的。 “郁汀”停了一会儿,应该是乌灼回复了。 [乌灼,我也想你了。你星期天回来吗?] [嗯。那我等你。] 这是一段无比普通的对话,发生在任何一对高中情侣身上都很正常——如果其中一方不是乌灼的话。乌灼是一个怪物,一个无所不能,拥有威胁这个世界能力的怪物。 “怎么了?”一旁的孙弘开口,“你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说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因为实时监控的数据非常平稳,没有出现波动。而白铁森在对讲机中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实验室没有发出指示,这些大概率是乌灼的私人消息。 高冯很在意。 他们曾在一个小队工作过,对于高冯对乌灼的偏见,孙弘也有所耳闻,他不希望高冯出现什么差错,提出建议:“如果不行的话,你可以申请换人。” 高冯放下手机,摇了摇头。 孙弘看他没有以此针对乌灼的意思,放下了戒心,劝了几句:“你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撼动乌灼在防治所的位置。无论是什么方面。” 安静的实验室中,他们的一切都被记录,封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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