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夏柯手一抖,差点把酒杯摔到地上。 他目光微颤,紧张地在脑海中复盘,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哪里露了馅,让赵淖发现了自己是魔法师的事情。 心意已决,甚至已经开始摊牌,赵淖也不再犹豫,眉眼间隐约已经有了公司谈判时的凛然气势,语气郑重:“我觉得,有些事情,你也应该有知情权。” 夏柯还是没听懂,但已经从赵淖的态度中觉察出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很是松了口气:“好的,你说。” “那天我离开晚会被人绑架,其实不是因为喝醉了酒,”赵淖垂了眸子,慢慢讲道,“而是因为——” 轰地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楼顶炸响,楼梯和地板也跟着抖三抖。 赵淖反应极快,把夏柯连着他坐的吧台椅一起推到身后,随手抓起个酒瓶,一边向保镖团队发送信号,一边目光警惕地往上方看。 “在这里别动,”他声线紧绷,“可能是恐怖分子,放心,很快就会有救援的。” 夏柯屈指蹭蹭鼻尖,拽住赵淖的袖子:“呃,说不定是柜子倒了之类的?” “不可能,”赵淖把他推回去,顺手塞进吧台最底下藏好,“我接手公司前接受过类似的训练,这种声音绝对是炸药,别乱动,不要靠近窗户,我们可能被包围了。” 夏柯:“……” 他是说,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个无害的、普通的,由于走之前忘了关火导致的坩埚爆炸事件呢? 拗不过赵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上楼看看,夏柯只好顺着他往吧台下钻,伸手把赵淖也扯了进去。 “那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吧,”他说,蹲在装潢昂贵的吧台底下,不知从哪儿拎出两个高脚杯,“喝一杯压压惊?” 赵淖接过玻璃杯,顾忌着喝酒有可能是触发第二人格出现的条件,只略微沾了沾唇。 虽然不太明白夏柯为什么表面上如此淡定,赵淖还是有点担心他会受惊,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在想什么?” 夏柯指指吧台底下的缝隙,快乐地:“你看我是不是把这里打扫得特别到位?我们躲在下面,衣服都一点不会脏的!” 赵淖四处望了望,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干净。” 被夏柯这么一打岔,就连赵淖都不怎么紧张了,等到保镖队破门而入时,甚至已经在含笑听着夏柯科普‘家具缝隙脏污的一百种清洁方法’,时不时拍手鼓掌夸他干得好。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冲到楼上,片刻,又一个接一个走下来,面对严肃的赵淖,满脸一言难尽:“老板,您家衣柜倒了。” 赵淖震惊。 竟然真的是衣柜? 他默默地怀疑人生,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差到了这种程度,那边夏柯则悄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当初为了遮掩不小心把师父酒窖里珍藏的葡萄酒全部打碎的事情,学会了这招应急的混淆魔法。 虽然对师父没用,仍旧被扔进小丑转盘里呆了三天,但是时隔十多年,这不还是派上了用场嘛! 趁着赵淖跟保镖们说话,他跑上楼,小心地施展了静音咒,这才走进房间,果不其然地见到被炸得塌掉大半的床、三只惊恐的小老鼠,和一个哇哇大哭的坩埚。 坩埚的边缘黑不溜秋,显然是被炸得狠了,看到夏柯开门进来,叽里咕噜地往他怀里滚,金属地角砰砰撞着地面,极为硬核地撒着娇。 “抱歉,”夏柯心疼,蹲下身摸摸它,用强力清洁咒将它擦洗干净,“我下次保证不会在煮魔药的时候离开了。” 坩埚哼哼唧唧,又在他怀里赖了好一会儿,直到夏柯妥协地点点它,把它缩小成拳头大小挂在腰间,这才满意地不蹦跶了,安安静静地当个摆饰。 小老鼠们积极举爪:“吱吱!”他们也能一动不动!他们也想当挂件! 戳戳小老鼠的脑袋,夏柯转头看向大床。这种无魔法的普通物体处理起来非常简单,只要挥挥手就能将其复原,魔法的余波把墙壁、地板也恢复完全,他正想离开,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等等,鹅绒毯呢?” 小老鼠伸爪指指书房,用力捂住眼睛摇头晃脑。 夏柯疑惑地眨眨眼睛,走过去推开书房的门,定睛一看,然后没忍住向后撤了一步。 飞毯正在书房地面滚来滚去,毯子里包裹着被炸得破破烂烂的鹅绒毯,不会说话,但是毯子上的每根线都在打着哆嗦,看上去格外凄惨。 夏柯无奈扶额:“拜托,这只是个工厂量产的普通鹅绒毯啊!” 飞毯竖起一角,愤怒地拍打着地面,把鹅绒毯裹得更紧了些。 这不是普通的鹅绒毯,这是他的爱毯!灵魂伴侣不会被拆散,即使已经被命运炸成烧焦的鹅绒毯,也还是他独一无二的老婆! 夏柯:“……” 是他低估了毯子之间的爱情,对不起。 他拍拍手,复原魔法落在鹅绒毯上,鹅绒毯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细腻柔软。 飞毯喜极而泣,扑簌簌的灰尘从毯沿落下,看得夏柯下意识施了清洁咒,却没能让飞毯变干净分毫。他顿了顿,在心里叹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客厅里,赵淖已经把保镖送走,此时正坐在吧台自闭。 “丢人丢大了,”夏柯走近,听到他自言自语,“夏柯肯定会笑死我,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是那种胆小如鼠的家伙……” “我还没谢谢你呢,刚才情况那么危急,都还愿意保护我,”夏柯失笑,坐到他身边,眉眼弯弯地说着话,顺手把赵淖的酒杯添满,“有警惕性是好事,就算有一两次误判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停顿一下,冲赵淖挤挤眼睛“而且,刚才跟你一起蹲在吧台底下还挺开心的。” 赵淖忍不住微笑起来。 刚才兵荒马乱,没注意自己的形象,夏柯的头发被蹭得凌乱,左耳边突兀地翘起一撮小揪揪。赵淖伸出手,指尖梳进他的发间,轻柔地替他理平,顿了顿,手掌在他的耳边流连,一时连心跳都变得缓慢而鼓噪。 “怎么了?”夏柯问,讶异地睁大眼睛,“你不会也想问我这个耳钉是什么款式吧?我都跟裴诀说过了,夜市上三块五两个,超便宜的塑料版!” 赵淖:“……” 好的,心跳恢复了。 他抽回手,对自己刚才鬼迷心窍时脑子里充斥的想法表达了震惊,不敢再跟夏柯对视,只好回过头,掩饰地喝下一大杯酒。 明天一定得把裴诀打一顿。他郁闷地想。 夏柯眨眨眼,看出赵淖脸上几乎不加掩饰的彷徨和失落,不由有点懵。 他这个耳钉是什么抢手货吗?为什么裴诀和赵淖看上去都很喜欢的样子? 但是这是魔法炼金物品,不能送人的! 他思考片刻,伸手掏兜:“虽然耳钉不能送你,但是我的确有想要送给你的礼物。” 赵淖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闻言瞬间坐直了腰,没说话,目光却已经亮闪闪地望向夏柯的手,期待的意味不言自明。 夏柯心底微暖。 像赵淖这样的首富,想要什么都能买得到,却愿意对自己送他的礼物如此捧场。或许他之前对赵淖的关照是因为愧疚,但是到现在,他是真的希望像赵淖这么好的人能够安然地……等等,怎么还没扯出来? 粗长的金链落了一地,赵淖最开始的期待目光逐渐变为震惊,盯着夏柯上衣那个瘪瘪的口袋,像是在盯着哆啦A梦的八宝箱。 夏柯:啊这。 完蛋,拿错了。 他停顿一瞬,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把金链往兜里塞,把一整串叮叮当当的银链子按回兜里,重新掏掏,拎出个银白色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块清澈透亮的蓝宝石。 他递给赵淖,赵淖没接,而是顺势低了头,让夏柯把项链系在自己的脖颈,等到戴好,指腹珍惜地摩挲着项链,弯唇夸奖:“好漂亮的宝石。” “呃,”夏柯慌乱一瞬,想起自己贫民窟小可怜的设定,似乎是不该有这么昂贵的宝石项链的,于是信口胡扯,“这不是宝石,这是玻璃!” 赵淖点点头。 以他的眼光,当然能看出来这个宝石的价值,虽然不至于跟他收藏室里的珍宝相媲美,但也绝不可能是玻璃那么简单。再想想夏柯曾提过的师父,不由了然,心道这应该是他师父留给夏柯的遗物,而夏柯竟然愿意送给自己—— 他竭力克制,却还是弯了唇角,顺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握住项链的边缘,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珍惜这甘愿伪装成玻璃的璀璨宝石。 “你喝完了?”夏柯探头瞧瞧那瓶已经见底的酒,“别再喝了吧,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把嵌了守护魔法的项链送给赵淖,夏柯一身轻松,甚至都忘了之前赵淖好像要找他说什么这事,把空酒瓶收起来,转身往厨房里走。 留下赵淖坐在吧台,对着自己手里只剩了个杯底的玻璃杯瞳孔地震。 等等,他喝酒了? 那他的第二人格岂不是马上就要占据身体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我的大纲毫无意义,每章都在自由的田野里狂奔(躺平) 基友今天问我:你文里的副cp是哪对?保镖和裴诀吗? 我想了想:是飞毯和鹅绒毯! 表面脏兮兮但内心坚韧的魔法大佬and精致美丽小废柴,这种设定岂不是美滋滋? 欸嘿嘿,这多好磕! 基友:……你开心就好。 ————
第14章 霸总在线啃生菜叶 “根据您的心理状况测评表格,以及大脑皮层扫描图……请放心,您的精神状况非常良好,不存在任何病变的征兆。” 坐在办公室,目光幽幽地盯着桌面的报表,心思又飞到自己昨晚发觉喝酒后无事发生后找来心理医生做的全方位体检,赵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笔尖,直到指腹被墨水染成斑驳的黑色才如梦初醒,连忙在文件下方签了名字,把满脸疑惑的秘书打发走。 他竟然没有精神分裂,而且据精神科的医生说,也并不存在会导致失忆的脑部损伤。 “人体的大脑非常复杂,单纯的医学检查并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准确性,只是提供了一些病症排除的可能,”心理医生严肃地推推眼睛,“但是赵先生,我跟您的家庭医生交换了您近年来的病历,恕我直言,您所说的第二人格的表征,很有可能只是喝醉酒之后的断片而已。” 赵淖:QAQ 并没有,他的第二人格其实还顺带谈了个恋爱! 实在理不清头绪,他轻叹口气,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的疑虑,转而处理起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等到工作完成得差不多,阅览的速度也逐渐放缓,频频抬头望向旁边的手机,没见着有人发消息,又黯淡地转移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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