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这时候“啊”一声大叫,低头张嘴就把键盘上的“F”键的键帽抠了下来,往边上一扔,又是一阵脏话,还是H市本地口音的。 这时候红英才刚注意到乌云在跟别人视频,眼神一下变得清澈,整只鸟都显得纯真可爱起来,气泡音招呼:“你们好呀~” “你好啊。” 在听到询问他会不会化形之后,红英很快领悟了化形的意思:“你们是指变成人吗?” 他立马就变了一下两下三下给他们看:“这有什么难的?难道你们都不会吗?” 饶是见过了很多妖怪的翟夜,看着红英轻而易举变出来的七八岁小男孩、二十多岁的青年和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都感觉有些魔幻了。 他知道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妖怪改变自己的人类形态的样貌乃至于性别,但那说到底是幻术领域的东西,算是一种障眼法。 在这方面他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红英变幻出来的人样,还真就不是幻术。 “难道这就是天才?”
第九十章 妖口普查(上) 红英是毋庸置疑的天才。 但哪怕是乌云也没想到红英竟然能这么天才。 红英还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不太熟练的几种变身:“我变女人不太在行。变成老人……我太精神了,走路的姿势什么的容易露出破绽。变个小女孩儿现在问题不大。” 没有发育的小孩子,体型相差不大,只要头发长一点,甚至都不用穿裙子,就是个淘气小姑娘的样子。 在现场的乌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要不还是鼓个掌叭。 翟夜第一次看到有妖怪化形能化好几种的,连连夸赞,完了才问红英:“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怎么想到化形的?你化形了都出去干啥了?” 红英重新变回了鹦鹉,把脑袋往后一甩,自然露出桀骜不驯又神气活现的样子:“家里孩子太多了有点吵,我们男人偶尔也是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再说我作为一个小说家,偶尔得出去开个签售会什么的。” “啊?”这是乌云都不知道的。 “以前见你一直听连载小说,觉得挺有意思的,我也试着写了一点,发在网上,还挺受欢迎的。”鹦鹉的情绪这会儿比较平和,总算是想起来回顾先前乌云在他身边跟人说话的内容,“你是要给我办身份证吗?不用,我有了。” 这地方本来就是大大小小无数岛屿,很多都是无人岛,也有很多岛屿上的人口很少。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岛屿算是偏远地区,花大价钱开发成了旅游度假岛屿。周边几个小岛上的居民倒是可以就近找到,对他们来说还不错的工作,红英一只本地鸟,在周围天天飞来飞去观察,时不时还飞到别的岛屿上去玩耍,很容易就搞清楚了各种门道。 “小乌你不是给我留了钱嘛,我花了一点。”他办了不止一张身份证明。 刚开始确实不是很顺利,作为一只鸟,哪怕再怎么熟悉当地的环境,真正跟人交流的机会毕竟很少,加上红英其实有些社恐,对人类的警惕心很高,在跟人面对面的时候难免带出来一点,加上他一开始有些想当然,找到的人不太靠谱。 他以为给钱就能给办事,没想到人家看他的样子觉得好欺负,只想拿钱不想办事。 乌云摸摸他脑袋上炸开的头冠,重新撸成蒜苗:“吃亏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教训回来?” 葵花鹦鹉在金乌的安抚下,难得呈现安静的姿态,微微倾斜着身体,往乌云的手掌下一贴:“不用啦,我找了一群鸟,每天过去他们家拉屎。” 这种报复行为尽管幼稚,但是有效。 反正这家人被骚扰得苦不堪言,已经考虑搬家了。 而且这家人压根没把这种“自然行为”,和红英联系上。 像这种能够搞得定身份证明的,也算是地方势力,搬家带来的损失绝对不只是金钱上的。 鹦鹉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 “可以的。” 葵花鹦鹉被摸了摸头,又飞到乌云的肩膀上站好,歪过脑袋去跟乌云贴贴脸。 开心~ 翟夜看得特别羡慕。 眼王女士看得……擦了擦嘴角。 她就是简单地馋了馋,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啊,吃水果长大的灵气充沛的小鸟妖怪,看上去就肥肥嫩嫩非常好吃。 不不不,她真的没有要吃的意思,就是在心里面想一想。 红英自己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翟夜这边关于建立妖怪组织的事情,还是得办。 他把乌云踢出聊天群,静下心来,他梳理了一下想法,跟拥有丰富管理经验的眼王女士了解了一下当地的妖怪环境。 眼王女士倒是很直接:“见是见到过几个,不过没怎么接触。我这个生态位,他们的胆子小。” 本体可以算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毒蛇,某些眼镜王蛇还具备地盘意识。 成精之后,眼王女士很好地保留并且扩大了这种本能,让感知敏锐的妖怪们完全没有接触的想法。 虽然眼镜王蛇远远算不上野外无敌,但妖怪的数量少,没必要和一条城市里的眼王抢地盘。 成精不易,真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 这些话,眼王女士并没有说,但翟夜就自动了解了。 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这个大世界的神灵的真切感受。 上次和世界规则融合之后,他正式迈入了神灵的行列,但感觉变化不大。 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大号的小草精。 小草精是草木意志的集中体现,他是大世界的意志。 但现在他感觉出区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即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嗯,等他再强一点。 结束了和眼王女士的沟通,他没有马上联系下一位地区负责妖怪,而是试着让自己沉下心,放空自己去感受这个世界。 他应该可以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妖怪,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在干什么,甚至于他们的过去和未来。 一瞬间,他就看到了永远热情充满活力的小黄,在宠物学校里尽职尽责地巡视。 看到皮毛金灿灿的华南虎,轻而易举地潜入幼儿园的寝室,恁大一个非得塞进小老虎的宝宝床上。 还真塞得进去! 翟夜安静地“看”着,看到了宝宝床的床架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甚至能够明确知道床架子什么时候会断掉。 视线放远一点,南山村里的妖怪们大部分已经睡了。 嗯,他们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修炼。 得益于相柳的馈赠,妖怪们最近都大补特补。 妖力弱小的小妖怪们的反应最明显,像是大白那样的只是喝了几口肉汤,吃了一点肉末包的小馄饨,就直接化形了。 妖力强的妖怪们的变化并没有这么直接,但实力都得到了提升。 村委招待所,被几个参与聚餐的非本村妖怪们都给占满了。 妖怪们修炼和突破显然是比较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对实力不算强的小妖怪们。 南山村这种具有神灵庇佑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是最安全的。 视线扫过自己家里,看到夏景拿着一个仿生人偶在练习护理。 夏行在看专业相关的论文。 嗯,让夏行和夏景这样担任住家保姆的工作,有点浪费他们的专业,明天找时间跟他们谈谈吧。 咦?他爸妈去哪儿了?他们不是先回去了吗? 视线一下就转到了大街上。 夫妻俩手拉手地走在商业广场前面,似乎是准备去看电影。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两人同时抬起头,对着天上比了小心心。 嗨呀!怪不好意思的。 然后他就看到跟在两人身后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姚奇,拉着姚奇手的那个小子是谁? 才到姚奇肩膀高的少年顶着一头夜色中格外显眼的白毛,拉着姚奇的手往卖布丁的摊位前排队。 姚奇竟然背着他有了别的弟弟? 白毛弟弟突然和姚奇一起也抬头看了过来。 对上白毛弟弟眼神的一瞬间,翟夜就认了出来。 哦,是白虎老师啊,那没事了。 不过白虎老师怎么那么小一只,明明白虎的形态看上去和姚奇差不多大。 姚奇烦得要死。 臭白虎吃了一个相柳脑袋补了不少,好歹能变个人了。 变就变吧,非得装嫩,拉着要去买这个买那个。 狗东西自己当幼儿园当老师又不是没工资,非得让他花钱买。 他倒也不介意花点钱,可是排队! 为什么每个队伍都那么老长! 眼看着姚奇身边的灵力几乎已经具象化出一条重重甩来甩去的尾巴了,翟夜赶紧移开视线。 嗯,人、妖怪、神灵、凶兽,在这种视线中相当泾渭分明。 生灵身上都包裹着一种力量形成的能量场,或强或弱。 人和妖怪的能量场是完全不一样的。 两者力量的本质就不一样。 就像两个人表面看上去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但一个穿的是丝绸,另外一个穿的是裘皮,是一眼就能区分出来的巨大差别。 但他们的本质上又一样,都是衣服。 姚奇的气息接近于妖怪,但比妖怪的气息更加暴虐,像是一颗行走的□□,随时要升起蘑菇云的压迫感。 神灵的气息未必比妖怪或者凶兽强,但最为平和。 他们和周围的结合最为紧密。 神灵本身就是世界的一部分,无论存在于世界的哪里,都不会突兀。 他试图再看远一点。 更远的地方,代表着妖怪或者神灵的气息几乎就看不到了。 他感觉都到一些个体中气息明显比别的要强的,知道这些个体可能有机会成精。 他的脑海中像是有一张可以缩放的地图。 地图正在不断被缩小,他的视野范围越来越大。 代表着妖怪的存在变成一个个小灯泡,在地图上标亮。 他知道妖怪的数量少,没想到会这么少。 但那些可能会成精的气息的数量不少,就像是还埋藏在土里的笋,说不定一场春雨之后就会密密麻麻地破土而出。 他看到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另外两个妖怪村落。 一个在西部草原,一个在中部山脉。 只是比起南山村和北山村这样纯粹妖怪的村落,那两个村子里居住的居民,确切的说是具有妖怪血统的人类。 他们的情况更类似于乌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觉醒血脉,也可能睡一觉就变成妖怪。 翟夜把他们的位置在自己的地图上重点标记出来,决定找个时间过去看看。 地图上的光点一个个点亮。 他觉得自己搜索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乌云。 乌云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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