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看了身边的小麦一眼,村长立刻说:“要是你们都不愿意说,那就把你们分开抓起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小麦对格林摇了摇头。 格林拿不准他的意思,就没有说话。 村长把他们都抓了起来,分别关在两个房间里,关进去之前特意搜查了格林,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找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这个时候小麦已经被关在房间里了,并不知道情况,格林看着村民把白色小瓶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来。 风一吹,那些粉末扑到别人脸上,又飞到眼睛里,他们不由自主揉着眼睛咳嗽起来,眼睛里流出一些眼泪,像鳄鱼的眼泪。 “不会出错了,这一定就是能治疗疾病的药,我们赶快把这药放进水里吧,只要这东西进了水源,我们所有人都能得到治疗。” 村民连忙将盖子拧紧,把瓶子握在手里,对村长喊了起来。 村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们的想法,让他们赶快拿着东西去。 他们就拿着东西飞奔离开了。 格林被他们推进了小麦隔壁的房间。 房间的门被锁住了,房间的窗户很高,以至于眯着眼睛看窗外,进来的光仿佛是从天堂来的。 村长站在屋外对他们说:“看在你们没有强烈抵抗造成其他人员严重伤亡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一天时间待在里面。 一天之后,你们要是依旧执迷不悟,不愿意说清楚情况,我们就不会和你们客气了,现在只是关着,还没什么。 或许你们感觉不出来我们现在有多么宽容。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村长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一些村民在门外看守,保证他们就算从窗户翻出去,也会被立刻发现,再关回去。 格林在房间里等待了一会儿,房间里非常安静,外面的人除了走动和呼吸几乎不说话。 小麦隔着墙问他:“我们要说什么吗?” “说什么都一样,他们未必相信,而且就算我们全都说了,他们也不大可能找得到第三片药,他们找不到,怪不得我们。” 格林回答。 “那我们可以说吗?” 小麦问。 “没人禁止我们不能说这些事,就连给我们药的那个人也没有这样要求我们。就算我们说了也不会受到天谴的。你别害怕。” 格林安慰了他一句。 他沉默了好半天,笑了一声。 外面的村民敲了敲门。 “不要再串供了,再被我们逮到,不会对你们客气。” 村民隔着门低声威胁。 “我们有话想说。” 小麦回答。 “你们现在是囚犯,不允许随便说话。” 村民有些不耐烦。 “但村长离开之前对我们说,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明天就会给我们好看,难道你们是故意不问,然后让我们明天受罪吗?” 小麦扬声问。 村民沉默了一会,砰的一声,打开了小麦房间的门,把他拖了出去。 “你想说话,是吗?好啊,那我们就来慢慢说吧。” 村民揪着小麦的衣服,把他围在外面的空地上,瞪着他说。 “你们其实就是想杀人灭口吧,早说啊,装什么好人样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说了什么就能活下去呢。 既然你们横竖都要杀,那也没什么可说。” 小麦哼了一声。 村民举起拳头要打他,觉得自己被他耍了。 格林在房间里察觉不好,对外面喊:“也许村长之后要我们做的事是不能破坏皮相的。你们要是打坏了我的朋友,可是要自己负责的。” 村民怒气冲冲走到房间外面,握着拳头挥舞问:“我们能负什么责任?你们能做什么事?我还不信村长会偏向你们。” “村长一开始不是说这个地方传染疾病被围起来了吗?也许有神职人员会认为这里是神弃之地,为了讨好神,村长说不定会想搞祭祀。 你们觉得一个完好的祭品和被人坏了品相的祭品,在祭祀之中的作用,会一样吗?” 格林问。 外面的村民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气冲冲把小麦又赶回屋子里关起来,并顺便找了一根绳子把他捆住了。 “你要是再闹事还会把你的嘴堵上。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保命符就可以肆意妄为,我们不会和你客气。” 村民插着腰对他说。 房间的门又是砰的一声。 “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如果真的有,为什么不救我呢?难道我还算不得虔诚的信徒吗?” 小麦缩在房间的角落喃喃自语。
第49章 格林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被人绑着送到了河边,一些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人正在跳舞,嘴里含糊不清,念叨着什么东西。 那些人闭着眼睛,脸上抹着红黄绿三色的油彩,头发乱蓬蓬的,额头围着一个用巨大羽毛做的,生日蛋糕附送帽子的那种东西。 脖子上是一颗狼牙,一些干辣椒和圆润的木头珠子,串成的项链。 他们的头发像干稻草一样,纠缠在一起,散发着一股下水道的臭味,身上则散发着酒精的气味,火焰稍微靠近一些就会更加热烈。 他们的衣服敞开着,露出平整的胸膛。两条手臂从衣服里伸出来,像是一块面团,插上了两根胡萝卜丝。 衣服上画着许多眼睛的图案,整体色调偏黑,黑暗之中藏着一点闪光,像是加了闪粉,做出一种夜间星云的效果。 腰间系着一条绳子,或长或短,或宽或细,或是套着蝴蝶结,或是干脆打一个结,再绕到另外一边,再打一个结。 下半身是草裙一样的东西,裙子底下是裤子,有些人穿着短裤,有些人穿着长裤,有些人穿着半长不短,左长右短或左短右长的裤子。 鞋子是拖鞋,加上一些装饰品,乍一看非常繁琐,仿佛一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都会造成双倍伤害。 人群之中有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人,皮肤松松垮垮,手握成拳头又松开,乍一看像干瘪的鸡爪子。 他们的手在半空中挥舞的时候,还会不小心扯到自己的头发,头发丝就从他们的头顶飘落下来。 他们面无表情,对落下的头发丝视而不见,仿佛那些并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被风吹落的稻草。 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女人脸上红彤彤一片,看不出本来的皮肤纹路和毛孔,仿佛这不是一个活人。 这个人的头发更长一点,但也没有长到肩膀以下,跳舞的时候头发晃来晃去,仿佛也染上了一丝火红色,有那么一瞬间,她像只火烈鸟。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尖锐,而又古怪,就像一只真正的鸟变成了人,却还不会说正常的话。 左边的手臂往上弯曲,右边的手臂也是如此,但左边的手臂上挂着一串琥珀,右边的手臂挂着一串石头,十根手指都有戒指。 戒指的颜色也是灰扑扑的,仿佛无论什么东西,到了他们身上,都一定会蒙上一层不可见人的阴影。 在进行了一系列的繁琐的不知什么意思的仪式之后,村长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举起自己的拐杖对所有人说:“现在,我们要开始祭祀了。 只要祭祀完毕,这场仪式就会结束,只要神收到我们的祭品,这场灾难就会结束。” 村长的声音十分苍老,也没有力气,但周围的人都安静肃穆,他的声音就仿佛开了扩音器,在人群中回荡起来。 人群对面是一条潺潺的流水,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这水流的声音就格外清晰起来。 天色是微微发青的,乌云从远处飘来。 冷风一股接着一股,吹过来的时候发出一种鬼哭狼嚎的声音,仿佛闭着眼睛,就能看见一个红衣的村妇正低着头坐在地上哭泣。 地面有一些石子,凹凸不平,陷在柔软的泥土之中,仿佛一个咧着嘴的麻子的脸。 这种时候溪流的声音就格外恐怖起来,仿佛摇身一变,成了沙哑的,刚从火灾场中逃出来的喉咙里挤出来的笑声。 格林和小麦被丢进了水流之中,他们的头上套着黑布,他们的身上系着绳子,绳子的另外一端,是两颗沉重而巨大的石头。 到了这里,村长往前一步,宣布这次的祭祀就此结束,村民们可以回家去了。 村民都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一边往家走一边闲聊。 “祭祀之后神就会高兴吧。” “我们可以高高兴兴回家去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神不会丢弃我们的,因为我们给神送了祭品,神会爱我们,我们就会得到治疗,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说话的时候,村民之中突然有一个老人,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脸朝下,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棍,一动不动,僵硬了。 人们都愣了一下,冲过去把老人翻过来抱在怀里检查,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 所有人都愣住了,老人的身体渐渐冷了下去。 人们的目光落在老人的脸上,仔细检查之后他们终于确认这个老人死于疾病,和那些之前死于疾病的村民的尸体没有两样。 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如果他们的祭祀真有作用的话,迄今为止,他们的祭祀尚且没有让神发挥应有的作用。 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悲鸣,就像是半空中飞来的石子突然裂开。 谁也不知道第一声哭泣是从哪里开头的。 人们大哭起来,不过,哭泣什么也挽回不了,他们还是无法离开这里,无法逃避自己死亡的命运。 有人在哭泣之后想要找回投入水中的两个人,可是没有找到,被村长发现,喝令不许再找,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们当然不可能找到,因为这两个人已经随着水流飘出去很远了。 不可否认,村民给这两人选的石头非常沉重,但那条水流的湍急程度显然超出了预料。 就算是那样沉重的石头也能被水流推着走,牵在石头另一边的两个人更不必说。 在水流之中,石头卡在了一个地方,绳子被扯断了。 身体不需要呼吸的格林在水流中,抬起双臂,扯掉了自己头上的黑布口袋,浮上水面喘了一口气。 他开始寻找一起入水的小麦的痕迹。 小麦在更远处,看起来神志不清,他把小麦拖到了身边,又从水里拖到了岸上,此刻他们已经在距离那个村子非常远的地方了。 就算是村民反悔,想要追踪他们,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这里,除非村民也跳进水里随波逐流,或许有一分可能找到他们。 不过,村民认为进水是自寻死路,恐怕不会为了找两个人而跳入水中。 换而言之,他们现在安全了。 格林拍了拍小麦的脸,小麦喘了一口气吐出了很多的水,看起来快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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