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诺不知道的事情是在他离开之后,隔壁房间走出来一个人,是凶手的同伙,在格林低着头处理凶手的时候,和凶手目光对视。 凶手同伙意识的格林是来处理他们的,立刻对格林发起了进攻,格林刚刚把凶手捆起来,意识到后面有人袭击,就地一滚,躲开了。 但是凶手的同伙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并且关上了房间的门。 同伙先解开了凶手的绳子,又丢了一个东西。 格林认得,那是专门针对法师的,随后他感到四肢无力,被捅了一刀又一刀,捆起来藏进了行李箱。 没有等到格林见面的曹安诺去凶手房间寻找,只看见血迹,却没看见人,就意识到不好。 他找到格林的时候,看见格林浑身是血的样子,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凶手趁机爬起来,因此他们两个都被捆了。 格林给他解开绳索,让他跑出去。 “你呢?” 曹安诺问。 “等你回来。” 格林的血已经快流光了,他跑不出去。 凶手折磨格林逼问曹安诺的下落,曹安诺带人围住凶手,凶手用格林做人质,让曹安诺放走他们,曹安诺假意答应背后偷袭。 凶手恼羞成怒,鱼死网破,格林保护了曹安诺,曹安诺把凶手当场格杀,但格林是救不回来了。 医生看了之后直摇头,只给了一颗药丸:“续命一分钟,有什么遗言就说吧。” “帮我一个忙。” 格林说。 “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曹安诺哭着说。 “活下去。” 格林说。
第184章 (番:节庆) “听我说,孩子,这只是个意外,打起精神来,你还要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老师对面无表情的曹安诺叹了一口气。 安慰毫无效果,心理疏导也没有作用,心理医生表示无能为力。 其他同学和他根本不熟,完全搭不上话。 “或许是这里的环境让你不舒服,你可以休息,我给你放假,你在假期里到遥远的旅游胜地,好好玩儿吧。” 老师把手里的假条和车票递了过去。 曹安诺的目光缓缓挪到东西上,盯着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去接了过来,就好像这身体里已经没有灵魂。 老师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再叹了一口气。 “等你好了再回来吧,你现在可以走了。” 老师看着他说。 本来还以为这东西送出去的过程必定非常艰难,对方可能会说没有心情或者还有别的事要做,但曹安诺什么也没说。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站在面前就一动不动,听人说你可以走了,就毫不犹豫转身,一点疑问也没有,好像做什么都一样。 他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和希望。 一切欢乐在他眼前似乎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一戳就破的肥皂泡泡,半空里飞舞终究要落下的雪花。 而他本身像一场疾风骤雨里微不足道的小雨珠,出现就是为了粉身碎骨砸在地上,混合着污水流进下水道,散发臭味,然后消失。 来也着急,走也着急,随着风,既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好像永远居无定所,永远无可奈何,永远冰冷刺骨。 死在哪里都毫无区别。 他什么也不想做,但既然老师对他有安排,他就去,这不算什么,因为在哪里都一样。 他到了那个旅游胜地。 这里四季如春,阳光明媚,鲜花盛开。 人们穿着轻薄的,五颜六色的衣服,或站或坐,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好像在这里不会有痛苦。 他看着他们,突然有点嫉妒。 于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痛苦,又缓慢泛了上来,像反胃时灼烧食道的胃酸,像毛发过敏时不能避免的喉咙肿大和浑身疙瘩,又痒又痛。 他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或许是太亮了,他的眼前黑了一瞬。 浑身上下一阵又一阵刺痛,就像是有数不清的针,一次又一次扎在他的心头上,他摸不到那些针,但那些针不会就此消失。 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这是个公共的椅子,这把椅子没有人坐,所以他坐在了这里,头上是一棵树的枝丫,密密麻麻的树叶。 他坐在这里,就坐在阳光下的阴影里,阳光在他眼前,在他脚下,唯独不在他手里,他隐约觉得有点冷,但这种冷意毫无来由。 他扣上自己的扣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皮肤,打了个哆嗦,格林还活着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的毛病。 但是格林死掉之后,他就经常这样。 医生说他只是低血糖,而且四肢供血不足,休息一段时间,缓过这些日子,再像从前那样锻炼就会好起来。 老师说,以前也见过这样的情况,那也是一个失去了队友的学生。 因为关系好,所以当了队友,因为关系好,所以其中一个死掉之后,活着的那个无法接受,就变成了这样,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但是,度日如年的时光一点也不好过。 他不在白天流眼泪,因为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那天的情况,格林满身是血,躺在他的怀里,然后闭上眼睛。 死之前还要让他活下去。 这种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他会吃安眠药,但药效渐渐变小了,也许是起了抗药性,所以他会配酒喝,这样更容易睡着。 睡着之后他总会做梦,梦里总能见到格林,但格林有时候想对他说些什么,他一点儿也听不见,然后就是闹铃声,他被吵醒了。 他不得不起来,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知道那些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但他能摸到自己因为眼泪而发肿发红的眼睛。 他在夜里闭上眼睛就会流泪。 眼泪从他准备休息到他进入梦境,再到他从梦境中离开,每个夜晚都这样。 他也照镜子。 镜子里的人脸色青白,目光呆滞,眼珠漆黑,没有神采,嘴唇没有血色,眼睛充满了红血丝,肿极了。 面无表情,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笑起来的时候,像是要杀人的厉鬼。 他好像突然就忘记应该怎么笑,因为他使用脸部肌肉的时候,眼前会闪现格林的脸,他恍惚间能看见格林在他眼前笑,又或者在镜子里。 他知道一定是假的,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他想碰一碰格林的脸,假的也好。 但是他碰不到,因为那一定是假的。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在这种时候想起,格林用沾满鲜血的尚且温热,但又有些发凉的手抓住他的衣领。 手指是冷的,手背是青紫色,碰到皮肤能让人打个哆嗦,力气不大,手臂在颤抖,手腕十分脆弱又很细,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折断的树枝。 声音很小而且虚弱,他只有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见,他不担心格林会咬下他的耳朵,但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感觉自己心率过速。 他眼前发黑,几乎听不清楚格林对他说的话,但他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格林说了什么。 所以就算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也会重复那些对话。 一开始他只是想格林的脸,好像怕自己忘掉。 后来他开始复盘那件事,他在想象里把那两个凶手杀了一次又一次,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知道是假的,但他不会因此惊醒,假如那是做梦,他也清楚知道格林不会回来,但在梦里,格林会站在他身边,有时候只是看着。 有时候会对他笑,笑的时候不会说话,就像失去声音的影子。 有时候衣服是干净的,像他们刚见面的样子。 有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是死时的样子。 有时候是被烧焦了的样子,一片漆黑,看不出原貌。 有时候是腐烂了的样子,眼珠会从眼眶里掉出来,脸上的肉一点一点烂掉,整个人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但他还是想上去把人抱在怀里。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站着的,至少他可以骗自己说这是活着的。 哪怕他心里清楚,那个样子是活不了的。 一个跨着竹编的篮子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腰间有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头发简单扎成了马尾,皮肤吹弹可破,脸色白里透红,是个极健康的人。 篮子里装着一把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 “先生,要买一束花吗?” 小女孩问。 曹安诺摇了摇头。 “先生没有想要送花的人吗?鲜花不只是送给爱人,也可以送给父母,送给朋友,送给老师,或者陌生人。真的不买一束吗?” 小女孩努力推销。 曹安诺闭着眼睛挑了一束红玫瑰。 小女孩收了钱就离开了。 曹安诺看着手里的花,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个像是冷笑的表情,他想把这花碾碎,但突然改了主意,只把花刺一点一点拔了。 花刺刺到他的手里,他的手指流出血来,他却觉得又痒又痛,就像如果想要缓解这样的痛苦,只能撕开皮肉。 他看着自己的手和手里那束花,手上鲜血淋漓,这让他好过了一点,因为这会让他想到格林鲜血淋漓但还没死的时候,浓烈的血腥味。 温热的血液,冰冷的手指,闭上眼睛是浓稠的黑暗,忽略周围的其他人,好像格林就在身边一样。 真是值得高兴的事。 一阵刺耳的乐器声打断了他。 他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 人们载歌载舞,带着鲜花,穿着漂亮衣服,一路走了过来,他们是在过节。 他们从曹安诺的面前走了过去。 曹安诺的脸上挂着标准的面具一样的假笑。 在他旁边的卖年糕的小摊子的老板很热情对他说:“很好玩儿吧?来这里玩的人都想看呢。” 曹安诺笑了一下。 他的通讯器响了。 老师找他。 “你已经到了吗?” 老师问。 “是的。” 曹安诺回答。 “你还买了花,想要送给谁?” 老师以为他在那边遇到心上人了,高兴他能走出队友死亡的阴霾。 “送给我的朋友。” 曹安诺笑着说。 他的笑突然带上了两分真心,转头看向旁边空无一人处,将手里的花递了出去,轻声问:“你喜欢吗?” “你在对谁说话?” 老师愣了一下。 “我的朋友啊,格林不就在这里吗?” 曹安诺好像拉着旁边的谁的手一样说。 “不喜欢就丢掉。喜欢吗?我暂时给你保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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