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装鹌鹑也不是个办法,叶霖平复下来,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宁弈放大到有些扭曲的脸。 叶霖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发誓,我是真心的。” “跟我无关。” 宁弈长叹一声,最终拉开了一些距离,却仍然保持着身体前倾的架势:“别这样嘛,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叶霖终于下定决心睁开了眼睛,同时往后靠上墙壁,试图将距离再拉开一点。 宁弈这人毫无边界感,大大咧咧的闯进了他的空间,开始反客为主,铁了心要拉着周围人一起闹腾起来。 他时常安慰自己,过段时间就好了,迟早有一天会习惯的。 事实告诉他,宁弈的热情和能量永远高出他的预估的上限,在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时给自己当头一棒。
第十四章 长夜 “你,现在,立刻,闭嘴。” 叶霖耗光了今晚最后的温柔和理智,对宁弈甩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后一把拍掉宁弈的手,无视了对方恳求的目光,背对着人躺下了。 宁弈有些失落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完蛋了,最后一次机会也用掉了,看来这次被发配边疆,是躲不过了。 靠,他就不该相信研究院那帮完蛋玩意的。 什么外表冰冷的人都有一颗火热的内心,叶霖他就是针对我! 想到这里,宁弈“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掀起的气流吹起了自己的头发。 今晚他是暂时不想再跟叶霖共处一室了。 理由是热带动物受不了寒流,所以名为宁弈的热带动物要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冬。 宁弈对自己的理由感到十分满意,抱起自己的睡袋就离开了操作室。 海面上起了大风,从狭小的窗户灌进灯塔内,被压缩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动静。 宁弈抱着睡袋,将灯塔上下翻了一个遍,最终在操作室旁翻出一个小隔间。 见了鬼了,这不会就是休息室吧。 宁弈望着狭小的隔间,沉默了半晌,伸出脚大概比划了一下,思考怎么将自己塞进这个棺材房里。 这么狭小的房间,他们是怎么做到塞了一张床还能再塞一张桌子进去的。 要不还是回去算了。 宁弈心里的退堂鼓已经敲响,大不了回去的时候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就是睡不着起来逛逛吗? 他不信叶霖还能继续嘲讽他。 压榨自己的睡眠时间特地嘲讽自己看不顺眼的搭档,叶霖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风声嚎叫的更加凄厉了一些。 宁弈被突如其来的冷风一吹,突然清醒了不少。 搞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吗。 宁弈一咬牙,低下头跨进了这个根本伸展不开的小空间。 他的手脚蜷缩在一起,稍微坐直一点,他的头顶就会和天花板来一次亲密接触。 原先的值班人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宁弈低下头,捂着第四次和天花板亲密接触的头顶,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不疼,但是侮辱性极强。 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在经历了无数次尝试,跟床脚桌角来了无数次磕碰之后,宁弈终于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婴儿,勉强将自己安放在了这张简陋的小床上。 床架是几根钢管搭建的,铺上木板,放上简陋的褥子,勉强能用来休息,但绝对不舒服。 稍微动一动,钢管连接处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听的宁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这一晚上,将就一下,宁弈安慰自己,现在回去太掉链子了。 反正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跟叶霖和平共处,还不如硬气一点,好歹显得自己没那么怂。 在种种思绪的反复折腾之下,宁弈只感觉自己越来越困倦,毫无障碍的进入了梦乡。 思考这种事,就不适合自己。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棂,精准的照射在了宁弈的脸上。 昨晚为了获得最后一点那可压榨的空间,他并没有把休息室的门带上。 宁弈揉了揉眼睛,毫无防备的抬头准备起床,额头猝不及防的向桌子献上了一个早安吻。 一声惨叫回荡在了灯塔内。
第十五章 军舰 片刻后,宁弈捂着被二次伤害的额头,推开了操作室的门。 昨天刚刚被划破的额角惨遭桌子的毒手,伤口周围泛起一圈青紫色,看上去非常的凄惨。 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叶霖按掉了自己的电子屏,回头向声源处看了过去。 宁弈捂着额头,铁青着一张脸,正在翻找消毒水和纱布。 “你怎么了。” 沉默了许久,叶霖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宁弈正在翻找的手停顿下来,紧握成拳,过了片刻,他悲愤的抬起头注视着叶霖。 “我磕在桌子上了。” 叶霖张了张嘴,一个音节也没吐出来。 宁弈紧接着悲愤的控诉了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在那种地方放一张桌子!” 叶霖消化完了事实,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只好装作没听到。 宁弈终于翻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对着自己的伤口一顿胡乱摸索,用纱布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木乃伊。 那张脸搭配上缠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很像伊甸园流行的一种节日庆祝装扮。 宁弈的眉头因为清早的小插曲皱成一团,眼底包含着些不耐烦,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另有一种少年意气。 果然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叶霖在心里评价到。 小孩归小孩,不过长得确实还不错,眉眼看上去精明又漂亮,虽然某些方面意外的不靠谱。 宁弈跟那卷纱布做完了最后的斗争,在头顶打了一个颇为滑稽的结。 他抬起头,在熹微晨光中,跟叶霖对上了视线。 宁弈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张。 阳光揉进那双琥珀一样的瞳孔中,温柔的好像令人沉醉的梦境。 我终于疯了是吗,宁弈悚然一惊,飞快地将脑中奇怪的想法赶了出去。 监管者的温柔就是噩梦的前兆。 这是他们这帮调查员的共识。 叶霖突然走了过来,伸手去碰宁弈额头上包裹的纱布。 宁弈夸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害怕叶霖趁机对自己下毒手一样。 叶霖最终也没有跟他废话,一把将宁弈拖过来按在自己面前坐好,随后拆了他头上那个丑得别致的结。 过了几分钟,叶霖终于退开了,上下打量了宁弈一眼,满脸如释重负。 那个东西带给你的精神攻击就这么大吗? 宁弈在心里无声咆哮。 海域的天气变幻无常。 早上看起来还是万里无云,不过一会功夫,就已经阴云密布。 乌云沉沉的压在地平线上,悬崖下海浪翻滚,卷起黄色的泡沫。 溶洞内寂静无声,昨晚的痕迹已经被海水冲洗干净,那些杂物已经被潮水推回了洞穴深处。 军舰安安静静地躺在洞穴的深处。 比起上次见它,它好像更破了一点。 天天被章鱼当作抛接球玩,时至今日还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伊甸园的材料真的挺厉害的。 不过这个原样也只是勉强能看出来罢了。 “这船上真的有上头想要的东西吗?”宁弈怀疑的目光在船身上逡巡:“它都已经破成这个样子了。” 要不是靠着还没磨损掉的番号,谁能相信这是伊甸园的军舰。 “上头到底是怎么跟你交代的。”叶霖寻找着适合攀爬的支撑点,抽空看了一眼宁弈。 “附近海域出现沉船,管委会怀疑是之前沉没的军舰。” 这艘军舰,毫无疑问,属于伊甸园的卫队。 “军舰,那应该由卫队负责,跟管委会和研究院有什么关系?” 叶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支撑点,将飞索抛了上去:“说实话,还不如让你调查那艘商船来的靠谱。” 接任务的时候我也没想这么多啊。 宁弈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能顺着叶霖的话继续说下去:“上头的决定,我又不能抗命,不过,能调查出来一点也是好的。” 看我回去不把管委会的脸打肿。 军舰内部已经被强烈的冲击波拆解成了一堆零件。 满地狼藉,实在很难找到一个可以站立的位置。 船体的层板分裂成了无数快,能直接看到船舱底部运行的机械。 因为军舰失事,这些大型机械已经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只好在这个潮湿的溶洞里等待最后被生锈腐蚀。 “说真的,这些能回收吗?”宁弈脑子一抽,突然转过头看着叶霖:“这些器械看起来还能用。” 叶霖回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宁弈自知自己突然放飞自我的言论听起来是有点异想天开,瘪了瘪嘴,往船尾的方向爬了过去。 船上干干净净,跟那艘商船一样,没有一点人类残骸。 宁弈想起溶洞里堆积如山的白骨,顿时明白了。 没准就是自己脚下一路踩过来的那些倒霉蛋。 军舰最下层全是大型的机械。 它们静默的矗立,像一座钢铁森林一样。 宁弈穿行其中,仔细检查着损毁情况。 这艘军舰在这片海域,倒霉催的遇上了那只海怪,最后被连人带船一锅端了,而且被当作了消遣时间的玩具。 底部的大型器械有着不同程度的变形,大概是被长期当作玩具的后果。 宁弈唏嘘了一阵,从墙上摘下了检修记录。 记录上一切正常,只是在新纪元历35年10月份戛然而止。 沉没了将近二十年? 宁弈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沉没了二十年才派人来调查,管委会和卫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现在都是新纪元历55年了。 一艘沉没了二十年的军舰,怎么突然就有消息了,还如此精准的定位在这片海域? 宁弈快速的翻看了检修记录,确认没有重要信息之后,立刻返回了上层。 这艘船上的收发室,应该会有详细的记录。 宁弈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冲去了收发室。 收发室的大门敞开着,只留下一台已经被海水破坏的设备。 宁弈在收发室翻找了许久,最终无可奈何地认了输。 这收发室比那只章鱼的皮还干净! “你在做什么?” 宁弈从一堆杂物中抬起头,对上叶霖正在探究的视线:“在找任务记录。” 叶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宁弈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文字记录都被破坏了,通讯设备也没法正常使用。” “没有。”
第十六章 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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