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游戏。 【倒计时,一分钟。】 啪嗒! 一根触手拍在石台边缘。 “啊——”女人尖叫,躲开探来的触手。 “快投票啊,不投我们都会死!!” “谁敢投!”李卫华站了起来,如囚笼中将被宰杀的野兽。“谁投我杀了他!” “可不投票我们都会死。”大学生说着,颤抖地举起手,面容因为内心的极度挣扎而扭曲。 他咬紧牙关,手却在伸直的瞬间落下,泄了气。 “不,我做不到...” 他的伴侣轻轻拍上他的肩头。“那就不投了,没关系。” “谢谢。”一个小声音突然说。 “什么?”男生惊讶地抬起头。 尧尧正看向他们。瘦小的脸上有一道银色泪痕,嘴唇却是俏皮的翘起。 “为什么谢我?”大学生愣愣地问。 他没有等来回答。 孩子闭上眼,用轻如羽毛的声音,说:“我投李子尧。” 第五滴血出现,红光闪过,仿佛生命被吸走,小男孩软倒在地上。 这变故太突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李卫华跳了起来。 “啊——我杀了你们!” 他像被恶狼掏去肚腹的野牛,不顾一切地冲向浴袍组合。强壮的手臂抓住二人,像抡铅球一样,将两人一起扔下石台。 那二人没来得及反抗分毫,惨叫从不知多远的下方传来,很快无声无息。 李卫华发出近似吼叫的狂笑,但仅一秒后,笑声戛然而止,他晃了几晃,倒在石台上。 只一眨眼功夫,那一角石台上已经没有活人了。 【投票生效。】死板的电子声音再度响起。 攀上石台的触手得到犒赏般退回黑暗中,石窟壁上探出的怪物也缓缓缩了回去。 !! 不是吧,就这样!一下少了四个人?!景泽阳不敢相信。 李卫华跑到一半时他已经站起身,但从这个距离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不,也许,他变回自己的模样是来得及的,可是,只瞬间的犹豫就错过了机会。 没错,他不想救那几个人。虽然解救者的身份使然,他同样不愿见到玩家死去。 矛盾的情绪再次吞噬他,景泽阳就这么站着,望着空空的石台一角,胸口憋闷得像堵了无数石块。直到一只手轻牵住他。 “你做不了什么。”宁迦渡说。“不要自责。” “我没有自责。”不愿暴露软弱一面的景队长立刻回答。 眼神却转到另一边。 这个木讷的人怎么会懂他的心情。他想。 然而,堵住心口的情绪散去了不少。 电子音毫无情绪的继续播报。 【当前剩余时间:1小时。】 【玩家请继续前进。】 尚在震惊中的大学生终于缓过神来。 “怎么就剩1小时了!?之前还有20多小时呢!” “进程加快了。”宁迦渡说,一边牵住景泽阳的手。“一人带上一个孩子,走吧。” 现在只剩三个组合,宁迦渡牵着安洁模样的景泽阳,大学生情侣,和两个小朋友。 两个大学生一人牵起一个孩子,高个子男生四下张望了一下,苦着脸说:“学长,这孤零零一个石台,往哪里走啊?” “跟我走。”宁迦渡说。语速与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他径直走向石台正中的基座。 基座上,火炬冰蓝的焰火随着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摇摆,光影晃动,整个石窟的雕像也好似活过来一般轻微摇摆,越显阴森。 小朋友们吓坏了也累坏了,哭着不想走,大学生情侣正好声好气安抚他们。 景泽阳则跟着宁迦渡来到火炬边。 围绕火炬基座一周,刻了与下沉石屋中相似的古代文字。 显然,只能靠宁迦渡破译。 等待的时候,景泽阳被阴风吹得打了个寒战。牵住宁迦渡的手心里像握着快冰块,那人一定也很冷。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景泽阳抬眼看过去,却发现宁迦渡的脸色比阴风更冷。 幽蓝的火炬光芒下,那张本就俊美的脸显出几分妖魅神秘,纤长脖颈上依稀有几道红痕。 那是景泽阳怀疑他是NPC,逼问时掐出来的。 自从进入这个石窟,宁迦渡的情绪就十分阴沉。甚至不曾看景泽阳一眼。 大概是因为自己丝毫不顾老同学情分,下手还这么重吧。景泽阳想。 可他哪想到,这人那么倔,就是不开口,他不得已加了点力道,就留下了痕迹。 脆弱的身体,倨傲的灵魂,神秘的身份。景泽阳认为自己的怀疑合情合理。 宁迦渡明明不是NPC,为什么对游戏毫不畏惧,下沉石屋的墙上有什么,让他冒着被压成肉泥的风险回去?他独自在屋里时的绿光又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是普通的玩家。 这些事情必须让他解释清楚。但现在不是好时候。景泽阳收回目光。 大学生情侣终于安抚好了两个小朋友,这时一人牵着一个也走到火炬边。 看到文字后,两个人一言不发,只静静等待。 同行十二人已经死去一半,沉重压在每个人心头。同时他们又心照不宣,要想出去只能靠眼前这个青年。 宁迦渡在注视中沉着地走上基座,拿起火炬。蓝色火焰咻地变回正常的黄色。 他似乎已经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文字写的是什么?”景泽阳问。 “光明与信念将为砖石,砌成虚无的塔,带你抵达神的居所。”宁迦渡说。 “什么意思?” 这次他没有回答,转身直直走向石台边缘。 “学长,你要往哪走啊?这里没路啊。”大学生问,犹豫地跟在后面。 宁迦渡也没有回答,他很快来到石台边,略停顿了下,探出一条腿踩在深渊之上,身体前倾,眼看就要迈出去了。 “学长!”大学生喊。 一直被牵着走的景泽阳也惊了,一把扯住他衣服。 “等等!?” 你疯了?要跳下去吗? 但五岁孩子的力气不够,景泽阳眼看着那条腿一步踏入虚空,整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
第19章 然而宁迦渡并没有如他预料那般一脚踏空,拉着他一起跌入深渊。 在他脚下,一小条石条自虚空中出现,稳稳托住了他。 石条高于平台,宁迦渡站上去的同时缓缓上浮,身后几人便只能仰视。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里,宁迦渡半回过头,平静解释道:“所谓光明与信念砌成虚无的塔,意思就是,手持火炬,怀抱着绝不会死的信念,就能前进。” “原来是这个意思…”大学生似乎刚从惊吓中缓过神,缓慢点头。“学长你刚才吓死我了!” 景泽阳不信。“你踏出这一步时就确定了?” “不确定,但是系统让我们继续前进,迷宫也没有变化,加上谜语的提示,我有99.9%的把握。” “那另外0.1%呢” “需要实验。” “所以你就用命去试?” 宁迦渡点点头。 又来了,像刚见面时算出景泽阳的死亡概率一样,宁迦渡对事物的判断就是量化,用数学解释一切,决定一切。 “下次说一声,不要擅自行动。”景泽阳语气十分严肃,安洁的小圆脸都板起来了。“你不是一个人。” 作为回答,宁迦渡揉了一把他的头顶,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 ?? 所以这是报复? 故意吓他一跳,报复他掐他脖子的事?景泽阳哭笑不得。 这时他才察觉到大学生的目光,作为小女孩安洁,他有点说得太多了。 “走吧安洁。”宁迦渡适时向他伸出一只手,为了维持人设,景泽阳不情不愿地握上去。 这次出现在他脚下的不是石条,而是一截悬浮的不平整的石球。 看来每个人踩到的物体都不一样。 “跟上我。别离开太远。”宁迦渡对大学生情侣说,抬腿迈了上去。 于是,每一次迈步,宁迦渡的脚下,都会出现一段石板,一根断裂的石柱切面,或是一方石台,有时石块够大,景泽阳也能一起踩上去,大多数时候两个人各自踩着一个石块,像走钢丝一般摇摇摆摆。 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块像是迷宫的部件临时拆分,组成一段或平整或崎岖,忽上忽下,蛇般扭曲的路。 这路的下一步总在宁迦渡脚掌落入虚空的最后关头出现,甚至好几次,景泽阳都以为不会出现石头,他们马上要跌落的时候,脚底才有了支撑。 突然出现的落脚点并不平整,高低宽窄不同,就是走在地面上都极难掌握平衡,还不停漂浮,极难站稳。再加上四周是没着没落的虚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个心慌就会摔落。 可宁迦渡的脚步如此沉稳,连他手中火炬的焰火都没有一丝晃动。一向以心理素质自豪的景泽阳也不由佩服。 一行人就这么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在虚空之中,深渊之上艰难前行。 景泽阳被牵着,再次体会到被人带着走的奇特滋味,但这一次他总算能放心了。毕竟信徒已经死了,同是玩家的宁迦渡没有理由害他们。 他也不是从前那个宁大天才了。 曾经景泽阳眼里的宁迦渡,是个整日病殃殃的乖僻少年,自视甚高,乖僻淡漠,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 现在的宁迦渡有点不一样了。虽然和一般人相比还是过于冷淡,但那股死气沉沉,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疏离感不见了,有了些人气。 那张端正得像人偶一样的脸上也有了各种情绪。 愤怒,悲伤和惊喜。 鲜活生动,让他意外。 是宁迦渡变了? 还是这个极端的游戏世界显露了他的本性? 或者,自己在部队里待久了,看见个清秀点的就不自觉怜香惜玉? 绝不是这个理由。景泽阳果断否定。随即看了某人一眼,意图证明某人并没有多好看。 但没能证明出来。 宁迦渡岂止是清秀。他是丢在人群里也自带光效,能被一眼看到的人。那份沉静的气质使他越加显得独一无二。 就像此时,沉静,坚定,胸有成竹。高中时的郁气倒不明显了。 这么说起来,高中时沉郁的宁迦渡和说自己是信徒时的尧尧竟有些相似。 同样满不在乎,冰冷厌倦,像沉默的反抗。 可他们成长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景泽阳印象里,宁迦渡的家境不错,母亲是国宝级科学家,父亲听说也是知名学者。 这种家庭光是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他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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