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点疼,忍忍就好。”维杰森道。 一点疼? 温逾信他个鬼。 他以前又不是没被这玩意“伺候”过。 但凡在军校上过学的,不管什么专业,都得接受体能训练。在高强度的训练结束后,大部分人都会出现肌肉酸痛或者肌肉拉伤的现象,于是就需要专业的理疗师,为学生们提供按摩。 而筋膜刀,就是理疗师常用的工具之一。 道理和刮痧相似,但比刮痧要疼,能够有效避免人体筋膜黏滞。哪怕是不爱运动的人,偶尔用这玩意刮一刮,对身体也有好处。 但温逾很怕疼,对这种东西有着天然的恐惧。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自从被这东西“伺候”过,之后的体能训练他都能逃就逃,能躲就躲。反正他这专业只适合做研究员,用不着上战场,锻不锻炼身体也没那么重要。 而此时此刻…… 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按摩床不是床,是杀他用的砧板。 温逾心里没底,想找个借口开溜算了,维杰森却在这时问他:“你很害怕?” 温逾装逼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说话根本不经大脑,脱口而出道:“没,我才不怕。” 话音落地,温逾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了。 他面无表情,头一次这么想给自己的嘴缝上。 静了片刻后,他尽量为自己找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可以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比如用手按怎么样?” “……” 维杰森视线从他肩颈的位置扫过。 那蜷曲微长的金色头发下覆盖着冷白细瘦的脖颈,流畅干净的颈线向下延伸,隐没在雪白的衬衣里。 维杰森只扫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挪开,按耐着,维持着冷淡的语气道:“不行。” 温逾疑惑:“为什么?” “我不会。” “…………” 开什么玩笑? 不就是按按肩膀,有什么会不会的? 温逾觉得这狗Alpha怕不是在耍他,但还是忍了,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宽慰自己:“那随便你……不就筋膜刀吗,多大点事。” “就趴这是吧?我脱了。” 温逾的语气就像端着啤酒说“我干了”一样。 他嘴上说得痛快,但解纽扣时还是慢吞吞的,只解开了最上面的三颗,勉强往下拽了拽,将肩膀的位置露出来,除此以外多一点都没露。 维杰森垂眸看了眼,问他:“哪里酸?” 温逾趴在按摩床上,往肩膀某处指了指:“就这。” 维杰森将按摩油往他面前一放:“自己涂。” 温逾:“……” 让一个Alpha给Omega涂按摩油确实不太合适。 温逾没说什么,将按摩油倒在自己掌心上,搓热以后,艰难地反手在自己肩膀的位置涂了一层。 然后他重新趴好,偏过头看向维杰森——眼睁睁看着那人取出两只薄薄的胶皮手套,严丝合缝地戴在手上。仿佛生怕触碰到他的皮肤。 温逾:“……” 紧接着,维杰森又随手将一条白毛巾扔到他的后颈处,眼皮冷淡地垂着:“盖好。” 温逾:“…………” 温逾欲言又止。 但还是默默照做。 他调整了一下毛巾的位置,搭在自己的后颈上,密密实实地盖住了独属于Omega的腺体。 然后又忽然开口道:“维杰森……” “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 维杰森:“问。” “你有洁癖?” “……” “据我观察,你好像没有。”温逾平淡的语调中透着一丝招欠,“所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隐疾,比如对Omega过敏之类的?但是你又特别想谈恋爱,所以就学别人包养金丝雀……不然你保守成这样,我真的没法给你找个合理的解释。” 维杰森:“…………” 明知道这种问题得不到答案,温逾仍然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便这么一说。” 维杰森顿了顿。 嗓音冷漠,但声音很低:“温逾,少说话。” 温逾噗嗤乐了出来。 但接下来他的乐观心态并没能维持多久。 当温热宽厚、带着薄薄胶皮感的手掌稍微用力按在他肩上时,他很快就觉得别扭了。 ……这和他预想中的触感不一样。 对方的手掌骨骼很宽,能轻易握住他整个肩头,发热的温度透过手套紧密地贴合在他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有些脸热。 人在趴着的时候,很容易失去安全感。 何况他还什么都看不见。 温逾这时才意识到露出肩膀让一个Alpha做按摩,是件有些羞耻的事情。 但他也就羞耻了那么一会,很快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当筋膜刀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疼。 特别疼! 这特么哪是什么舒筋活络的按摩工具??分明就是华佗手里的刮骨刀! 维杰森的手掌握着他瘦削的肩头,但温逾俨然感觉不到任何暧昧气息,只觉得那只手像束缚他的刑具一样,是为了按住他,防止他逃跑。 温逾强忍着没动,没一会眼眶就红了。 几刀刮下去他还勉强能接受,再多几下,吃痛地闷哼声就忍不住从他喉咙里溢了出来。 听到自己的声音,温逾僵了下,感觉有点丢人,偏过头把脸埋进了胳膊里。 维杰森低声问:“很疼?” 温逾挺倔的,半晌才哑着嗓子回答:“……没疼。” 那刀板又在他酸痛的位置刮了几下。 温逾顿时气若游丝,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敞开了。 他脑袋顶上的冰袋因为没扶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眶略微泛红,头顶呆毛都趴了下来。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声音有点抖,还敢嘴欠地再补一句:“……就这?一点感觉都没有。” 维杰森:“……” 温逾这张嘴有时候是真挺让人佩服的。 维杰森一时无言,但看出他是真怕疼了,并没有因为他的嘴硬而下狠手,反而扶着他的肩膀,减轻了些力道。 但即便如此,温逾还是疼得肩膀发抖,被刮过的位置出血似的红了一片。 这不怪维杰森手重,温逾的肩颈的确僵得有些厉害,维杰森已经尽量将力道降到最低,再轻就要失去效果了。 又过了一会,温逾终于感觉坚持不下去了。 他沙哑着嗓音,忍不住催促:“……好了没?差不多就行了。” 维杰森停下来。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训练室外却在这时传来了脚步声。 福伦敲了敲门,告诉维杰森有事要找他。 维杰森又看了眼温逾,没再说什么,将筋膜刀搁在一边,脱了手套:“在这等我。” “……” 确认关门声传来以后,温逾这才抬起头。 他抹了下眼尾疼出来的生理泪水,慢吞吞地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肩膀,稍微活动了一下。 ……有一说一,虽然刮的时候是很疼,但刮完后的确感觉轻松了不少。 按摩室里有一面落地镜。 温逾站起身,走过去。 他将自己的衬衫又往下拽了拽,背对着镜面,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肩颈部位…… 特么的,跟遭了毒打一样。 除了被刀具刮过的部位,他的眼睛和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温逾吸了吸鼻子,把衬衣重新穿好。 …… 维杰森出去以后,福伦才告诉他有客人来了,并且看在对方的身份上,福伦没有阻拦,已经把对方放了进来。 维杰森看了眼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 他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那位客人很快就到了门口。 因为傍晚下了雨的缘故,客人手里拿了把伞。 他穿着挺厚实的外套,背着个很大的背包。他的身形看上去偏瘦,个子也不算高,眼睛很圆,长相白净,看起来有点乖,是个特征很明显的Omega。 他手里的伞湿漉漉的,滴了一路水痕,进门后就像回到了自己家,把伞交给了门口的福伦。 看见维杰森就站在客厅里,那位客人拖着埋怨地声调,喊了一声:“哥——” 维杰森没回应,只是淡漠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单手插兜站在那里,没说话。 而对方好像早就习惯了维杰森的冷漠,也不在意。 对方随手捋了捋头发被溅落的水珠,狮子狗似的甩了甩头,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怨声载道地走过来。 “爸妈又把我赶出来了,他们嫌我在家烦。” “你说凭什么你回了家他们就兴高采烈的,我每次放假在家没待几天就要被扫地出门啊?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Omega说着,径直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维杰森又皱了下眉。 对方没注意到维杰森的表情,还在继续念叨:“虽说你确实好几年没回来了吧,而我偶尔还能回一趟家,但也不能待遇差别这么大吧?咱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吗?怎么能这么对我?” “哥,话说起来,你这别墅看起来还不错,环境也挺好……过两年你帮我劝劝爸妈,让他俩给我也买一套呗?这样以后我就有地方住了,放了假也省得在他俩眼皮底下晃,还要被他们嫌弃……” 维杰森听他絮絮叨叨,从福伦手里接过毛巾,毫不留情地扔到他身上:“站起来,擦干净再坐沙发。” “……哦。”对方的抱怨被打断了,也没说什么,拿毛巾擦擦自己打湿的头发。 维杰森问:“这次又因为什么被赶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对方刚才抱怨得挺大声,提起这个,又变得有点小心翼翼,“就是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维杰森没相信。 他们的父母很开明,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人赶出家门。 但对方不愿意说,维杰森也懒得问。 对方肩上背着一个很显眼的大背包,始终没放下,看起来很沉。 他擦完了也没再坐回去,而是朝周围的房间张望,说道:“哥,我今天晚上就住你这吧,有没有空房间,给我腾个地方?” “没有。” “求你了哥!让我住一晚上,是妈说让我来找你的……” 正说着话,客厅一侧过道最里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Omega说话的声音被打断了,不禁一顿,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他看见一道身影从走廊的房间里晃了出来。 散漫慵懒的嗓音随之传来,里面走出个身形细瘦好看的年轻人—— “哥哥,你去哪了?” “……” 骤然听见有人跟自己抢哥,客厅里的Omega直接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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