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影刀现在接近两米的身高,肯定没法再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个角落休息。 向阳倒是想让它跟自己一个房间,可惜他的房间虽然很大,但也没有地方摆第二张床给影刀。 于是向阳便想把别墅最后一间房间收拾出来给影刀住。 但谁想到,影刀在听到他的话后,却摇了摇头。 『不用那么麻烦,我睡沙发就好。』 “那怎么行!”向阳闻言,果断拒绝,“你这么高的个子,睡沙发多难受。” “就这样定了,我帮你把我对面的房间收拾出来。” 说着,向阳也不管影刀同不同意,就径直跑向了楼梯,将影刀和绿纹虫还有红绸,跟幽焰狼王一起留在了客厅。 影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望着它的绿纹虫,弯腰将它放到了地上,然后走到了幽焰狼王面前。 作为祸蛇事件的亲历者,它当然知道面前的这只小狼崽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影刀直接朝夏一鸣的方向抬了抬自己的下巴,询问幽焰狼王,它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和夏一鸣有关。 幽焰狼王用鼻子哼了一声,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尽在不言中。 这或许就是强者之前的默契,知道向阳刚刚的问题和夏一鸣有关后,影刀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回忆起了这两天的事情。 而楼上。 向阳在打开空余的那间房间的门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收拾里面的杂物,而是背靠着门垂下了头。 繁忙过后,那些积压在脑海中的画面,瞬间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终于不用假装没事的向阳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点开相册,一张张地翻看起了那些他在地下拍摄的竹简和石片上的内容。 【少司命,年复一年,未知君在都安否?上南之外,花已绽放,真欲与君共赏。】 【谢祭司于南川之救,虽遭侵袭,失之桑梓,然有君与小周王之望,必能更胜一筹。】 【少司命,吾与茹娘成婚矣!吾知君不能临吾之婚礼,然吾犹欲与君共此喜讯……】 【少司命……】 一段段的话语,即使已经是第数次翻看,仍让向阳的眼眶忍不住泛红。 他一直以为,他应该是被恨着的。 毕竟他害得南川城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更害得周修齐一个人帮他收拾了那么多烂摊子…… 他们理应恨死了他才对! 可现在……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东西呢?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们谁都没有恨过他呢! 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到了手机屏幕上,向阳肩膀轻轻颤抖着,努力抑制住想要哽咽的冲动,缓慢而艰涩地翻完最后几张照片。 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啊! 让他就此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自责过完这一生不好吗? 现在给他看这些有什么用?! 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啊…… 就算传递给现在的他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未曾送达的信件,我已收到。 可我的想传达给你们的思念,你们却再也收不到…… 这就是时间吗? 向阳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慢慢地靠着门滑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自己纷乱的情绪。 可越是努力,他的眼眶就愈加湿润。 两千年的岁月,真是太久了…… 久到当他终于收到这些信件时,早已物是人非。 向阳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肩膀,任由心底汹涌澎湃的酸楚与痛苦肆意横流,却连哭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门外。 上来想问向阳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影刀,想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 幻兽的听觉比人类灵敏得多,所以不止是它,就连跟上来打算帮忙的绿纹虫和红绸,都听到了向阳那隐忍的抽泣声。 其实从地下洞窟出来后,三只幻兽就敏锐的感觉到,向阳情绪不对劲。 但向阳的故作没事,又让它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现在,听到了向阳的抽泣声,它们才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绿纹虫和影刀又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明明只是一扇薄薄的木门,可这一刻,却犹如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一样,将向阳和它们分割开来。 不,或许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绿纹虫的视线仿佛透过了木门,看到了一个人孤独的抱膝悲伤的青年。 它的御兽师总是这样,把最好的东西和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它们,把痛苦和哀愁留给他自己…… 可它根本不希望他这样! 他们可是要相依为命一辈子的伙伴啊! 所以,无论悲伤也好,快乐也好,都请告诉我们,让我们陪你一起度过! 想到这,绿纹虫向前爬了两步,看起来似乎是想推门进去。 然而,还没等它靠近房门,就被上来查看情况的幽焰狼王用幽魂触手抓了回来。 幽焰狼王站在楼梯口,看了一眼门前影刀,最后拎着绿纹虫回了向阳的房间,去把夏一鸣之前拿给老猴王的那个红木盒子找了出来。 它不信夏一鸣无缘无故把向阳骗去那个地下洞窟,就是为了让向阳回来后陷入这样痛苦的境况。 既然这小子不愿意说,那它索性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玩意,让向阳这样的反常。 然而,等幽焰狼王用暴力破开周修齐和庚辰留给向阳的红木盒子后,里面的东西却让它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因为盒子里装得不是其他,正是一块风之晶和一本被人精心保存的札记! 幽焰狼王眨巴了一下猩红色的眸子,缓缓伸出了一根爪指,将札记翻开。 可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让它的身体宛遭到雷击一般的僵硬在了那里。 【吾友,为了吾们共同期待的那个未来,吾决定通过世界树前往未来,亲眼见证一切。】 幽焰狼王此时也顾不得去思考是谁写下了这些东西,连忙往后又翻了几页。 接着,它直接抬起头来,操控着幽火,当着影刀的面烧毁了将向阳和它们隔开的那扇门。 “小鬼,别在那自己闷着了!过来看看这东西!” 还坐在地上的向阳闻言,怔了一下。 他慌忙地抬起手来,刚想擦掉脸上的泪痕,就被蹲下身来的影刀从后抱住。 而刚刚还焦急地在门口飞来飞去的红绸,更是立刻飞到了向阳面前,小心翼翼地用身体触碰着向阳的脸颊。 而稍稍来迟的绿纹虫,则爬到了向阳面前,抬起身体,用足肢扒着向阳的大腿,仰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呜……” 绿纹虫朝向阳叫了一声。 它不想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 这一次,无论是悲伤也好,还是痛苦也好,都请让我们与你一起承受。
第299章 【本王知道你想等到阳转世后,把一切都还给他,还他自由。】 【但你有没有想过,以阳的性格,一旦想起以前的事会怎样?】 直到他们在大周的最后一个熟人也死去后,庚辰才从大周回到了天柱山。 此时,朱雀还在天柱山深处沉睡。 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庚辰,便开始修建起了周修齐要他修建的周王墓。 他的御兽师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善良,总喜把一切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在离开大周前,抹除了他在大周的所有痕迹,希望转世后的他能彻底与过去的事情切割开来。 可就像周修齐最后对他所得那样—— 【你和他之间是一场死局。】 【就算你抹除了他在大周留下过的所有痕迹,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是啊…… 他没法保证他的御兽师在他死后,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所以,他们必须留下点什么。 至少保证他在想起以前的事后,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深陷阴霾,裹足不前。 可惜周修齐的灵魂已经撑不了太久,只告诉他记得把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隐秘画成壁画在周王墓里。 至于其他的,就只有等日后,他把他从周术留下的封印中放出来再说了。 可庚辰总觉得这样有点不保险。 所以他又在周修齐让他修建的周王墓上方,挖了一个洞窟,留下了真正的历史壁画。 他不知道向阳会不会在未来想起过去的事情,但他希望向阳知道——从来没有人将祸蛇袭击带来的伤亡怪罪到他头上。 他代替分身乏术小周王来南川抵御兽潮的这段时间,已经为南川的百姓转移争取了很多时间。 如果没有他拖着病体去战斗,或许南川早就沦陷。甚至在真正的祸蛇袭来前,就已经在一波又一波的兽潮中,被那群逃亡的野生幻兽踏成平地。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所以,不要再用我的错来鞭挞你自己了…… 害死留守在南川城的那些将士的人,是被悲伤冲昏了头脑了的我。 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也是我。 而你——应该放下过去,去迎接属于你的新未来。 想到这,在周王墓中静坐了许久的庚辰,又打开了他们准给留给向阳的那个红木盒子。把以前向阳留在祭司殿中没有带走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把周修齐的札记放了进去。 这是周修齐去见世界树前写下的。 从怀疑自己,怀疑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到坚定自己的理想,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改革的心路,全都被他记录在了这里面。 庚辰希望这本札记,能够让未来看到这本札记的向阳知道,他的好友从来不觉得他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 这是他们共同的理想,即使在去完成这个理想的路上,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他也无怨无悔。 就像周修齐在札记最后所写得那样—— 【吾友,能认识你真好。】 曾经未曾说出的话,现在已经传达到。 但人始终要告别过去,继续前进。 我们不希望成为你的束缚,也不想看到你因我们而难过和痛苦。 毕竟明天更重要。 “滴答……滴答……” 眼泪最终还是沿着向阳的脸颊慢慢地滴落在了那本札记上。 跟幽焰狼王一起坐在札记前的绿纹虫,仰头看着第一次当着它的面流泪的向阳,有些手足无措。 “呜……” 它直起身体,朝向阳挥了挥自己的足肢,看起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可和影刀一样,看不懂大周时期文字的它,根本不知道向阳是在为什么难过,于是没一会儿,它又丧气地趴会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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