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摇了摇头,声音更加艰涩了:“……不是。” 听到这两个字,常奇更懵逼了。 “不是周术,那是谁?” 虽然他文化课成绩不行,可历史上记载的大周国第二祭司是谁,常奇还是记得的。 结果现在,向阳却和他说,大周国的第二任祭司不是周术?! 难不成历史书还能骗他们不成?! 向阳压抑着心头翻腾的情绪,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上面没有写他的名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已经被历史除名了的人。” 常奇眨了眨眼,有种越听越糊涂的感觉。“什么叫被历史除名了的人?” “阿阳,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你这样让我很难理解诶!” 向阳沉默了一下,转头又看向了上面没有名字的墓志铭,缓声说道:“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大周国第二任祭司的功绩,里面有些东西在历史的记载中,却是周齐王一个人完成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听到这番解释,常奇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小周王抢了别人的功劳,还在事后为了名誉杀了他?” 向阳:“……” “不是,阿阳你干嘛用这种看傻叉的眼神看我?我只是猜测一下而已!毕竟你刚刚的话,实在是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常奇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除名……那墓志铭上的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罪孽深重,才能让小周王将他整个从历史上抹除,连一点记载都没有留下?” 听到“罪孽深重”这四个字时,向阳的眼神黯淡了下,然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是啊……”他附和着常奇的话,轻声说道:“能被周齐王抹除存在的人,一定是天怒人怨,罪大恶极的罪人。” “如果不是罪孽深重,又怎会连历史都不允许留下哪怕半点关于他的痕迹呢……”
第292章 【周历32年,西南之地的最强领主幻兽祸蛇突袭南川城,造成大周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死伤。】 【幸而最后,圣兽朱雀路过此地将作乱的祸蛇伏诛,这才避免了西南之地的生灵涂炭。】 【饶是如此,在这次灾难中仍有三万七千人因祸蛇的袭击丧命,被祸蛇的攻击波及灭族的幻兽更是数不胜数。】 这是以前,他在网上寻找适合给普鲁的最终进化形态当参考资料的蛇形领主幻兽时,偶然看到的一段史料记载。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祸蛇”这只幻兽。 最开始,向阳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发生在两千年前的事情,和生活在两千年后的他根本没有一点关系。 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段无关紧要史料罢了。不管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他都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过自己的生活。 直到后来,他见到了历史记载中的“祸蛇”…… 直到与雾都大的比赛上,他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他……再也没法无视这些东西。 也再也没法说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来……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灵,让向阳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在与雾都大的比赛结束后,从梦中惊醒过多少次。 每次午夜梦回,他总能看到一张张陌生的脸,亲切地叫着他“少祭司”。 他们是如此的信赖他,依赖他…… 可他……却害死了他们! “你知道什么是祭司吗?” 老师的话语还犹在耳畔,向阳仍能记得他被他带回祭司殿的那一天,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是大周国的少祭司,也是大周国的下一任大祭司。 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也能让无数人为他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背负着数以万计的大周国百姓对他的信任和他们的生命,他应该成为像他老师那样守护者…… 可最后,本该成为他们守护者的他,却成了害死他们的元凶! 每每想到那些冰冷数字背后的鲜活生命,向阳就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在被内疚,自责,悔恨等情绪深深地折磨着。 虽然他死前,南川城还好好的。 但向阳很清楚,那三万七千多人的死亡,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不是他太弱,普鲁就不会为了他耗尽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他太弱,普鲁就不会为了能让他们早点回王都,即使违背他的命令也要去解决真正的祸蛇…… 如果不是他太弱,他们本可以等到周修齐的支援,然后和他带来的御兽师一起,用更稳妥的方式解决掉祸蛇。 这样,说不定南川城也不会在他死后,被普鲁和祸蛇的战斗波及到死这么多人…… 【向阳,别太恨你自己……】 厄默巴国的那场篝火晚会,海盈天王点破了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痛苦。 她让他,别太恨自己。 别把所有痛苦,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人无完人,你父母把你生下来,不是让你这样糟蹋自己生命的。】 【不管你心里憋着多少不能说出口的事,都要学着和自己和解知道吗?】 【我想那些让你放不下的人和事,也不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吧?】 可他又怎能不恨自己呢? 如果不是他,两千年前的南川城不会死那么多人! 如果不是他,普鲁也不会一直背负着“祸蛇”这个名字两千年,直到死去都还在被人憎恨! 如果不是他,周修齐也不会被拉上贼船,和本该成为他小周王助力的世家大族反目成仇! 他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你说他又怎能不恨自己? “是啊……”向阳附和着常奇的话,轻声说道:“能被周齐王抹除存在的人,一定是天怒人怨,罪大恶极的罪人。” “如果不是罪孽深重,又怎会连历史都不允许留下哪怕半点关于他的痕迹呢……” 也不怪周修齐会将一切和他有关的痕迹都抹除,毕竟他给他留了一屁股的烂摊子,还害死了他那么多子民…… 所以罪不可赦的他被他们记恨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虽然向阳在说这话时,脸色平静如常,甚至眼眸中还泛着淡淡笑意,但一旁一直盯着他看的影刀,还是觉得他快哭了。 是和上面记录的那个人有关吗? 影刀抬头看向了刻在洞壁上的墓志铭。 尽管一个字都看不懂,可它仍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向阳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悲哀与压抑的来源。 它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动了动,看起来似乎是想摸一摸向阳的脑袋,对他进行一番安慰。 可手才刚抬到一半,旁边的常奇就突然开口,将它的动作打断。 “不对啊!”常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果墓志铭上的这人真的罪孽深重,那小周王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给他专门写这么多悼念用的墓志铭呢?” 虽然他看不懂上面的字,但这篇长达一米多的墓志铭,怎么看都包含了对死者的称颂。 如果墓志铭上的人,真的让小周王恨之入骨,那小周王又何必在自己的墓里,专门给他写墓志铭呢? 向阳闻言,也是一愣。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艰涩地道:“或许是为了将他的罪行记录下来吧。” “那就更矛盾了啊!”常奇总觉得自己好友好像是忘记了墓志铭是做什么的,忍不住嘀咕道:“墓志铭,墓志铭……这是专门用来对死者表示悼念和赞颂的文体,谁会傻缺到用它来记录一个人的罪行?” 向阳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常奇的话。 而常奇干脆从背包里翻出了手电筒,越过向阳,跑到了他身后去看其他墙壁。 “你看——我就说肯定还有东西!”常奇站在向阳身后两米的地方,指着手电筒照着的地方对还站在原地的向阳说,“墓志铭后面,竟然有好多壁画!” 向阳立马转头看去,果然在常奇指着得位置上,看到了区别于洞壁颜色的痕迹。 他刚想迈步走过去看,双脚却不知道为何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让他一步都移不动。 还是影刀,见向阳一直没有动,主动去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常奇那边走。 “刀哥……?”向阳有些诧异地看着抓着他的影刀,不明白它突然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而影刀也没有和向阳解释,只是拉着他走到了常奇的身边。 “可惜不是彩色的……”看着画在洞壁上的古朴壁画,常奇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手电筒照向了离他们最近的下一幅壁画。 “咦?” 当看到第三张的时候,常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该不会是大周的发展史吧?” 墓志铭之后的第一张壁画,画得是国都,万人朝拜的盛景。 第二张,则是王宫,女人和孩子。 到了第三张,就变成了一个小孩从自己父亲手中,获得自己第一只幻兽的情景了。 结合历史上周齐王的第一只契约幻兽和壁画上的小狮子,常奇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讲述大周国的第二任国君,有着小周王之称的周齐王,周修齐的故事了! 被向阳抱在怀里的绿纹虫,仰着头像是看漫画一样,津津有味地看着上面的壁画。丝毫没有发现抱着他的向阳,眼中一闪而过的失神。 周修齐…… 向阳努力的克制着胸腔里那颗因为回忆而变得疼痛难受的心脏,和常奇一起继续看向去。 从幼年到少年,壁画上的人和物开始越来越多。 而向阳也在第九张壁画上,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祭阳。 那个被周齐王从历史上抹去,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人……结果却在这个记载周齐王一生的壁画中,占据了最多的笔墨。 向阳抱着绿纹虫站在了一副月下举杯对酌的壁画前,视线凝聚在那个永远只有背影的身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记得,这是他前往南川前的那个夜晚。 因为周王病逝而心情不好的周修齐来找他喝酒,和他诉苦那些世家今天又怎么给他找麻烦。 他笑着安慰他,然后和他一起喝到了深夜。 【你会回来吧?】 向阳还记得,临走前,周修齐红着一双眼睛抓着他的手腕问他的场景。 他说,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想再连他这个唯一能和他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失去。 可惜,最终他还是食言了。 向阳看着记录南川事件的那副壁画上,跪在雨中仰头看天的青年,心中忽然感到阵阵钝痛。 说实话,他最对不起的人,其实就是周修齐。 他把他拉上了一条不被那个时代很多人理解的贼船,拉着他缔造一个他想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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