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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外。 鹅毛般的雪花在暖黄的灯光照射下，闪烁着细密的光芒。 向阳刚一踏出酒店大门，就被伴着细雪的寒风吹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兴许是过了十点的原因，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所以向阳没花多大功夫就在街道对面的行道树下看到了在那等他的老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向阳总觉得自己老师似乎比起过年的时候瘦了不少，并且一个人站在那的身影竟然让他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孤寂？ 是因为幻兽都不在身边的原因吗？ 就在向阳愣神的片刻，街道对面的伍一掐灭了手里的烟朝向阳走了过来。 “怎么傻呆呆的，不会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吧？”伍一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向阳的额头，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容。 向阳连忙摇了摇头，然后把怀里抱着的大衣递了过去，“老师你怎么能穿这么少呢，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大概是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这样主动关心过冷暖问题，伍一怔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了向阳递过来的大衣。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伍一还是穿上了向阳特意给他带下来的衣服，并揉了揉向阳的头发，对他说，“走吧，你应该有很多疑问，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吧。” “好。”向阳点点头，一边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一边快步跟上了伍一的脚步。 * 四十分钟后。 井城某烂尾楼的楼顶。 师徒二人坐在天台边缘，身边还放着来时在路边买的烤串和啤酒。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问，我跟那些老家伙不一样，不会用‘这些还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这种话来搪塞你的。” 伍一的话让向阳感到很诧异，特别是里面意有所指的话语，更是让向阳觉得自己老师以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跟他强调他可以随便问，他不会找借口来搪塞他。 其实就算伍一不说，向阳也不会主动去问这件事的。毕竟有句话说得很好——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好。一个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于某些处世之道向阳还是深有体会的。 不过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么向阳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在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向阳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那老师……我可以知道你带我去那座地下研究所的目的是什么吗？” 伍一闻言，侧过来看了向阳一眼，然后从放在他们中间的袋子里拿出了一罐啤酒，一边打开一边说：“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这几天去哪了。” 向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挠了挠脸颊。 这个问题他确实也好奇过，只不过行踪这种事情涉及个人隐私，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主动询问。但现在听他老师的意思……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问这种问题？ 向阳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身边的伍一对他说：“我这几天被叫去了天都……毕竟这次死在我手上的人确实有点过多了，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天王也会成为通缉的对象。” “至于你想知道的目的也很简单……”说到这时，伍一停下来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些东西。” 向阳愣了愣，一时之前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而伍一也没有给向阳开口的机会，把手里的啤酒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后，便侧头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呃……”向阳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回答道：“那里难道不是老师说得……非法组织的实验室？” 伍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向阳，唇角微微上扬：“不，那里是井城的幻兽研究所，一个得到官方允许存在的合法研究所。”顿了顿，补充道，“并且像这样的研究所不是只有井城才有，而是每座城市的御兽师协会旗下都有。” 向阳瞳孔微缩，惊讶地脱口而出，“这，这怎么可能？”那些残忍的实验……竟然是协会允许进行的！？ 伍一看着向阳的反应，挑眉反问，“为什么不可能？没有这些实验你觉得人类现在的强盛又从何而来？” 向阳张了张嘴，最后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不是不懂伍一说得这些，只是一向把幻兽当成伙伴的他实在有点无法接受御兽师协会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 既然要拿这些对人友善的幻兽做实验，那又为什么要设立巡护员和那么多法律法规来做出一副保护这些幻兽的样子呢？ “也不用把协会想得太坏。”伍一没有错过向阳脸上的表情变化，于是用空闲的那只手从装烤串的保温袋里拿了一串烤鱿鱼塞进向阳的嘴里，“井城的事只是个例，不然我也不会毁了那里……现在的人类已经过了需要不择手段变强的时期，官方是绝对不会再开这个头，所以别想太多。” 向阳咬着鱿鱼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几口咽下伍一塞过来烤串后，问道：“所以老师你之前对我说让我别轻易把自己的信任全盘交付出去，哪怕是对你也一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伍一没想到向阳会问这个问题，短暂的沉默了几秒后，突然笑了一下，“啊，这样想也没错。毕竟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位合格的天王……” “怎么会！老师你太妄自菲薄了！”向阳连忙打断了伍一的话。 可惜还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就被伍一抬手阻止。“向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天王吗？” 向阳被问得愣住，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伍一也不需要向阳回答，很干脆的道出了自己当初会成为天王的原因：“因为天王这个位置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去参加了天王赛，成为了天王。” “我不是在国内长大的，对这个国家还有这片土地其实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真要说得话，要不是被李泽洋那老头设计弄回国内，说不定现在的我也可能成了某个地下组织的一员。” 听到这的向阳瞬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就听伍一淡定地继续往下讲：“我与其他天王不一样，他们会成为天王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但是我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把「天王」当成一份高报酬的工作……”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同僚，不知道他们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明明协会给驻守每个区的天王的任务只有干掉普通职业御兽师无法对付的强大幻兽一个，但那些家伙就是喜欢去多管闲事，哪怕这些行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回报……” 伍一说着，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啤酒罐，似是嘲笑的笑了一下，“应敌的时候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分心，可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顶尖战力的家伙们却一个比一个更关注周围，还说什么时刻都要护住身后的弱小……真是可笑……” “可是老师……”向阳看着伍一脸上复杂难辨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插话道，“不管您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为的天王，至少现在的沙暴天王在我……不，是在这个国家的所有人眼中都与其他天王没有差别！” “为了国家的荣誉赌上一切，为了这片土地还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拼尽一切……您……早已是一位合格的天王了啊！” 伍一怔了怔，随即垂下眼眸轻笑一声，“是啊，这都有要拜某个爱心泛滥的家伙所赐……要不是他，或许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成为一位天王……” 尽管伍一的声音平稳如此，但向阳还是清楚地注意到了他握着易拉罐的手在不自觉地用力。 向阳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见伍一突然侧过头来用一种严肃语气对他说：“这种话我只说一次……向阳，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未来一定不要轻易相信除了夏侯禹还有夏一鸣之外的人。” “天王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像我这样怀着各种目的成为天王的人未来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不在少数，或许现在的我们在你眼里很可靠，可那是因为我们被人民的期待高高地架在空中没有拒绝的权利……一旦道德这个枷锁再也无法束缚我们，那么即便是天王也有堕落的一天。” “但是冠军不一样……虽然他们都是天王赛的优胜者，但能够从上一任冠军那里继承下「冠军」这个称号的人，只有通过冠军之路的考验成功击败现任冠军的人才行。” “他们无论是心性还是实力方面都得到了这个国家的认可，所以你可以信任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把‘责任’二字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是唯一不会背叛人类的人。” “至于夏一鸣那小子……”伍一说到这时，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向阳干净的眼瞳，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斟酌着什么一样。 最终，在向阳疑惑地目光中，伍一回过头去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后，才说道：“他不会害你的。我看得出来你在他眼里与其他人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向阳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老师在谈起他师兄夏一鸣时，话里有话。 什么叫做他在他师兄眼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向阳微微低下头来掩饰自己心底的困惑，紧接着，一只温暖的大手就从旁边落到了他头上。 “不要想太多，我跟你说这些事情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因为你和过去的我很像……”伍一的声音再次在向阳耳边响起，“作为你的老师，我教不了你多少东西，只能尽可能的让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很忙，也许像这样与你坐在一起聊天谈话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所以我希望你能多知道点东西，不要像过去的我那样，直到真遇到了事情才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世界……” 闻言的向阳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伍一，却只能看到他望向远方眼神放空的侧脸。 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轻轻地喊了一声：“老师……” 伍一今晚的反常让向阳隐隐感到不安，可他却不知道这种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明明井城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而老师也好好的从天都那边回来了，并且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但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要离他远去的感觉呢？ 向阳突然感到很惶恐，甚至想要伸出手来抓紧身边的伍一。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当缓缓拿起的手被人紧紧拽住衣袖的那一刹那，伍一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向了向阳。 “怎么了？”伍一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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