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珩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拖着伤腿迅速地朝着身旁的洞口爬去,不少的冰锥与冰渣子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就在他完全进入洞口的瞬间,上方巨大的冰层重重砸下将整个洞口完全堵住。 慕知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方才的一切让他惊魂未定,身上的力气也宛如被掏空般,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但他还是强撑着起身,靠在石壁上,好在因为是在冰窟这样的低温环境中,伤口凝固得较快,否则他此刻已然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颤巍巍的手握住冰锥,慕知珩尝试着将其拔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力,那冰锥也只拔出一点。 因着受伤的缘故,慕知珩觉着四周的温度比之方才还低了几度,他蜷缩成一团,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血液,滴落在地,瞬间成冰。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慕知珩强迫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行,他不能睡过去,他要离开这里找到叶司清! 再一次握住冰锥,慕知珩狠下心来,一口气将其拔出,冰锥带着血迹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衣角上撕出一块布料来将伤口紧紧包扎住,借着剧痛带来的清醒一鼓作气用郁离剑支撑着身子站起来。 跌跌撞撞得朝着前方一点点走去。 冰窟中静地可怕,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般,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一刻钟,一个时辰,还是一整日…… 可他不敢停下脚步,他害怕只要一停下脚步就再也站不起来,再也见不到叶司清。 脑海一片混沌,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又见到梦境之中的那个背影,暖阳之下摸着他的头,耳边传来亲切和蔼的笑声。 一个声音从脑海中传出:莫忧。 莫忧是谁? 一个很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 隐隐约约,慕知珩觉着他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他一定要去完成的事情…… 但慕知珩已然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思考这些问题,他只知道这声音让他莫名地生出一股力气来,让他抽痛的经脉暂时得到缓解。 又不知走了多久,沿着石壁缓慢行走的慕知珩顿在原地,他的面前是一堵石墙,一堵凝结着冰晶让人毫无希望的石墙。 支撑着他不断往前行的希望在这一刻瞬间溃散,慕知珩靠着冰墙跌坐在地上,一阵苦笑声在空荡荡的冰窟中回响。 咳嗽声打断了他,慕知珩颓废地坐在地上,他走不出去了。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有时是在四诊堂中,臻霖仙君捏着长长的银针逼着他喝下苦得倒胃的汤药;有时是那道站在夕阳中衣袂随风摇曳的身影,但更多的是在飞舟上与叶司清相处的日常。 叶司清的话不多,可他却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来自于他的暖意。 若是他死在这,叶司清会不会疯掉。 不过这个地方如此隐蔽,或许叶司清并不会找到他的尸身,这样还能给他留下一点希望。 慕知珩觉着自己格外矛盾,他既想叶司清记住自己,又希望他能将自己忘却。 反正他记着叶司清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知珩感觉越来越冷,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微弱的水滴声,他邹紧眉头用尽全身力气去听。 他所靠着的这道冰墙后果真有水滴声,希望再度燃起,慕知珩猛地站起身来,拼命用郁离剑凿着冰墙。 随着一声巨响,冰墙应声倒地,慕知珩眼前出现了一片全新的世界。 他的面前有一条五尺宽的河流,虽然不大但在慕知珩眼中却满是生机,只要他沿着河流走就能够找到通往地面的道路! 生的希望再次出现,即便那条伤腿不断传来疼痛,但慕知珩的脚步比之前走得还要再快些,因为他清楚,所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还没有寻回记忆,还没有寻到治病的法子,还没有为宗门的师兄弟们报仇,还没有陪着叶司清一起吃遍修仙界的美食。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他与叶司清去完成。 慕知珩累了,他再度跌坐在地上,这一次他没有力气爬起来。 他的眉眼处已经凝结出一层冰霜来,寒症在此刻发作,老天并没有眷顾他。 结束了,一切都在这里结束了,慕知珩在心中暗暗想着。 忽而他感受到一丝暖意升起,听闻人被冻死前,全身会格外滚烫,看来他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慕知珩。” 意识恍惚间,他似乎听见叶司清的声音,他虚弱地睁开眼,他看见了叶司清。 他比以往的每一刻都要狼狈,发间落满雪花,素日里干净整洁的白袍上染着血污,甚至还有几道划痕。 慕知珩对上叶司清满是血丝的双眼,疯狂、庆幸还有心疼,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他不敢伸手去触碰,他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他临死前的一个梦。 身心俱疲的他已然承受不住任何打击,就这样吧,哪怕只是一个梦也好,最起码他临死前能够再见到叶司清一面。 “不是梦。”眼前的叶司清似乎察觉到自己心中所想,握住自己的手放在他脸上。 骤然拔高的温度伴随着刺痛透过掌心传来,慕知珩蜷曲着僵硬的手指捏了捏,因寒冷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挂上笑容。 “真好,不是梦。”他的声音有些飘忽,神情也是恍惚的。 而叶司清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紧紧地抱着慕知珩,似乎也同样在确认这不是他的一场幻觉。 他在没有边际的雪山中不断放出自己的神识,翻过每一座山,翻遍每一层积雪,即便丹田中的灵气耗尽,神识已经疲惫不堪。 他还是一把接着一把地塞着丹药,接着重复再重复方才的动作。 岁月如此漫长,仿若有千年万年之久…… 直到探到冰窟中那微弱的气息,将人牢牢抱在怀中,叶司清才感觉积压在自己心中那层厚厚的云层散开了。 “不是梦。” 声音很轻很轻,若非贴在他心窝处,慕知珩也无法听见他重复一遍又一遍,声线颤抖的话。 他反握住叶司清的手,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不、是、梦!” 慕知珩再度醒来时还是在冰窟中,只不过这一次眼前点着火堆,身上盖着大氅,而叶司清正睡在自己的身侧。 他还是第一次在叶司清脸上看到明显的倦色,即便睡去叶司清还是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不停歇地输送着灵气。 慕知珩将大氅往叶司清的方向又扯了些,尝试着将手腕抽出却没有成功,反而环在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害怕将人弄醒的慕知珩不敢再有所动作,他轻轻地在叶司清嘴角落下一吻,随后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第二十章 竹林郁郁青青,随风摇晃。 一阵烤肉味的香气从林间飘出,慕知珩熟练地翻动着肉串,一脸得意地对着旁边的关时越说道:“怎么样,我找的这个地方不错吧。” “不错不错,我在乾元宗多年都未曾见到如此雅致的地方,你是如何找到的?” “这……”慕知珩轻咳一声掩饰道:“自然是偶然间发现的。” 这里就是他为寻找到离开寒潭的路,饶了一圈又一圈才发现的,不过这么丢脸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同关时越说。 怕关时越追问,慕知珩连忙朝他塞了把肉串好塞住他的嘴。 “没想到你如此精通厨艺。”关时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没有继续追问这事,但转头像是想起旁的重要事情来,正色道:“你近来修为精进不少,不过因着你没有去上长老们的大课,几位长老都颇有微词,听闻他们要去告知华煦仙君,你可要小心些。” “告就告吧,我师尊才不会因着这种事情骂我。”慕知珩边用且慢削着手中的竹子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更何况他们每天都是之乎者也的,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这话要是被那群长老们听见怕是胡子都要气白了。” “别瞎说哈,他们的胡子本来就是白的,可别什么都赖我身上。”慕知珩撇了撇嘴,那群长老们摆明就是不喜欢他,课上他就是稍微打个盹也要被拎起来,怎么就不见他对待旁的弟子那么严苛。 就算旁人顾不上,他身边就有一个呼呼大睡的关时越,怎么也不见他们也把关时越薅起来。 察觉到慕知珩的眼神,关时越轻哼一声道:“谁敢骂我,我可是……” “沅达仙君的儿子。”慕知珩已然学会抢答,他慢条斯理地将肉块穿在削好的竹签上,姿态虽然散漫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严肃:“话说,那些长老课上的东西你既然都学过又何必去那浪费时光,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学些要紧的本事。” “宗门新收了弟子,大师兄这段时日以来要都在教导新弟子,哪有时间管我,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何时才能出关。” “你伤感归伤感,倒是给我留两口啊!”穿好肉串的慕知珩一转头就见着架子上的肉串少了大半,连忙将为数不多的几串握在手中:“别担心,我也可以教你。” 关时越嗤笑一声,眼神透着轻傲:“就你?!” “飞两下掉一下,你敢教我还怕你砸死我。” 慕知珩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那会是灵力不足,平日里飞得可快了。” “得了吧,你平日里也没干什么,还会灵力不足。” “我每日可是勤加修炼!”现如今他每日跟着叶司清修炼,那修为可是蹭蹭蹭往上涨! “我本以为你想打败叶司清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毅力。” “我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总有一天我会打败叶司清。” 慕知珩一句话说完却见跟前的关时越不停地眨着眼,他一脸茫然地问道:“咋啦,风迷眼了?” 关时越被他这幅样子气到没脾气,这家伙难道就没感觉到他身后站着那么大一个人吗?! 后知后觉的慕知珩转过身去,与站在后头的叶司清四目相对。 “……” 怎么这么像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样子… 见叶司清一直盯着自己,慕知珩轻咳一声,举着肉串递到他跟前道:“要不要尝尝?” 就在关时越觉得他们二人剑拔弩张要互相打起来时,叶司清却是面无表情接过慕知珩手上的肉串。 为什么他会莫名觉着这俩人的关系不错??? “你们……”关时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人打断。 “你这个兔崽子,老夫总算是逮住你了!”一名长老装扮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指着慕知珩呵斥道。 见到手中拿着肉串的叶司清先是一愣,随后冷哼一声:“你也跟老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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