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圆满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道:“夜先生,是不能让秦组长知道的事吗,那我也小点声。” 夜棠失笑,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只点了点头:“好。” 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要乖很多呢。 “刚才在巷子里的那个男人。” 夜棠问他:“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毕竟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齐圆满仔细想了想,才说道:“那位先生将装着镜妖的袋子给了我,说那个东西可以帮助我复仇,我想也没想就收下了。” 说到这齐圆满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带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之后等待他的无论是什么结局,他都接受。 他自己命不好,他认了。 夜棠眉眼温柔无奈:“那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齐圆满摇了摇头,“抱歉,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当时我只顾着伤心,而且那位先生给我一种压抑可怕的感觉,我不敢看他。” 那是就算他沉浸在极度的悲伤中,仍然能感受到的危险和颤栗。 但这并不是重点,这些话就算是在生控局那些人面前说,也没什么关系。 而夜棠真正想要问他的,是另一件事。 “关于我的事,是谁告诉那两只镜妖的?” 区区两只镜妖,连记忆都是每任的新主人赋予的,又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年前的事。 除了有人教他们,夜棠想不出其他可能。 说这话的时候,尽管夜棠还是在笑着,但齐圆满还是不可避免地从那双雾蓝色的漂亮眸子里,看见些许森冷寒意。 “是……是那个给我镜妖的男人,他当着我的面说给镜妖听的,他还说夜先生知道后肯定会来杀了我的,让我快点跑。” 让我最好跑到秦组长面前。 但齐圆满没有那样做,他觉得能死在夜先生手里,其实也不错的。 齐圆满低下头,不敢去看夜棠的脸色,接着说道:“今天那个外国人还……还让我把您跟他放在同一个空间里,但……” “但你没有那样做,对吧。” 而是把秦妄放了进去。 夜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接过他的话,摸了摸男生的发顶,“我们圆满也是个好孩子。” 听到这句话,齐圆满鼻子骤然发酸,没忍住瘪了瘪嘴。 他好久都没听到有人这样对他说了。 “好了,把空间解除,我们回去吧。”夜棠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秦妄走去。 齐圆满点了点头,终究要面对现实的。 但他还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夜先生。” 夜棠停住了脚步,但是没回头。 “那位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齐圆满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的背影,语气有些纠结和急切:“您真的是……让华国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长街两旁的人听到。 站在原地的秦妄眉梢微动,抬头朝他们看过来。
第53章 吻额头的含义 夜棠面无表情,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秦妄笑着,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手指顺着单薄的脊背往上勾住发带解开,银发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美人肩头。 他一边用五指小心梳理着那冰凉柔顺的长发,一边将下巴靠在夜棠的肩膀上,问:“那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 没有人应答。 有好一会的安静,才有人出了声。 “不知道。” 夜棠低头去看秦妄的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洗脑了吧。” “我说呢……”之后就没有后续了。 秦妄直起身,跟夜棠对视,十分真诚且彬彬有礼地问道:“夜顾问,我可以亲一下你的额头吗?” 夜棠弯了弯眉眼,雾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二致:“什么时候秦组长做这种事,还会先问一问了?” “不是夜顾问说的吗?” 秦组长表示很委屈:“只能你强迫我,不能我强迫你。” 哦,看来秦组长今天难得的很听话嘛。 “亲额头不算。” 见秦妄疑惑挑眉,夜棠又说了一遍:“亲额头不算是强迫。” 在他们之间,吻额头可以代表很多含义,包括保护欲、珍重、疼惜、安慰…… 但唯独代表不了相爱。 不会让他们产生不该有的错觉。 所以对夜棠来说,这不算强迫。 秦妄没说话,只是俯下身去,在夜棠光洁冷白的额头吻了一下。 然后又吻了一下。 直到第三下的时候,夜棠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蹙眉道:“秦组长,你以为自己是小鸡吗,在这啄个没完呢?” 夜棠不常呛人,秦妄是被呛得最多的人,这时听到这些话,他竟还有点想笑。 但秦组长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人,他表情略显无辜地问道:“夜顾问不是说这不算强迫吗,怎么还生气了呢?” 夜棠面无表情看他,雾蓝色眸中的冷漠毫不掩饰。 不好,惹恼了! “啊,那什么……圆满!” 秦妄轻咳一声,朝齐圆满招了招手,眼神飘忽,就是不去看夜棠的脸,“我们这就出去吧!” 齐圆满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知道有些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结果。 况且就算他知道了,又能为此做些什么呢? 他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等待着他的,只有无尽的牢狱,或者死亡。 空间能力收拢,他们又回到了齐圆满的那间小屋。 门外聚集着很多人。 生控局荷枪实弹、专门为缉妖而训练出来的生控员;深川警察局全副武装的特警;还有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要讨一个说法的家属。 他们都在等着将齐圆满——这个以一己之力犯下多起命案的杀人凶手,逮捕归案。 那两只镜妖已经被生控员拷上手铐控制起来了,只要齐圆满解除驱使他们的灵力,他们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再也不认得齐圆满。 只是现在,他们仍旧是齐圆满父母的样子,甚至还残留着齐圆满赋予给他们的感情。 “圆满,快过来让爸爸妈妈看看,有没有受伤啊?” 这对镜妖化成的夫妻跪在地上,不停地流着泪,眼中是对齐圆满真心实意的担心和不舍。 虽然他们不是齐圆满的父母,却给了他作为父母应有的关心和关爱。 有的时候,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怎样定义他们的人心。 齐圆满跑过去,跪倒在地和他们抱在了一起,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凶狠地嘶吼道:“他们才不是怪物,他们是我的家人!” “这一切都跟他们没关系,都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你们要抓就把我抓走吧!” 说着,齐圆满从两只镜妖怀里挣脱出来,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抬起两手覆在他们的额间,发动灵力。 “圆满,不要——” 契约解除的那一刻,两只镜妖逐渐褪去面容,缩小挤压成了两片镜面构成的小人。 齐圆满缓缓放下手,像是身体里某种重要的东西被强行剥离一般,神情恍惚地跪倒在地上。 他遮住脸,刚开始从手掌里溢出来的,只有强忍着的、很小声的啜泣声,到后来那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哭声,冲出小屋,穿过小巷,在长街的上空回荡。 清风拂来,门槛前一朵雏菊在风中摇晃,好似有在别处游荡的孤魂,顺着风中的哭声回了家。 他们悄无声息地拥抱了自己的孩子,在无边辗转颠沛的末班旅途中,低语着希望和祝福。 那时,死亡和新生同样轻盈。
第54章 监护人 夜棠走过去,按住齐圆满的肩膀微微用力,淡淡道:“圆满,你为你的父母报了仇,已经很棒了。” “夜先生……” 齐圆满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起身抽噎着将脑袋抵在了夜棠的肩头,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 他现在多么希望能有人给他依靠一下,让他也体会一下背后有靠山的感觉,他真的一个人太久了。 每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父母死去的场景,仇恨无时无刻不包裹着他。 如今他终于杀了那些害他父母的人,却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蓄势待发生控员和武装特警面面相觑,看着扑在夜棠怀里的齐圆满有些不知所措。 秦妄双手抄兜站在两人身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齐圆满的发顶,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没发话,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家属也能看出来,这位气势强悍的秦组长有多不好惹,也没敢冲上来叫嚣。 “犯人呢,犯人在哪里!” 这时,收到消息姗姗来迟孟婷踩着高跟鞋,推开一众人从外面挤进来,指着齐圆满就开始破口大骂:“我就知道是你害死的我儿子!他还那么小,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人啊?!” 可齐圆满分明和她的儿子同岁,当初她伙同那些家长埋葬他的父母时,会不会想到齐圆满一个人该怎么办? 孟婷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从夏滨来的秦组长和他的顾问帮她抓住了犯人,杀她宝贝儿子的仇人找到了。 见齐圆满没有回应,女人当即就怒了,伸手就要去扯夜棠怀里的齐圆满。 却被走上前的秦妄给挡住了。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现在已经确定一起关于齐圆满父母的凶杀案与你有关。” 秦妄掏出自己的证件,公事公办的语气,漆黑的眼睛里尽是冷漠:“我将依法起诉你。” 他说的不是逮捕,而是起诉。 因为有些事情的真相,是需要通过法庭来告诉民众的,而他们生控局无法做到这些。 孟婷的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她很快恢复正常,硬着头皮说道:“秦组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秦妄没心思跟她废话:“不用听懂,所有证据我们都会在开庭前收集完整,你等着安心坐牢就行。” “等一等!” 孟婷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呼吸急促起来,她脑中疯狂地思考对策,说道:“秦组长,你以什么身份起诉我?” 秦妄是公职人的身份,且和这起凶杀案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直接或间接关系,根本就不具有起诉她的条件。 而齐圆满又是没有监护人的未成年,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起诉她! “很遗憾,齐圆满现在归我们生控局管,按照规定,他的监护人是有权利起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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