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是故意让兰诺德待在房间里守着呢。 兰诺德退居会客室的角落,那里正巧有单人沙发背对着伊斯梅尔的位置。伊斯梅尔看不见他,他却能够全方位观察两人的行动。 还真是怕他又跑第二回啊。 这样想着,伊斯梅尔的神思再次被眼前的人吸引走。内菲尔在桌上放下自己的行包,单手打开卡扣,里面的东西便露了出来,他研制了全新的药物。 “听兰诺德先生说您喜欢这样式的?所以我今天多带了几颗,不一样口味的。” 伊斯梅尔懒得再问一遍,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小孩! 内菲尔见伊斯梅尔露出一丝不悦,也只是亲和地笑着转而坐直了道: “在诊断开始前,我想询问您几个问题。” “嗯。”伊斯梅尔本着趁早完事趁早休息的目的应声。 “殿下近日心情如何?”内菲尔问。 心情?内菲尔向来只为自己检查身体情况,并不过问自己的日常。要说起来,这是心理医生该做的事情吧? 伊斯梅尔手搭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思考了一会儿,脑中闪过昨日啃咬自己手指,甚至还将兰诺德也一道啃了的画面。 哦,怪不得内菲尔今天问那么多。敢情是改头换面做心理医生来了。伊斯梅尔忽然间想明白了,也就明白这一群人这样着急是为什么。 自己有病,伊斯梅尔知道。只是太不当回事,伪装得也极好。在心理疾病并不盛行的虫族世界,就更加难以发现了。 伊斯梅尔忽然决定实话实说,谁知道内菲尔这个心理医生真不真? “不太好。” "哦?不知道殿下愿意告诉我吗?"内菲尔笑着,那假心假意的笑容看得伊斯梅尔忽然间异常烦躁。 内菲尔放着好好的研究不做跑来给他做心理面诊,为的什么?权力?柏西和希尔为他向内菲尔保证过什么?总归不会对自己有害。 但也说不定面前这人能够骗过他们。但内菲尔大可不必如此耗费精力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到底…… “殿下?” 内菲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总算打断了伊斯梅尔那些荒诞的想法。 就连伊斯梅尔自己都愣了一瞬,他刚刚是不是对此反应过大了些? 伊斯梅尔没再应声,只将面上拧住的眉毛舒展开,再次恢复了那副冷淡的神色。 内菲尔这才继续开口道:“既然殿下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猜一猜?” 伊斯梅尔没什么意见,只要他猜得到。 “殿下是觉得有什么束缚住了您吗?”内菲尔执拗地追逐着伊斯梅尔的视线,让他那双艳丽的瞳撞入伊斯梅尔的眸子,“权力、责任、金钱、欲望,或者是……” 内菲尔语调延长,视线落到了伊斯梅尔身后的兰诺德身上。 “婚姻?” 清晰的声音在宽阔的会客厅传开来,在座的三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见到伊斯梅尔身后不远处的兰诺德上将目光一沉,内菲尔笑容更深,丝毫没有了普通雌虫对兰诺德上将的尊崇。 婚姻。 哦,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伊斯梅尔可算是打消了之前过多的考虑,重新又审视起身前的心理医生内菲尔来,方才没有注意。 现在才发现身为雌虫的内菲尔竟然能够贴身做自己的私人医生,自己还是一个已婚并且宣誓一生只娶兰诺德一人的雄虫。 这一细看,才发现内菲尔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勾人的气息,作为一个医生,内菲尔的制服穿得倒像是某些情侣间的情趣了,领口敞开到锁骨,就连腰部的衣物都稍显紧身。 当着兰诺德的面这样问他,目的再怎么都是欲盖弥彰。 “你是指兰诺德?”伊斯梅尔被他勾起了一丝兴趣,笑着应道。 内菲尔得到伊斯梅尔的回应,镜片后的眼睛一亮,知道自己的目的很有可能达成,便舒了口气更加柔软,甚至将自己的信息素释放了些许出来。 “属下冒犯,还望兰诺德阁下见谅。”内菲尔一个眼神仿若挑衅,在得到兰诺德无声的警告后更加得寸进尺,“不幸的婚姻会为您带来不少负面情绪,若是殿下也觉得如此,不如出去看一看新人?毕竟相互伤害的婚姻,确实不值当。” 互相伤害的婚姻。伊斯梅尔不得不称赞内菲尔一声胆大,竟然敢在兰诺德面前如此挑衅。但他向来乐得看这些“虚拟”的人自相残杀,也就推波助澜地轻声应道: “嗯……” 他话音刚落,便感受到身后的人骤然起身,传来一阵压迫感。但那威压也只是轻抚过伊斯梅尔,转而就往内菲尔那边去,但到底在伊斯梅尔眼底。 内菲尔还是伊斯梅尔的心理医生,兰诺德没有下狠手。 只见内菲尔面目一狞,很快又恢复。只是那即将飘散到伊斯梅尔鼻尖的信息素骤然舰消散了,他咬牙维持住笑容,却仍旧敢抬眼直视兰诺德。 伊斯梅尔殿下都应和了他的话,他相信兰诺德不敢把他怎么样。 “但是你也知道,塞西尔家族和南希家族有着友好约定。” 伊斯梅尔靠在沙发背上,能够感受到沙发之后站着的兰诺德的气息,几乎已经完全进入了戒备状态,只要内菲尔敢再试探一次,兰诺德便会突破理智的束缚出手。 内菲尔听着他无奈的语气,也露出些惋惜的神色。 “您的确是我们帝国最受人追捧的雄子之一,却是被南希家族紧紧地攥住了。”说罢,内菲尔十分明智地收起了方才的架势,身体也回正坐直,开始拿出工具进行例行检查。 “既然已经了解过殿下的情况,之后的事情我会和希尔、柏西殿下讨论。请殿下伸出手来,我再为您抽取部分精神力以作身体检查。” 而身后的兰诺德也默不作声地上前,仿佛昭示领地般冷厉地剜了内菲尔一眼,直将人带着假笑看得收回了准备去服侍伊斯梅尔的手。 恢复公事公办的态度,伊斯梅尔才觉得先前那位内菲尔回来了。 只是…… 他的雌君兰诺德被人惹得不上不下,也难受得紧吧。 伊斯梅尔垂眼思索着,随后伸出手任兰诺德细致地为自己撩起衣袖,小心地让内菲尔将抽取精神力的装置贴合在指尖。 很快,在一丁点刺痛之后检查完成了。 内菲尔见好就收,准备下一次再接近伊斯梅尔,却没想到伊斯梅尔在他收拾工具时忽然开口道:“内菲尔医生住在哪一域?” 还没转头看兰诺德一眼,伊斯梅尔便感受到了两道诧异的目光。 一道是内菲尔,他掩住惊喜怀笑道:“殿下,我住在第三域,怎么了吗?” “既然你是我的私人医生,那就住得近些吧。待会儿跟他们谈论病情的时候,记得把这件事也提一下,最好直接住到庄园内,反正空房间很多。” 伊斯梅尔说,随后微微蹙眉看向兰诺德,带着些不悦道:“你弄疼我了。” 没错,在伊斯梅尔开口询问内菲尔住在哪一域时,正捧着他的五指,用纸巾替他擦拭的兰诺德就已经抓紧了伊斯梅尔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方单膝跪地的角度让伊斯梅尔只看到一卷卷黑长发垂在高挺的鼻梁和紧抿发白的薄唇前。 兰诺德骤然松开了手。 “雄主……”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伊斯梅尔的指尖,只见人原本病体泛白的指尖都被自己攥红了。他用精神力给人镇痛,抬起眼来与伊斯梅尔对视。 “怎么,你不喜欢?”伊斯梅尔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称得上恶劣的笑容,“不是说只要我开心就好吗,兰诺德?” 兰诺德三个字咬字清晰而缓慢,让兰诺德几乎都要分不清是呼吸困难更难受些还是心脏抽痛更加致命。 然而他还是收回眼神不再与伊斯梅尔对视,露出个浅淡而温柔的笑容,抬起人尚未收回的手,将唇紧贴在人指尖。末了才道:“当然。” 伊斯梅尔沉默得一会儿,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自己将袖口整理回去,转而看向内菲尔灼灼的目光。 有意思,有意思。 再平静的大海都有掀起风暴的那天,他很期待。
第12章 内菲尔搬到庄园里住的事很快处理好,两位哥哥也没有多过问。内菲尔十分主动地在得到同意后就起航,在晚间就带着行李来到了庄园。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别院二楼东侧的客房,光是一间屋就有一百平,条件上乘。 内菲尔在得知伊斯梅尔独自居住在三楼的主卧里时不免露出个惊讶又了然的神色,“原来您没有和兰诺德上将同住一间房,传言是真的?” 兰诺德早在内菲尔离开后便转而去处理工作,他除开上将的身份,亦是南希贵族的大少爷,平日里除了基地里的训练还需要着手管理家中产业,和伊斯梅尔这个闲人不同。 “反正也没有什么着家的时间。”伊斯梅尔淡淡回答。 “家?”内菲尔低声重复了这个词,似乎又怕冒犯到了伊斯梅尔道:“殿下不要误会,属下只是觉得和这样冷血的人组建家庭实在是委屈了您。” 内菲尔站在不远处笑着,未得到允许自然是不能够近身的。 查尔斯就这样冷漠如雕塑般站在伊斯梅尔所坐的圆椅侧方,静静地垂眼守候着他家主人享受着晚茶的时光。 伊斯梅尔轻啄了一口茶水,绵密香甜的奶味和茶叶的清香在舌尖绽开,难得让人心情好了些许,于是对着面前心怀色胆的私人医生也柔和了一些。 “委屈么?他也不能怎么我,医生指的是哪方面?”伊斯梅尔问。 内菲尔但笑,只是将眼神轻巧地落在了查尔斯身上,大概是想要伊斯梅尔将执事唤走,好让他们两人间讲些悄悄话。但伊斯梅尔只做无视,查尔斯毕竟跟了自己那么些年,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内菲尔见状也知道伊斯梅尔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也就不再矜持,开口道:“在成为您的私人医生之后,属下仔细查看了您过往所有的体检报告,以及匹配结果……” “体检报告显示您虽然身患器官衰竭这样的不治之症,但因有着古血脉而能够快速修复。这样一来即便是日常会经常受病痛之苦,却远不会危及到性命,更不会影响到——您的性功能。”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跳跃,引得伊斯梅尔都差点呛了口茶。 虽然的确是没有影响,但这和兰诺德的事有什么关系?尽管网络上倒是因为兰诺德独守空房三年而纷纷猜测他有性冷淡,但远远不到让伊斯梅尔烦扰的地步。 内菲尔见到伊斯梅尔的反应,更加佐证了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位美丽而危险的殿下果真没有和兰诺德进行配对的想法,甚至伊斯梅尔的表情截然昭示着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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