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间内,伊斯梅尔从袖间取出一枚藏在褶皱里的细小药片,直接吞了下去。 那是伊斯梅尔昨晚从内菲尔那儿拿到的治疗焦虑情绪的药物,里面含有大量的X药素,能够安抚焦虑。 如果X药素和AT半毒素相遇,得到的效果堪比蓝星的头孢配酒,强烈的药物互斥反应能够破坏伊斯梅尔体内的血液循环。 跟血栓差不多。 而一直以来,以古血脉血液修复躯体器官衰竭的伊斯梅尔,最宝贵的就是这一身血液,只要成功,想来求死也是简单无比的事。 就算死不了,那短暂的血栓就足以让伊斯梅尔体内的器官衰竭到更孱弱的地步。 伊斯梅尔看向镜中的自己,治疗焦虑的药效太快,快到只是眨眼间,伊斯梅尔就已经如同剥离了所有情绪,眼底只剩一片漠然。 估计怀斯亚和霍根都不会想到吧? 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给霍根一个罪名。就如同怀斯亚所说,没必要,他想要霍根的命有的是人替他取来。 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折磨自己。 并且,他先前要求摄像头全程直播,为的也是这一幕。第一域贵族,塞西尔家小儿子伊斯梅尔遭第二域莫尔斯家族次子报复,生命危在旦夕—— 想想就是个大新闻,而直播就将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到了整个巨行星。 就算无法让自己就此解脱,也能让世界线偏离,真是一举两得的计划。 之后的流程如伊斯梅尔所料,在自己离开洗漱间之前,霍根便已经佯装失意躲到这最边角的宴席桌来,又“无意”间坐到了伊斯梅尔方才选定的位置旁,背对着摄像头往伊斯梅尔的果酒杯内撒上进了AT6半毒素。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正正好碰上了掐点出来的伊斯梅尔。 伊斯梅尔看向人,唇角勾起的是冰冷的笑意,他问候道:“这么快又见面了,莫尔斯家就派了你一个人来么?” 霍根默不作声,垂着眼不去看伊斯梅尔,是人都知道分明是伊斯梅尔明写着只邀请霍根到场的,莫尔斯家族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来参加,也不想来触这个霉头。 “是的。” 伊斯梅尔挑挑眉,抬手端起一旁的果酒,慢斯条理地转杯,酒液顺着杯壁起伏跌落,也仿佛霍根的心跳,忽上忽下。 不可控地,霍根贴在衣边的手都开始轻微颤抖,他所做的选择结果如何?伊斯梅尔真的会喝下去吗? 他看不到伊斯梅尔。 好一会儿,才见到一只腕骨分明的手放下酒杯,那只手无名指间还戴着惹眼的婚戒。 ——嘁。 霍根低埋的双眼间泛起厌恶,看着那空荡荡的酒杯只觉得大快虫心。就算现在戴上婚戒又有什么用,很快——全星际都会知道塞西尔家高贵的小雄子和弗朗西家的怀斯亚滚到了一起。 他与兰诺德的婚约,自然也会就此瓦解。 想到此,霍根几乎要笑出声了。 但他忍住了,低声道:“啊、祝伊斯梅尔殿下生日快乐,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 这生日快乐被人说得宛如嘲讽,不高不低地拨动着伊斯梅尔的情绪。 那边刚饮下酒的伊斯梅尔没应声,只是气压低了些许。 他感觉舌尖苦涩微甘,不过刚刚顺着喉管进入胃中,便是强烈的灼烧感。 随即而来的就是自心肺各处蒸腾而上的燥热,一点一点顺着神经攀遍四肢百骸。 不对劲。 AT6半毒素和X药素混合产生的毒性根本不会引起燥热和脱力。 霍根放了别的东西进去! 伊斯梅尔微不可察地蹙起眉,抬眼时霍根已经默不作声地离开,背影在人影中即将消失。 此时在不远处与人洽谈的怀斯亚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赶忙过来察看伊斯梅尔的状况。 就见人面颊两边浮着一团酡红,顺着脸颊向下则是白里透红的艳色一直延伸到人被衣物遮住的后颈内。 他当即皱眉:“梅尔,感觉怎么样?” 他不知道伊斯梅尔想做什么,但也清楚半毒素不至于有这样明显的效果。 “……还好。”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方才还有些疑惑,现在伊斯梅尔彻底反应过来了。霍根他非但没有放AT6半毒素进去,反倒是下了大剂量的催情剂进去。 难怪这果酒被他品出些苦涩来。 这一瞬间,伊斯梅尔当真是生气了。 他想过对方直接下剧毒的药,那也正合他意。却没想到霍根做事这样极端,给他下什么催情剂。 他改主意了。 他想到了一个更加能够引发舆论的话题,比霍根小少爷往自己的杯子里下半毒素更加有趣。 “有胆量,看来他没想过要活着离开。” “那我就成全他。” 伊斯梅尔说罢,借着怀斯亚的力站起身。药物抽离了他的气力,但没关系——他当然可以释放精神力压制,只是会不可控地释放出足以挑起虫子体内好战基因的气息。 “梅尔……?” 于是在怀斯亚触碰到他灼热的皮肤时,随即感受到的就是伊斯梅尔身上爆发出的精神力,直将他一个A级雄虫都推开来。 身旁的虫都察觉到了周遭气氛的变化,宴席厅内瞬间寂静下来,纷纷侧目看向这个角落。角落涌动着可怖的精神力,还没等虫们反应过来,那边漆黑的一道虚影便极速向前,穿透虫群直指那个想要逃走的身影。 霍根不过走远七八米,就察觉到了身后的骚动,心头一紧就要逃走,却没想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锋利的骨骼甲刃穿透脊骨直接捅了个对穿。 剧痛从腹部袭来,椎骨受损带走了他所有的挣扎,他双腿一软就要跌倒。 却是被腹间的骨骼甲刺得更深,锋利的边刃切开血肉,血肉还在下意识绞紧,裹住的每一处都血淋淋地撕裂开来。 …… “咳——呃——” 骨骼甲抽出,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双膝发软地跪倒在地,身旁的虫们早已被此景吓得愣住,此时才小声惊叫着退后去,留出一个大圈。 随后毛骨悚然地顺着骨骼甲收回的方向看去。 “晚上好啊。” 骨骼甲的主人——伊斯梅尔这样笑道,他的声音很轻易地传遍静得不安的宴席厅。 他伸长的骨骼甲从脊背后方向四周伸长着,仿佛慵懒地环顾着四周,狼蛛的八支骨骼甲仿佛保卫般牢牢地护住它们的主人伊斯梅尔。 其中一支染满鲜血,正大片大片地滴落在伊斯梅尔肩头,让人一身白色西服红了大片,就连肩头的长发也难免牵连。 他说完,没人敢应。 就连身后的怀斯亚也只是默不作声地观察着。 只见人绿眸冷淡,一步一步走近那跪在大厅内的霍根,直到在人身后站定。 才伸出手—— 随即便被霍根下意识的回击弄得一笑,也太弱了……就像挠痒痒。 随即不用伊斯梅尔动手,那骨骼甲又像是拎小鸡仔般往人后背肩胛骨处刺入,将人拎了起来,因着重力霍根的躯体不住地向伊斯梅尔的方向倒去,那破裂的地方便越来越宽,直看得周围的虫一阵抽气。 这是在做什么? 摄像头还在继续工作,甚至从各个方向直播着。 简直就是当场虐杀雄虫。 可这么做的人是伊斯梅尔,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霍根那残破的身体落到伊斯梅尔跟前,宛若烂肉一般细微地颤抖着。耳鸣占据了他的两只耳,但仍旧能够感受到伊斯梅尔的手按住他腰间的骨骼甲,生生地连着血肉将其硬撕扯了下来,血流如注。 随后顺着破烂泥泞的血肉向上,抚上他空洞的腰腹,最后掐住了他的脖颈。 剧痛摧毁着霍根的意识,他喉中的呜咽声被掐断,只剩抽搐的细微的呼吸声。他听到伊斯梅尔在他耳边说道:“你变聪明了。” “但很可惜,还不够。” 言语间,伊斯梅尔手间用力,拧断了对方的颈骨,断送了这脆弱的生命。 锋利的骨刃抽走,那躯体就轰然倒地,在地上留下一片血泊。随后,手起刀落就将霍根的头颅斩了下来。 伊斯梅尔俯身捡起那头颅,死不瞑目的霍根半张脸都是血,糊得几乎看不出面容。但从始至终,伊斯梅尔都没有露出任何嫌恶的神色,反倒是一种恶意满满的愉悦,拿在手间端详了许久才噗嗤笑出声。 笑过之后,他神色淡淡,垂下的眉眼多少有些寡然。 “……好热。” 吐出的却是众人听不懂的话,此时大家才反应过来似的去看伊斯梅尔。只见人露出的别着鬓发的那半边侧脸已经红透了,即便是压制着也难抵药效强劲。 伊斯梅尔知晓自己撑不了多久,便会因着药效释放求偶的信息素,那可就糟糕了。 于是,拎着霍根的头颅径直往宴席厅外去。 宴席厅外是更广阔的大厅,哪里的人更多,推开门宴席厅的血腥味便狂放地涌了进去。 众虫纷纷侧目,便见到宴会寿星伊斯梅尔一身半染血的白色礼服,手中是莫尔斯家次子的头颅。 …… 静悄悄地,众虫目视着伊斯梅尔走上表演台。上面的小明星被这一幕吓得腿软,几步逃离开将整个舞台都留给了伊斯梅尔。 躁动间,伊斯梅尔已经捡起了舞台上小歌星遗留的话筒。一阵尖锐刺耳的杂音后,众人只见满脸绯红的漂亮雄虫带笑提着一颗头,举在脸侧,另一手捏着话筒开口: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生日聚会——” 说着,伊斯梅尔托起那颗血首给所有人展示,也不怕那艳红的血液弄脏了舞台光洁的地板,十指更是染得一片斑驳。 伊斯梅尔笑意盈盈地对着话筒介绍道: “如你们所见,这位呢是我们莫尔斯家族的第二位子嗣,霍根·莫尔斯先生。” “长相一般、家世一般、能力一般——命也一般。” 伊斯梅尔面上的笑容收起,挑起双眉可惜道: “不过,胆子倒是不一般。” “觊觎我的雌君兰诺德,在我的酒里下药,妄图让我在生日宴上身败名裂。” “你们说,他是不是该死?” 话筒的声音带着震慑,全场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霍根说话,也没有人敢接伊斯梅尔的话,只是被人视线震慑看得汗流浃背,站如针毡。 伊斯梅尔顿觉无趣,跟他们互动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们惧怕、他们愤怒、惋惜、嗤之以鼻,都不敢做出声来,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贵族。 于是伊斯梅尔甩手将霍根的头颅扔了下去,闷沉的一声,那人圆滚滚的头颅便咕噜咕噜滚出一条血迹。 随后伊斯梅尔打开腕间的光脑,不顾现在还处在舞台中央,直接点进了直播间的页面,将弹幕区展示在眼前,还用骨骼甲抓了空中的微型摄像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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