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说我跟你哥纯做猫时候认识的,我们的发展就是同吃同住,日以继夜互相舔毛吧? “嗯......说来你可能不信。” 他斟酌着语气,保持神秘, 又特别一本正经:“我跟你哥,其实是在梦里认识的。” 简湫行:“梦里?” 祁跃郑重点头:“对,梦里, 你应该不知道,我也是昏迷了很久的, 刚醒。” 简湫行嘶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们在彼此都昏迷期间, 认识了?” 祁跃:“是的。” 简湫行:“具体怎么认识的?” 祁跃:“就......就互相托梦,托得多了,梦就合起来了,然后我们就见面了,对, 就是这样。” 简湫行:“这不就是网恋么?哦不,是梦恋,挺新颖啊。” 祁跃:“......” 祁跃眼神心虚飘开:“也, 也没恋吧, 就是简单认识了一下......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托梦, 他自己都觉得好扯的程度。 如果简湫行不相信他也理解, 不过那就没心理压力了,真实情况可是比托梦还扯的地步。 不料简湫行果断点头:“信啊。” 祁跃错愕:“这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简湫行挑眉,一脸理所当然:“不然怎么解释我哥一醒过来就迫不及待要去找你呢,没道理嘛。” 祁跃一愣:“找我?” “是啊。”简湫行:“确切来说是找猫,不过我哥从来不养宠物的,也不认识什么猫猫狗狗,他要找的是你的猫吧?那不就是找你?” 说到这里,简湫行很是好奇:“怎么你们互相托梦的时候,是拿猫当定情信物的吗?玩儿得好生动啊。” 祁跃:“......” 祁跃:“真没有定......那个那个,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可以问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简湫行:“我哥不是睁眼就找猫么,我开始还以为他昏迷太久脑子不清醒了,结果按照他说的一找,还真有,不过我们慢了一步,到警察局的时候猫已经全被接走了。” “我们从登记的资料得知,那两只猫是被一个姓梁的姑娘领了去,我们辗转找到那个姑娘,又被告知猫早让你给接走了。” “反正挺坎坷的。” 简湫行说:“本来我是打算直接去你那儿,但我哥不让,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亲自去找你。” “知道我怎么看出不对劲的吗?” “我哥多傲的一个人,从不把谁放在眼里,结果那天一听见你的名字,被抽了魂一样,很久都没说话。” “不夸张,我没见过他那样。” “医生说他昏迷太久,各项器官机能都有下降,虽然醒了,但特别虚,得好好养一段时间,等数值随意识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平。” “但我哥不肯,强行要下床。” “你可能不了解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快两年是个什么概念。” “虽然有最专业的按摩师帮他防止腿部肌肉萎缩,但终归这么长时间没活动,行动上肯定受很大影响。” “从半点使不上劲,到能起身但站不稳,再到可以被搀扶着迈开腿走路,要在几天内完成真不简单。” “资本家你懂得,有时候压榨起自己来也半点不心软。” “你没瞧见,那汗淌得跟下雨一样,我真怕他把自己逼太狠,一个扛不住倒下去又要躺两年。” “刚有起色就要去找你,说坐个轮椅吧又不肯,不知道在倔什么。” “不过一看见你我都懂了。” 简湫行笑眯眯晃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见心上人嘛,就算没办法跑着去,也肯定不能坐轮椅上被推着去啊。” 祁跃一时五味杂陈。 心酸酸的,好像被一只被醋泡发胀的馒头挤在胃里,有点闷。 恍惚能尝出回甘,仔细一抿,还是失落居多。 原来在他四处求医救治狸花的时候,大哥也在很努力地想要来找他。 真好,他不是在一头热。 可哪里又是简湫行猜想的这样呢,差得可远了。 “嗳,你别总误会了。” 他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喉结滚动,发出的声音很没底气:“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情况比较特殊,需要亲自确定吧……” “哥你醒啦?” 简湫行似乎完全没听他说话,瞥见病床上的人睁了眼,立马关切凑上去:“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出去。”简浔舟哑声打断他。 简湫行眨眨眼睛:“诶?” “出去。”简浔舟闭了闭眼,声色疲惫:“把门关上。” 简湫行看看他哥,又看看端端正正站在一边的祁跃,懂了。 特别有眼色地喔了一声,转身出去把门带得严严实实。 病房里少了个话痨,只剩两个人的空间好像更大了。 气氛却更局促了。 祁跃立在原地,整个人被病床上那道沉静的目光笼罩着,感觉手有点多余,不知道往前放还是往后放。 面对人形态的大哥,他还是晕乎乎的,像做梦一样,人也跟着哑火了。 偏偏大哥也不说话。 病房里静悄悄的,让人压力很大。 祁跃自以为动作隐蔽地扣着手指甲,连窗帘上一共有几条都快数清了,终于听见床上的人低声开口:“简湫行让你罚站了?” 祁跃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 简浔舟:“那是觉得站在那里能让医院信号更好?” 好的,祁跃懂了,飞快挪动两步在床边的椅子上乖乖坐下。坐下了。 病房里恢复安静了。然后呢? 祁跃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他的眼睛绕着病床打转,除了大哥的脸,哪哪都瞅了一遍。 最后谨慎挑出一个饱含祝福的话题:“大哥,你躺了这么久腿都没瘸,真好。” 简浔舟:“……” 简浔舟:“会说话吗?” “对不起。”祁跃脑袋一埋迅速道歉:“猫当久了,可能是有点不太习惯说人话了。” 看来这个话题不行,得换一个。 他努力转动大脑,又问:“大哥,你一见面就知道是我了吗?” 简浔舟揉了揉太阳穴:“听不清。” 祁跃老老实实加大音量重复刚才的问题:“大哥,早上见面,你是一眼就认出我了吗?” 然而简浔舟还是那句:“听不清。” “?”祁跃快要怀疑大哥是不是出现昏迷后遗症了:“大哥,你的耳朵……?” 简浔舟:“你可以坐到前台去。” 祁跃一头雾水:“可是前台在外面好远,我为什么要坐到哪里去?” 祁跃:“……” 祁跃:“喔,好的。” 他搬起凳子又往前挪了些,离床头更近,然后进行同一句话的第三次重复。 简浔舟总算纡尊嗯了一声。 话题终于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了。 祁跃暗自松了口气,继续问:“为什么呢?我们都还没说过话,你怎么就确认是我呢?” 简浔舟:“那么呆的能有几个。” 祁跃:“......”话题死。又安静了。 祁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盯着纯白色被单发呆,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去观察简浔舟。 这么近距离看,大哥更帅了。 不睁眼的时候帅。 睁眼的时候也这么帅。 但其实说实话,这样的大哥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曾经幻想过大哥变成人会是什么模样的。 大哥那么高大威武,那么狂拽冷酷,他就觉得大哥变成人的话肯定也是个套马的汉子。 硬朗,强壮,手臂一弯肌肉能夹死十八只苍蝇。 虽然眼前的大哥也高大冷酷,但跟威武雄壮半点也沾不着边了。 斯文内敛,却气场强大,靠在那里什么也不说,就能自成一道无形的重压。 和想象的出入略大。 而且他们现在……嗯…… 反正不太适应。 以至于虽会为重逢欣喜若狂,却也束手束脚。 在他悄悄观察简浔舟的同时,简浔舟也在看他。祁跃,七月。 做猫时是万里挑一的可爱,做人也是万中无一的漂亮。 这么活泼跳脱的人,竟意外地拥有一副清冷安静的长相,垂眸藏住下垂的狗狗眼时,浑身溢出的距离感更是明显。 但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假象。 眼睛一抬,里头亮晶晶的,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最不安静,最爱热闹。 跟什么人什么猫都能聊起来,最爱交朋友,最话痨。 最真诚,最善良。 最傻,最笨,最讨人喜欢。 所以只是站在那里,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也能够一眼认出来,这就是他的小猫。他的小猫。 他受伤时抹一夜眼泪的小猫。 不知道为他偷偷难过多久的小猫。 抱着早已不是他的狸花四处奔波求助的小猫。 没头没脑,总在让他牵肠挂肚的小猫。 “抱歉。”半晌,他轻声低叹。 然而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他的声音被祁跃愣头愣脑的提问完全盖过:“大哥,如果我现在夸你帅,你还会不高兴吗?” 简浔舟:“......” 简浔舟:“………” 祁跃:“……?” 大哥表情又有点不对了。 难道他又说错了? 祁跃心中惴惴,小声试探:“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啦?” “不想说。” 简浔舟一言难尽地闭了闭眼:“还有,就算我瘸了也不会传染,坐那么远会让你比较有成就感?” “......?” 祁跃低头看了看自己位置,十分茫然:“可是大哥,这已经最近了。” 再近,他就要坐床上去了。 还好进退两难的处境没有持续太久。 大哥现在还很虚弱,加上上午出去一趟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存的精力没办法支撑他清醒太久,很快又睡过去。 祁跃放松下来,有点舍不得走。 于是自己在床边多坐了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临走之前,偷偷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和陈思楠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陈思楠订了海鲜餐厅二楼靠窗的位置,说是同事介绍的,这里味道好,风景也好,特别适合白天劳心劳力的社畜放松身心。 祁跃也觉得很好。 于是他就在这个好位置把今天白天的事情倾情分享给了好友。 结果好友一口橙汁差点没喷他脸上。 “你你你这就找到了?” “我勒个去,我就随口一猜,居然还真就猜中了!” “还特么是简浔舟!!!” “小祁真的,你的伟大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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