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加重灵力释放,只能抽手抵抗。 但在手撤离后颈的瞬间,腺囊蹭上墙壁,引起一阵刀刮般的痛,他一下子软了身子,泪水不值钱得自眼尾连掉了两大滴。 雍昱慌张得一手抚上他的眼角,一手扶住人的后脑使腺囊远离冷墙。 刚要不顾一切得扶起人吸毒时,姬乐的手猛抵上他的胸膛。 “你想看看我的脸吗?” 然而不等雍昱回答,面纱上一道火灵禁纹闪烁而休。 从侧窗吹来的风瞬间掀动了原本坚若壁垒的面纱,纱面上好似律动的水波,发出细细簌簌的微响。 姬乐盯着雍昱,绯红的泪眼目不斜视,看似坚韧,却糅杂着矛盾的情绪,怯懦而可怜。 这片纱面是他最后的尊严。 姬乐狠狠咬着牙,强压着骨子里的自卑颤动,将畏惧嚼得无畏:“他说得都是真得,我这张脸…奇丑无比。”呼——恰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略重的风好似在抬威助势,姬乐猛地捏住仰起的纱角,手指一紧。 哗啦一声响,面纱宛如告祭魂灵的白蝶,翩翩振翅而起,又随着他破碎的假面,一同沉寂落地… 屋内静寂下来。 泪水自溃烂的双颊疯肆而下,咸涩的泪液刺痛了脓烂的疮口。 姬乐惶遽得翻下了床,捡起他已然破碎的伪装,重新挂在了脸上。 掀起的时候那么轻巧,可重新盖上时,却若千斤重,压得他抬不动手。 他开始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证实诚意,那个人分明不会在乎他任何的诚意。 谷遗说得不错,他是自贱自找得。 但既然是自找苦吃,那么他便不能让那个傻傻的雍昱替他来承担后果。 黏糊的液体自脖颈流下,腹痛发作得迅速而猛烈,拧心的刺痛令他无法控制得抓挠起手臂,撕开衣衫,在肚腹处留下了一道道狰狞的刮痕。 姬乐没有想证实自己,他也爬不上床,最终被疼痛溺毙在无助里。——而姬乐受到的这场毒害只持续了一日便症状减轻,脓液时断时续,量不大流得也不快,看来谷遗还是手下留情了。 嘴硬心软的家伙,他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姬乐驾着仙剑去找谷遗认错,可是在熟悉的湿沟内没有见到谷遗,别的小蛇也都摇头。 他只好把仙丹灵药存进了一只红色的宝石灵戒,半插进蛇窝的泥中离去。 回来的时候,他路过了雅竹林,小半个竹林还是焦黑的,他看到了正在低头清理死竹的阿汾。 阿汾满面红光,饶是干着脏活累活,气色却也不错。 姬乐嘴角轻轻一翘,降落在了另一端,没打算打扰,而是默默得蹲在地上徒手刨起死竹。 看着黑漆漆的手,姬乐心道,【若是被轩衡瞅见了,又该念叨他旧情复燃,意图巴结楚凉川了。】 可姬乐现在别无他心,只是心情不好又无处可去。 他甚至想好了解释的理由【他烧坏的,理应负责清理妥善】。 可姬乐刨着刨着,手被划破了,他一声痛嘶,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握着块干净毛巾抱了上来。 姬乐一阵错愕,下意识要抽手。 “仙尊请别动!”娇软的声音阻止了他,他转首一看,阿汾跪在他身边,圆圆的大眼睛忧切得望着他。 “仙尊如此珍贵的手怎能干这种脏累活?!” 姬乐望着那张纯真的小乖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可阿汾也没让场面陷入尴尬,埋头给他擦手。 阿汾发现了他手上的伤痕,惊慌得翻起囊袋。 姬乐发现阿汾的囊袋连同一身衣物都是青绿色。 姬乐下意识便想起姬思洺喜欢绿色这件事。 如今看阿汾一身装扮,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喜欢青绿色吗?” 阿汾:“自然喜欢!绿色的衣物绿色的竹林,我都喜爱极了!” 这不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姬乐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下。 阿汾从囊袋掏出药膏,牵起姬乐的手轻轻涂抹,小嘴巴巴道:“仙尊你就算是铜骨铁身,也不能受了伤不管啊!” “这么好看的手,留了疤多心疼人。” “仙尊,仙尊你疼不疼啊?疼了跟我说奥?” 细腻柔和的关切,令姬乐频频失神,他不自觉道出真切的感受。 “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选择你。” “阿汾,你真好。” 阿汾擦涂的手一顿,耳朵红了,他抬眼看了姬乐一眼便很快低下头。 “仙尊也很好…” 姬乐自感羞耻,面纱下的脸暗暗苦笑。 “阿汾,我棒打鸳鸯,将你安置于此处,距他甚远,你怪我吗?” 阿汾手上动作轻缓,嘴角竟是意料外的合不拢:“我感谢仙尊还来不及,怎会怨你,我很喜欢这里,师尊他…待我很好。” 姬乐一阵怔愣,“你的师..尊?何人?” 阿汾突然惊觉:“啊,仙尊您不知吗?!” “楚掌门他收我做了直系弟子!” 姬乐无比诧异:“你是说,师兄他…收了你?” 阿汾愉悦的点头,而在这一瞬间,姬乐终于明白了何为天之骄子。 阿汾被他冷酷的心上人所爱,又为那般冷绝的师兄独宠。 姬乐忍不住朝阿汾投去艳羡。 阿汾津津乐道着和楚凉川的师徒故事,姬乐听得快不认识楚凉川了。 “对啦,我还没有拜谢过我最大的恩人,小师叔您呢!” 阿汾说着便忽然朝着姬乐双膝跪地,姬乐惶恐地屈身扶人,可阿汾硬挣着要跪谢。 就在那干净的小脑袋要叩在地上,一股黏液好巧不巧地自腺囊涌出。 姬乐肚腹间刺痛,一头朝阿汾背上栽去,整个身影笼罩住了瘦小的身躯。 就在即将压住人时,侧腰上赫然传来一道剧袭。 姬乐眼前一晃,瞬间飞出原地数米开外,撞倒了一片焦竹,重重砸进一滩焦黑的焚灰里...
第64章 师尊胆敢忤逆他 “小师叔?!”阿汾一声惊呼,起身要往姬乐身边跑。 可手臂却被拉住,冷沉的男音落下:“他是装的。” 阿汾仰起眼,姬思洺正站在身边,幽冷的瞳如他吐出的话一般冰凉。 阿汾不可置信地往断倒的地带看,那人分明陷落在一片浓灰中动也没动。 他猛地挣开男人,大步朝人跑去。 噗通跪在姬乐面前,小手哗哗刨起人。 姬思洺冷视着这场面,阿汾那一声声尖锐的【小师叔】令他心烦。 他不悦的蹙起眉靠近,居高临下的瞪向黢黑的家伙。 此刻的姬乐像条臭水沟里泡透的老鼠,整个人几乎都埋进了烧焦的碎渣中,就连那仅露出的上半张脸都面目全非。 阿汾惶遽地抱起姬乐的脑袋。 “小师叔?!小师叔醒醒!” 姬乐没有回应,阿汾抓起把竹灰朝姬思洺砸去。 “你把小师叔杀死了!?” 姬思洺往后一避,不耐烦道:“师尊,装够了没?” 阿汾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他装什么了?!被你一脚踢这么远!你当他是水桶那么能装?!” “他不会动了,你想想办法啊!” 可姬思洺咬死了姬乐火灵护体,他随便踢一脚根本没这么大威力。 阿汾嗷嗷也没用,就在两人各认各时,怀中的人一阵猛咳,喷出了一阵灰。 姬乐发出声难耐的嗔吟,身躯如蝉蛹般蜷缩而起。 阿汾慌道:“小师叔,你哪处疼,可是被踢坏了?!” 姬乐听到了阿汾着急的娇音,可是他现在满嗓满肺都好似灌满了焦灰,一时说不出话。 就连睫毛上都沾满了烟尘,看不清人。 能够感受到后颈湿了一片,蛇毒发作的真是时候,连被人踹的一脚,现在他的整片肚子连腰都在痛。 他缓了好半天,在烟尘中摸到阿汾的手想安慰,可阿汾猛地抽回了手,仿佛受了大惊。 “仙尊的脑袋流血了?!” 听着阿汾跟哭丧似的哀嚎,姬乐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我…没事。” 旋即一声冷哼响起,“哼,我就说他是装的。” 姬乐浑身一僵,循着声望向对方。 对方好似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更加过分得念叨【姬乐意图轻薄姬思洺的坤泽的恶事。】 阿汾不断替姬乐否认,“小师叔他没有非礼我!” “我方才是想向他叩首!” 却被姬思洺曲解成:“啊,他威逼你给他下跪。” 姬乐本就身体疼痛,而对方还喋喋不休得将他踩到谷底。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姬思洺仗着姬乐的喜爱傲慢上天,逼姬乐解释。 “你不敢吭声,怕不是默认了吧?” 姬乐感觉此刻的心就像身下碎烂的焚竹,死灰一片。 他沉默着,任凭人诋毁,在这个人面前他本就毫无尊严,也不怪人会如此践踏。 只是狗舔的久了,也会口干舌燥,会累… 他头一次不想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姬思洺扣在他脑袋上的罪,不管他解释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 无论一宗罪还是十宗罪,他都是一个别有用心、罪不可恕的恶狗。 他在人的损声中,轻轻推开阿汾。 轻描淡写了一句:“我没事。” “莫让你的伴侣担心。” 便缓缓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视线压根没再往男人面前停留,转身离开。 可脖颈间流着黏糊的毒液,他的肚子好疼,分明此时此刻是证明他诚意的机会,他却闭口不言。 因为…被人一脚重袭的腰更疼,疼得他站都站不直。 身后是他的心上人,可他却没有比任何时候都想快得逃离,在这对恩爱的伴侣面前,他比这一摊断竹还多余。 可他的脊梁根本直不起来,身躯东倒西歪,连膝盖都在发颤。 他还是在极度的无力中,没出息得酸了眼眶。 忽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野蛮的力度握住了他的手肘。 姬乐脚步踉跄,险些被拽倒,可那人没发现一点他的难处,硬揪着他逼他转身,如凶浪般的呵斥劈头盖下。 “姬乐!你真是胆子大了,胆敢无视我!” “我让你不许走你没听见吗?!” 啊…他叫他了吗? 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他真得没听见,满脑袋都在嗡嗡乱响。 胃处一抽一抽得刺痛,姬乐只是难受得朝肚腹收了收胳膊,却被人以为要挣脱。 姬思洺倏然松了手,更大声的呵他。 “好啊你,你今天倒是硬气,有本事你走,你尽管走!” 姬乐听话得走了,还是方才那样东倒西歪。 这回没迈两步,便头重脚轻的一头栽到了泥里。 然后又自己爬起来,继续往远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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