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是因为三枚铜钱身上散发的灵气,让黎鸮很快就能感应到它们所在的位置。只要能拿到铜钱,以铜钱方形之口替言,就能先解开他身上的药效,他也能出去找钟家人算账。 黎鸮又一次努力地动了动手指。 这时,他听到了从窗户外面传来的谈话声。 这里应该是个二楼,窗户开着。 从黎鸮躺在床上的角度,能隐约看到楼下搭起的棚子上挂着的红色灯笼和绸带,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还有人们忙来忙去的脚步声。 “今天是两家少爷结婚的大喜日子,怎么来的宾客这么少?” “我听说,这俩家联姻是为了冲喜,好像是有一方快不行了。你没看到吗?大师都请来了,在厅堂那边摆了桌子点了香,好像是在做法。” “啊?冲喜,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有冲喜这么封建迷信的事?” “谁知道呢?大概是老人家信呗!也可能是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我刚才还听小李说,今天只有一家请了宾客来,另外一家目前连个人影都没露,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那个大师不是说马上就要到算好的吉时了,人不来,怎么结婚啊?” “听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其中一家为了高攀另外一家,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迫不及待想要促成好事!听说那位被拉来冲喜的少爷,现在还晕着呢,也不知道给喂了什么药。” “真的吗?豪门内幕这么吓人?” “都是听来的八卦,也不一定是真的,咱们手脚麻利点干活吧,别耽误了正事。” “好好好!” · 作为那位被“拉来冲喜的少爷”,黎鸮在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八卦,这种感觉还是挺不舒服的。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大概又缓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找回自己四肢的知觉,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非法用药。 这是一个罪名,等下报警时,一定要把这一项填上。 黎鸮用手掌死命地压着自己的额头,试图减轻头痛。他摇摇晃晃从床上起身,单手撑在一把椅背上,一步步,艰难地挪到了门口,靠着自己体重压下门把手。 很好,门没开,套房里间的卧室门被锁了。 钟家人是有多害怕他跑掉了没办法去冲喜,攀不上对方的高枝? 黎鸮挑起一侧唇角,冷笑了一声,收回压着额头的那只手,双手一起,抡起房间里的那把椅子,用尽全力,对着门把手就砸了下去。 即使现在药劲还没过,黎鸮也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靠着体重和重力加速度,砸门锁还是能砸开的。 套房里面卧室的门锁只是普通门锁,被木头椅子连砸了几下,不堪重负,把手一歪,锁扣松了。 黎鸮放下裂开的椅子,扣下门锁,推开门,自嘲一笑:“我真天真,我还以为找到亲生父母后,就不用像在渣爹身边被锁在小黑屋里了。原来,他们都一样,没有不同。” 在砸门锁方面,黎鸮已经算是老手,他小时候被他那位养父反锁在厕所里时,也暴力砸过门锁。 那时候,他还很小,还没有门把手高,不得不砸开门锁自救。 也是从那次开始,他养成了铜钱不离身的习惯。 他不想再次被困在某个空间里无法出去,那种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遍。 黎鸮走到套间的客厅,很快凭借着铜钱的灵气,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和背包,他迅速地掏出三枚铜钱。 直到三枚铜钱贴在手心上,冰冷的触感真实地传递给他,黎鸮才真正地感觉到了心安。 很快,他单手持铜钱,念了个“解”字,困扰他的眩晕感终于彻底消失了,他的眼神清明了,四肢也迅速恢复正常。 黎鸮把自己衣服塞进书包里,特意检查了一下柯基小狗的钥匙扣。 确定柯基小狗完好无损,黎鸮触碰在上面的手指顿了一瞬。 他忽然觉得他刚才的行为有些可笑,明明谢成赢已经回魂了,以后也不会再用到这只柯基小狗。做工这么粗糙的钥匙扣,即使丢了,又能怎么样呢? 黎鸮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果断拿着铜钱,动用言灵能力,打开了紧锁的套间大门。 这里果然是二楼,从走廊的栏杆处,可以看到楼下的宴会厅。 这个宴会厅不大,到处都挂满了红色,显得喜气洋洋的。 然而,原本应该笑意盈盈参加冲喜婚宴的宾客们,此刻却各个身形狼狈,一个个像疯子似的,手舞足蹈,咧嘴傻笑,流着哈喇子齐声唱歌: “红伞伞,白杆杆,婚宴一起躺板板;婚宴宴,躺板板,大家一起遭报应……红伞伞,白杆杆,婚宴一起躺板板;婚宴宴,躺板板,大家一起遭报应……” 这些发疯跳舞的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只会唱这么一句。 黎鸮看到平日里严肃威严的钟爸爸,此刻也像一个大傻子似的,手舞足蹈,口水流了一身也毫无所察。而一向知性体面的钟妈妈,更像是一只□□似的,以一种半弯着腰的高难度姿势,双腿站着,头和双手抵着地板,跟着歌曲节奏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边,就是衣冠楚楚的大哥钟一卓,他的西装扣已经崩开,头发衣服凌乱,头和双手不停地摇晃,一脸痴傻。 就连那个站在香案前的老道长和他带来的几个小徒弟们,也没能幸免,此刻也已经没有了理智,边唱边跳,傻呵呵地乐着。 黎鸮粗略地扫了一遍宴会厅里人们的脸,疯掉的这些人,他大部分都有印象。当初他因为被抱错带回钟家时,这些人也曾借着宴会名义,来好奇围观过他这个不被钟家承认的孩子。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钟家的亲朋好友。 除了他们和服务生之外,黎鸮没见到另外一方的宾客。好像真的像服务生说的那样,需要冲喜的那家,根本没来人。 而来参加婚宴的人,还没用黎鸮出手,全都疯了。 黎鸮捏着铜钱,戒备着四周,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宴会厅里,有精怪的气息。 很快,黎鸮迅速捕捉到了异样,目光扫向宴会厅前方。 那里是宴会厅的舞台,为了烘托婚宴氛围,此刻已经换成了红色的地毯。 黎鸮眼尖地发现,在舞台最中央,有一朵灰扑扑的、只有三四厘米长、小拇指粗细的小蘑菇,没有手没有脚,却在红地毯上欢快地蹦来蹦去。 仔细看,就会发现,它此刻的节奏和宴会厅里这些没了神志的疯子们的节奏,是完全一致的! 好像宴会厅里这些疯掉的人,都是它吊起来玩弄的提线木偶。 黎鸮盯着那只奇怪的小蘑菇,悄无声息地捏起铜钱,但下一刻,他念头一转,放下铜钱,换成了手机,对着宴会厅这些丑态毕露一身狼狈的疯子们,录了一个长达180s的视频,准备等下去就举报这里有人搞xie教还聚众吸du。 那只在舞台红地毯的欢快蹦跶的小蘑菇,听到了黎鸮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或者更准确形容,是抬起它的蘑菇帽。 在看到黎鸮那一刻,它没有五官的蘑菇帽子,仿佛“双眼”放光,满“脸”兴奋。 黎鸮也终于看清它的全貌。 下一刻,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黎鸮:“……好丑的蘑菇。” 小蘑菇:“爸爸!” …… …… …… 舞台上,正一“脸”兴奋,欢快地跑向黎鸮的小丑蘑菇,顿时卡壳了,懵逼地站在原地。 小蘑菇:“???” 小蘑菇:“!!!” 几秒之后,似乎理解了黎鸮话里的意思,小蘑菇“哇”的一声就哭了:“爸爸,你怎么可以嫌我丑!” 黎鸮也在懵逼:“啥?” 小蘑菇站在原地,委屈巴巴奶声奶气的开始哇哇大哭:“呜呜呜,我不丑,我一点都不丑!我会越长越像爸爸的,爸爸你这么好看,我不可能丑的!我只是还没修出人形,修成人形就像你了,呜呜呜……我一点都不丑!人家漂亮着呢!” 黎鸮一头雾水:“谁是你爸爸?” —— 与此同时,京市顶级私人豪华医院休息室内。 魁梧男人对轮椅上的老人说:“谢老先生,钟家说婚宴已经摆好,良辰吉时已到,可以给成赢少爷冲喜了,还说希望您能亲自到场。” 轮椅上的老人眉头微蹙,即使此刻他的表情不甚明显,却也能感觉到他很不满。 “他们还不知道,成赢已经醒了?” 魁梧男人毕恭毕敬回答:“未曾泄露半点。” “这个钟家,心太急,办事没谱,上不了台面……”老爷子摇着头叹气,“若不是成赢的长命锁还养在他家,投鼠忌器,真该让钟家见识一下真正的谢家……” 忽然,谢老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刚才说,谢成赢干什么去了?” 魁梧男人摸了摸鼻子,忐忑地回答:“成赢少爷说、说,他去接儿子。” 谢老爷子:“?” —— 宠物医院。 谢成赢盯着眼前这只明显血统不纯的土狗串串,眉头紧锁,语气疑惑。 “你叫谢崽?你是我儿子?” 小谢崽一脸懵懂,天真无邪地歪了歪脑袋:“嘤嘤嘤汪!”
第28章 不要小看言灵官 黎鸮突如其来喜当爹, 惊吓大过惊喜。 幸好,此刻叫他爸爸的,只是一朵颜色丑丑的小蘑菇, 他就算再天赋异禀,也绝对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娃。 嗯,它很小, 非常小, 整朵小蘑菇还没有他的小拇指长。 “你是谁?”黎鸮手持铜钱,保持着戒备问。 那朵丑兮兮的小蘑菇,也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蘑菇腿上, 伸出了两条细细的菌丝,正在自己的“脸”上抹“眼泪”。它忽然看到黎鸮手里拿着铜钱, 一副防备它的神情, 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比刚才更委屈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开始撒泼打滚。 “爸爸你不认我了?你怎么能不认我?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渣爹!” 黎鸮:“……” 黎鸮也不知道,明明这只是一朵没有五官的小蘑菇,他却好像真的在它“脸上”看到了丰富精彩的表情。 他无视小家伙的无理取闹,心平气和地问:“所以,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精怪?” “爸爸!” 小蘑菇终于不再哭闹,蹦蹦跳跳地跑到黎鸮面前。 它原本是想顺着黎鸮的西装裤往黎鸮身上爬, 但是被黎鸮一个眼神制止了, 瞬间就没了胆, 只能爬到黎鸮身边的楼梯扶手上,在上面站稳, 乖巧仰着自己的小蘑菇帽子,老实回答黎鸮的问话。 “我是拟态真菌,会嗖嗖嗖变来变去的那种。爸爸,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变出来!爸爸,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我都能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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