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人努力睁开眼睛,被挖出来的眼珠重新长了出来,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沈俞看着熟睡的小鲛人,在心中嘟囔道:“当初白让你摸爪子了。” 这些鲛珠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物归原主了。 沈俞这一路上还救了其它种族,有些被救后留下谢礼就离开了,有些沈俞只来得及夺回尸体,有些已经没有父母的幼崽却留在了沈俞的身边。 本来沈俞是想送小琉璃回鲛人岛的,可是小琉璃不愿意。 小琉璃贴在沈俞的身边:“我娘怀我的时候就被那些人抓了,他们剖开了我娘的肚子把我取出来,他们还想着滴血认主,真是可笑,我们鲛人可是在蛋里就有传承记忆的,我才不怕他们的折磨。”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小琉璃的身体却紧紧贴着沈俞。 这些幼崽能活下来,是因为修士想要所谓的灵宠,可是山海种族和灵兽、妖兽的幼崽不同,他们自有傲气。 沈俞递给小琉璃和其他幼崽几块糖:“那你的母亲呢?” 小琉璃说道:“被他们炼成了丹药和法宝,他们不敢留着鲛人的尸体,因为鲛人族会找上来的,可是变成了丹药和法宝后,只要不出现在鲛人族面前,就不会被发现的。” 沈俞脚步停了下,他已经很少笑了,他知道自己渐渐变成了小琉璃记忆里的模样,却无力去改变:“那我们去报仇吧。” 小琉璃惊喜地看着沈俞。 沈俞的语气很平静:“我带你们去报仇。” 后来沈俞他们遇到了一个海边长大的少年,他信奉着海神,想要保护村子里的人,他并不害怕沈俞他们,见到沈俞反而很惊喜和感激:“大人可能不记得,爷爷告诉过我,就是银发紫眸的鲛人当初从鸾鸟和修士手下救了他们,他们才在这里安家落户有了如今的村子,后来我爹去海上打渔,遇到了大浪也是您救了他,在我七岁的时候,差一点被那些吃小孩的邪修抓走,也是您救了我。” 沈俞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知道应该是他了,最后建立了启朝的人,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和对方有这么多的牵扯,他对着少年点了下头,并没有去干涉少年成长的路线,却也没有再离开,只是留在暗处,看着少年长大,看着少年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看着少年吞并其他的部落。 除非遇到了那些山海种族或者实力太过强大的修士,否则沈俞是不会出手的。 小琉璃有些吃醋,说道:“祭司大人,你为什么光看这个人族,他没有鳞片真的太丑了。” 沈俞纠正道:“都告诉你好多次了,我不是祭司,起码现在不是祭司,祭司是一条黑发黑眼黑尾很强大的存在。” “我不管,祭司是鲛人族最重要最厉害的。”小琉璃有自己的想法:“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强大最厉害最重要的存在。” 沈俞觉得自己又解开了一个谜团。 小琉璃想到每次提到黑发黑尾黑眼时,沈俞语气中的不同和亲近,而且祭司变成人的时候,也都是黑发黑眼的,他有些难过地说道:“我为什么不是黑眼,祭司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眼睛的颜色很奇怪,其实我娘也是黑眼睛的,如果我不是被挖出来,而是被娘生在鲛人岛,说不定就是黑眼睛了。” 而且鲛人的眼睛是没有双色的,小琉璃觉得都是因为那些修士,他变的很奇怪很难看。 沈俞毫不犹豫地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蓝色和暗红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黑发黑尾和红蓝双色的眼睛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配色。” 虽然如今的小琉璃有着他所希望的配色,可是有一双蓝眼睛的小琉璃肯定也很好看。 沈俞把小琉璃抱在怀里,哪怕他救了很多山海种族的幼崽,除了小琉璃外还有其他四只幼崽留在他的身边,他最喜欢的也就是小琉璃,谁让小琉璃也是鲛人,鲛人的心也是偏的:“小琉璃有着最美好的颜色,以后你会知道,我多羡慕你。” 小琉璃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他觉得银发紫眸才是最好看的,可是他相信着祭司的每一句话:“好。” 沈俞想到从棺材里醒来后的小琉璃,沉默了下说道:“以后有什么话直接说,有什么误会大家直接解开,不要闷在心里。” 到底该怎么告诉小琉璃不要做傻事,在古墓一点都不帅,而且小琉璃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只是他心中的祭司,这个时间点的祭司是黑发黑尾黑眼的! 小琉璃眨了眨眼睛,问道:“那祭司大人能不能把他们都赶走,只留我?” 沈俞有些无奈地看着小琉璃。 小琉璃撒娇道:“是祭司大人要我直接说的,所以祭司大人不能生我的气。” 沈俞长长叹了口气,拿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小琉璃的嘴里:“那我让你不要叫我祭司,你为什么不改?” 小琉璃含着棒棒糖无辜地看着沈俞。 沈俞明白了,这是只听只改自己愿意的,别的一律当做不懂,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少年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强大,在他二十七岁的那一年,他吞并了所有村落,不过在他登基前来到了出生的海边村庄:“我知道是大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大人能否见我一面?” 沈俞带着小琉璃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说道:“我将建立启朝,为所有普通人开启一个新的生活,我想请问大人的名讳,想让所有人都信奉大人。” 沈俞想到古墓之中见到的画面,想到了海神之前的话,他是因为生灵的信仰而成神的:“海神,我是遵了海神的命令来保护你们的,你们以后都祭祀海神。” 他没有丝毫犹豫,说道:“是。” 沈俞想提醒一句,以后不要画那种几条波浪就代表大海,可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见沈俞不再说话,他深吸了口气问道:“大人觉得我能做到吗?我又能为大人做什么?” 沈俞说道:“你已经做到了。” 说完沈俞就带着小琉璃消失了。 沈俞带着小琉璃坐在礁石上,嘟囔道:“海神祖宗,不是我不努力,是我做不到,看来你以后还是几条波浪号了。” “你就不能自己填上几笔?”空灵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沈俞的身边,“亏你还叫我祖宗,祖宗那么丑,你不觉得丢人吗?” 沈俞看着出现的海神,竟然不觉得意外,再一看小琉璃已经睡着了:“不觉得啊,而且我可是让你大出风头。”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甚至那些人族都在大喊海神牛逼。 沈俞说道:“可惜你看不到。” 海神轻笑了一声:“我看到了。” 沈俞扭头看向了海神。 海神很轻描淡写又戳了下沈俞的眉心:“我是来送你礼物的。” 沈俞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些东西,其实自从来到这里后,他再也没有办法撕开空间,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又可以做到了,他看向脸上出现了图腾的海神,那些图腾在他的注视下渐渐褪去了颜色:“可……” 海神的脸色变得苍白,等他收回手的时候,图腾的颜色已经变浅了:“你都叫我那么多声祖宗了,总不能让你白叫,也不能让你白白承受这些。” 沈俞在这一刻委屈和难过都达到了顶峰:“我想回家了。” 海神问道:“不救你的心上人了?” 沈俞吸了吸鼻子:“要的。” 海神笑了下没再说话。 在曾经那个渔村少年登基,宣布启朝建立,信奉海神的时候,天地出现异象。 小琉璃他们吓得直接露出了原型,都躲在了沈俞的身上,沈俞看着天空:“要开始了。” 鲛人岛上,黑发黑眼的祭司看着平静的大海,眼中无悲无喜。 海神出现在了空中,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的神仙。 除了他们以外,其实所有的种族都感觉到了,天要变了,这个世界也要变了。 启朝虽然建立,可是战争却没有停下来,他们需要夺回很多被山海种族占据的地方,他们不愿意在看到山海种族随意杀戮人族,甚至不再愿意信仰海神,因为很多山海种族也是海族。 他们希望海神约束那些种族,却没有得到海神的回应。 人族捕捞海中的生灵,有时候会误伤到才出生的海族幼崽,海族自然不愿意,海族屠杀人族,人族怎么可能不报仇? 神不再插手人间事,他们却也看到了末路。 在第十年,灵气越来越稀薄,而怨气越来越浓郁,厉鬼、怪物、妖魔都出现了,死去的山海种族和人族都变成了另一种存在开始攻击着所有生灵。 人族和山海种族停止了战斗。 海神其实早就从沈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其他的神虽然没看到,可是在这一刻都有了明悟。 时间和空间是神才能掌握的规则,他们劈开了另一个空间,以自身为祭把所有怨气都封印在那里,可是依旧不够。 沈俞看着山海种族一个个走进去,看着黑发黑眼黑尾的祭司带着鲛人族走进了满是怨气的空间:“小琉璃,我也要去了,你们要好好为自己活着。” 小琉璃紧紧抓着沈俞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沈俞看向小琉璃,伸手拍了下他的头:“那不是你们去的地方,你们都是幼崽,留在这里。” 鲛人族也不是全部都进去的,幼崽都留在了鲛人岛,鲛人岛上还有其他种族的幼崽,其他山海种族也是如此。 他们的牺牲从来不是为了人族,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种族留下一线生机。 沈俞说道:“你带着他们一起回鲛人岛吧。” 小琉璃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去?你和我一起回鲛人岛好不好?” “不好。”沈俞露出笑容:“因为我有自己要等的人。” 说完轻轻一推,在怨气空间封上之前踏了进去。 这个世界只有怨气的存在,海神看见了沈俞,轻轻抱了他一下:“我们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就像是沈俞一直说的那样,海神是最强大的,所以他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一部分,在灵气渐渐消失的时候,以自身的神力来成为封印的力量。 黑发黑尾黑眼的鲛人祭司揉了下沈俞的头:“以后鲛人的传承中,银发紫眸银尾的就是祭司血脉了,小鱼你是最厉害的。” 随着鲛人祭司消失,剩下的鲛人都对着沈俞笑了一下,同样消失了。 这个空间最后只剩下了沈俞一个人,黑暗、压抑、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怨气,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哪怕沈俞根本不需要呼吸。 沈俞又找到了自己为什么会有深海恐惧症的原因,他跳进了海神幻化的湖水之中,他蜷缩着双臂抱着自己的鱼尾,选择沉入了湖底。 只是沈俞需要吃东西,需要补充能量,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多久,所以每次醒来,他都选择到处找食物,开始的时候他只能直接吃怨气,不知道醒来多少次,这些怨气渐渐滋生出的怪物,沈俞就去掏这些怨气怪物的晶核吃,只有在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取出一点储物空间里的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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