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得一声,她睁开眼,却不由急促尖叫:“啊!!!” 电梯门口倒挂着一个脑袋,黑长的头发散落,几乎要垂在地上,脑袋与脖子的连接处被绷带缠着,丝丝的血渗出来,倒着流向它的下巴,脸颊,眼睛……再顺着法尖滴落在地上。 苏玫尖叫之余闭着眼睛冲过去,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早上出门的时候门没关,她直接扑了进去,如昨晚一般猛得甩上门。 她甚至恐惧到想要再反锁一道……手停在反锁旋钮上,思想却迟疑了。 她想起闻酌说的:“两条路你都可以活下去,唯一的区别是加重罪恶还是减轻罪恶。” 苏玫闭了闭眼,想起现实里那个女生刚死的那段时间。 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女生变成恶鬼出现在她的床头,恶狠狠地掐住她脖子:“为什么不救我!” 这些梦折磨了她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梦里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鬼都进不了门啊……又怎么站到她床头。 生前没能进来的地方,死后依然进不去。 苏玫颤抖着握住门把手,缓慢地,转开它,将门拉出一条缝隙:“江棠……你要进来坐坐吗?” …… 分开后,闻酌在思考自己的求生任务。 每个人的求生任务都与自己的人设故事有关,比如苏玫的最简单,要么坚守住门,要么打开门。 这两条路完全相悖,却都能通向生门。 按照这样推断,席问归的plan A是杀掉一切知道自己罪名的人,那与之相反的plan B很可能就是揭露自己的罪恶,这就能说得通席问归为什么会突然自首了。 但这个任务能让席问归不被“离开副本范围将san值清零”的后果影响吗? 突然有人唤道:“小漂亮。” 是聂松曼。 虚焦的视角慢慢凝实,原来他已经离八栋这么近了。 聂松曼的烟杆不见踪影,在指尖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女士细烟。 她正在摘院里的玫瑰,现在八月底,已经是玫瑰花衰败的季节,藤上的玫瑰开得不怎么艳,花瓣一碰就掉,挑挑拣拣好久才能取下一两朵不错的。 聂松曼的旗袍也不再干净整洁,多了一些褶皱和不明显的深色痕迹,脸上被刘雅民划破的那道伤口仍然渗着红,夹烟的手指挂着一滴血。 “找齐了?” 聂松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继续挑拣着玫瑰:“躯干在两年前遇害的那户人家里,头颅和左手在湖泊,右手在‘陶盛’的尸体嘴里插着,右脚在昨天下午被包子铺老板裹成礼物的模样送到了我门口,左脚……在小区广场喷泉的顶端。” 这么看,聂松曼的任务是所有已知任务中最难的。 就算是警察,没有警犬也很难这么快找齐所有的尸块。 “求生任务有两条。” 聂松曼笑了笑:“你想回家吗?” 闻酌对这个问题并无波动,他并没有多怀念曾经的工作环境,怀念曾经那个家,在哪里于他而言都一样,都只是活着而已。 “我暂时还不想回。”聂松曼摘够了玫瑰,便弯腰提起篮子,“悄悄告诉你,我这一站的车票,是回家的车票。” 闻酌一顿。 这一站的车票是回去的车票,说明聂松曼的上一站就是她自己的罪本,那就可以排除她这个副本里罪者的嫌疑了。 “叫声姐姐怎么样?”聂松曼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我可以给你看看哦。” “不用。” “小漂亮真冷漠……”聂松曼走进院子,“收到回现实的车票后,即便什么都不做,罪恶值也会每天下降一点,如果友好进行副本就降得更快了,等罪恶值彻底清零,就可以乘坐那辆通往现实的列车。” 闻酌眉头微蹙:“你想增加罪恶值。” 聂松曼笑而不答,她走进画室,转了下墙上的装饰摆灯,随后那面墙就突然弹开一个共成年人通过的门。 聂松曼问:“漂亮吗?” 闻酌终于看到了江棠身体的完整全貌,虽然手腕脚踝头颅都只是被绷带简单连接着身体。 玫瑰花落在她身上,衬得肤色如雪,大概是副本设定,江棠的尸体腐败程度很低,依旧保留着生前的面貌,被鲜红的玫瑰花瓣衬托得宛如一副凄美的画。 聂松曼:“有些人,天生就是玫瑰。” 闻酌看了眼她手上新鲜的血,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陶盛呢?” 他只是拆了江棠的戒指,都能陷入危险中,江棠的尸体被拼凑齐全,不可能什么都没出发,而聂松曼却像个没事人。 “死了。”聂松曼抬手抚了下唇,手指上的血迹便挂在了唇角,“又没完全死,就像你那位姘头一样。”
第57章 秋香园 姘头这个词似乎过于老旧且粗俗了, 从聂松曼口中冒出来显得有些违和。 以至于闻酌都没能第一时间驳回,就已经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那真是个傻男孩……”聂松曼熄灭了烟,似乎怕烟灰玷污了躺在那里的玫瑰, “他替我挨了一下, 幸好, 我手里还有救命的票。” 跟现实世界众多的一些游戏相比, 这辆列车所赋予的道具要没存在感得多。 闻酌迄今也只知道两种票的存在, 一个是‘睡美人’,一个是‘寄生’。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聂松曼摆完最后一朵玫瑰,揽下旗袍起身,“或许你不在, 你那位姘头也会和我一样, 选择第一条求生任务。” “……” 席问归的第一条求生任务就是杀掉所有知道他罪名的人。 摆在明面上的求生任务要简单直白得多, 而第二条需要自行探索的任务去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或许很多人都会为了保障安全选择前者。 前者是角色原身会选择做的事, 后者是乘客扮演后因不同人格分裂出来的选项。 “他不会。” “……” 闻酌说完那三个字就没再提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聂松曼摇头, 拿起旁边的相机,调整着角度对准江棠的尸体。 如雪一样的肤色,鲜红明艳的玫瑰,脆弱关节处被血染红的白色绷带…… 聂松曼好像真的融入进了角色, 势必要找到最完美的角度与光景,完成最无暇的作品。 “帮忙开下灯吧。” 闻酌看了眼身边的墙, 按下了那道白色开光。 室内顿时亮起了暖黄的灯光,非但没有衬黑江棠的肤色,反而让她的肤色变暖, 更像一个鲜活的人。 “咔擦”一声,画面定格。 “有时候, 美也是一种‘罪过’。”等待照片打印的过程中,聂松曼又点了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注视着江棠的尸体。 玫瑰本身无罪,却引来了觊觎玫瑰的人。 照片很快打印好了,聂松曼却夹着烟,点燃了照片的一角。 燃烧带来的焦糊味道慢慢扩散,余光的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油画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些痕迹! 从粗糙的线条开始,到优美流畅的人体轮廓,暖白的肤色与玫瑰花瓣交相辉映,少女被玫瑰遮挡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仅仅一分钟的时间,这幅画就完成了。 聂松曼的手机屏幕也随之亮了起来,她的任务完成了。 聂松曼深深地吸了口烟,轻飘飘地问:“按照律法,我犯了什么罪?” 闻酌知道她问的是自己扮演的角色,顿了顿后说:“国内暂时没有设立单独的藏尸罪,如果被捕,应该会往盗窃、侮辱尸体罪起诉。” “侮辱尸体罪?”聂松曼好像什么都不懂,自带着一种天真残忍的风情,“死人也需要尊重?” “尊重的不是尸体,是活人的心情。” 已经死去的人当然什么都在乎不了,什么公道正义,什么尊重清白……但活人在意,大众需要正义和尊重映现,才能轻松地活着。 “那一定很美好。”聂松曼突然好无厘头地说了句。 “……”闻酌第一次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别人,不过只有一秒,便收回了目光。 没有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聂松曼关上暗室的门,掐灭了烟,又问:“只是这样吗?她只有一条罪?” “嗯。” 尽管闻酌和她心理都清楚,是这个角色给包子铺老板的暗示导致了受害者的死亡,但这无法定罪。 没有佐证,没有任何依据,这两人甚至不认识。 当然,即便没有暗示,魔鬼也依旧会嗜血,但受害者未必会出现在一个月前的晚上,受害者也未必是江棠。 “看来你是没地方去了。”聂松曼邀请道,“留宿一晚?” “谢谢。”闻酌并不客套,“借沙发一晚。” 他背着背包出来,一看就没打算再回去,虽然是沙发,但睡起来的感觉不错,是闻酌喜欢的软硬适中。 “早点休息,还剩最后一个白天。”聂松曼倚着墙关掉灯,朝卧室走去。 闻酌刚闭上眼,就收到一条消息,指尖微微一缩。 他点开信息一看,是苏玫发来的——谢谢,如果你不说,我一定想不到生路是给她开门。 不是因为不够聪明,而是因为恐惧。 谁能保证开门后的后果呢?真的是被救赎,还是被憎恨附身的女鬼撕碎? 闻酌睡到了早上九点多才醒。 这对他来说实在太意外了,不仅如此,身体还像被鬼压床一样难以动弹。 闻酌艰难地撑起上身,身边并没有任何东西,他却冷脸道:“席问归!” 腰间的重量豁然消失。 随后有道看不见的触感碰了碰他的手,像是在哄他不要生气。 和只是角色死亡的闻酌不一样,虽然居民们看不见他,但同为乘客的其他人能看见,而席问归则像完全消失了一样,只有隐隐的触感,也听不到声音。 聂松曼也掩着哈欠从卧室出来了,找到车票,完成了求生任务,她好像没什么可紧张的了,至于罪者这件事……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有判断,她并没有打算与他人共享思路。 “早安……”聂松曼望着闻酌,眉头微微一挑。 闻酌顺着她的视线垂眸,发现自己的衣领大敞,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暧/昧红痕。 “……” 某个看不见的人甚至在他系上扣子之前,恬不知耻地又摸了一下。 聂松曼同样看不见席问归,不知道他回来了,她唇角漫着笑意:“要是刚认识你,我都要以为你是在勾.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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