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薇也没多说:“好。” 这一别未必会再见,他们下一站不是同一个地点,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注定只能是萍水相逢。 赵小薇轻吐口气:“闻酌,谢谢你上个副本的帮助。” 也谢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是罪者,会害其他人。 否则找到地窖门的那个时候,闻酌就不会下去。 她不经意对上了聂松曼含笑的视线,不太自在地点点头,就回了房间。 “再见了,小漂亮。”聂松曼转而对闻酌说,“有缘再见。“ 闻酌在过道上与陶盛擦肩而过,还被狠狠地剐了一眼。 闻酌一点余光都没分给他,就进入了下一个车厢。 这个点不少人都睡了,列车上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但还是有部分车厢里发出了暧/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男人与女人,男人与男人。 他们毫不廉耻地宣扬欲.望,引得周围的房间也开始蠢蠢欲动,弱势的人跪下,强势的人高高俯视,手指抓住一戳戳纤细的头发。 于是尚还清醒的人不由开始迷糊。 列车到底是在惩罚犯罪的人,还是在以罪养罪,滋生更多的罪恶? …… 经过了十二号车厢,闻酌才知道聂松曼的小宠物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个姿色尚可的男女,皆为自愿地拿自由换取生存下去的筹码。 他越过霓虹灯光,走进了下一节车厢。 直到到达目的地——十七号车厢。 前几节车厢的门是没有锁的,只是个摆饰,一推就开。 但这里不一样,每张门都需要门卡刷开。 闻酌走向了A1室,修长的手指夹着门卡,滴得一声,门开了。 里面正裹着浴巾,头发湿漉的席问归闻声看来,难得有些意外。 他并没有收到闻酌接受床位赠予的提示,而之前的提议也没得到回应。 “我以为你拒绝了。” “是拒绝了,因为你的提议有一半不太合我心意。”闻酌走进去,随意地带上门,将之前的提议稍作修改还给了席问归—— “回到现实前,你属于我。” “回到现实后,你任我/操作。” “以及再那样叫我,可能某天早上起来,你会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缝上了。”闻酌指的是“小鱼崽”这个称呼。 “……”这不符合席问归学到的等价交易。 但他的小鱼崽不一直这样吗,从来不做选择题。 年幼时夜夜睡不着觉的时候,问他要抱着睡还是牵着手睡,也会孤僻地,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都要。” 闻酌买下了席问归房间的另一个床位,双人房是四十一晚的价格。 【乘客席问归以为你购买该床位,赠予协议永久生效,您确定要自行购买?】 他毫不犹豫按下了确定。 先有掌控自己的自由,才能掌控别人。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快三点了,闻酌拿着房间配好的毛巾走进浴室,浴室很小,淋浴洗手台马桶三足鼎立,挤满了两个平方。 但对比前几节车厢已经舒适太多了。 他缓缓解开扣子,露出平坦苍白的胸膛。 随着一件件布料的脱落,上衣摆往下的位置有一道图案,位置既张扬又私密。 温热的水流扶过,闻酌闭上眼睛……不知道李家村的第三晚,席问归换他衣服的时候看见没有。
第29章 秋香园 “叩叩——” 尚还没习惯失去独处夜晚的闻酌眼皮一跳, 顿了半天才关掉花洒:“什么事?” “衣服。”隔着一道门,席问归的声音朦胧了很多。 闻酌简单裹了个浴巾,确定遮住了腰下的图案才打开门, 接过了席问归手里的衣服, 是闻酌常穿的黑色。 “你的?” “列车上没办法买东西。” 闻酌点点头:“不是说过黑色很沉闷?” 小时候刚被席问归带回家的时候, 闻酌非常不爱说话, 有时候一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非常闷,性格也很怪,明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在人群里也不会害怕, 但就是异常的孤僻怪异。 小孩子喜欢的一切他都不喜欢, 成年人喜欢的他同样也不喜欢。 就连买衣服, 从小也只要沉闷的黑色。 席问归总试图改变他这个喜好, 但一直改到成年都没能完全改过来。 “我不应该试图改变你的喜好, 以后我会尊重的。”席问归坦然认错。 “砰”得一声。 浴室的门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席问归不明所以,不知道哪句话出了问题。 那谁是这么说的啊……不会试图把对方变成你想要的样子,要学会尊重。 五分钟后闻酌才出来,衣服已经穿好了, 还算合身,头发湿漉漉的, 有几缕贴向了额头的皮肤,使他很像十七八岁的时候,孤僻乖戾。 席问归看了好久才回神, 抵了抵发痒的上颚。 说是豪华套间,但其实床铺也就一米宽, 两张铺子面对面,中间有一条狭窄的过道,也许就豪华在可以上锁的私密性,不至于谁都能推门而入。 但火车么,隔音也就那样。 隔壁暧.昧的喘息一直到将近早上才平息,闻酌转了一夜的手术刀。 这把‘失落的手术刀’如它的介绍一样,确实连个脑袋都削不了,实在被层层血迹浸得太钝了。 席问归醒来,便看到闻酌坐在他床边,手里寒光微闪。 “……”他想了想说,“列车上可没有供你摆放标本的地方。” “车上的报警热线有用?” “当然有。” “在车上犯什么罪才会进监狱?” “杀人?强.暴?”席问归躺在床上,“其实还要看列车长的心情。” “一辆列车的所有规则都由列车长制定,物价,量刑……”席问归指尖突然多了一张票,等闻酌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熟悉的晕眩席卷而来。 “不要勉强。”他倒在了席问归身上,耳边的声音飘忽带笑,“我攒了很多,不用客气。” 后背抵着熟悉的温度,闻酌这一觉从早上睡到了晚上,他难得没有生气,而是盯了席问归很久。 “……”席问归做什么都会被盯着,还不如生气。 对面厢房里的应该是一对伴侣,至于是哪种层面的伴侣就不得而知了。 男的喊了声:“吃晚饭去。” 闻酌看了看时间,确实到晚上了。 不过很奇怪,所有的车窗都是一片漆黑,本质上并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在车上生活久了绝对会遗失昼夜的概念。 但事实上好像不是这样。 这里的乘客依旧十分清晰地辨别着白天、黑夜,甚至比现实里的昼夜相交更敏.感。 车上有两个餐厅,分别在三号车厢和二十号车厢。 三号车厢接近车头,也就是列车长所在的位置,二十号车厢是这辆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物价贵确实贵,一包巧克力五十个车币,一盒泡面七车币,加上水泡要十币,一碗带咸菜的白粥十五个币。 其余更贵的就不说了,至少新上来的乘客吃不起。 闻酌点了一碗粥,慢腾腾地喝了两个小时,车上的活动空间太少了。 经过几天,他发现车上最多的、成本最低的娱乐活动就是性。 这样压抑的环境下,也只剩下性能释放绷紧的神经。 闻酌和席问归这样容貌身材上上乘的人,走在哪里都会有无数目光略过,知道住在后半段车厢里的人不能随便招惹,于是闻酌倒是没遇到态度强势的,主动贴上来反而不少。 第N次拒绝后,闻酌已经开始觉得两个站点之间的休息时间十分多余了。 “小鱼崽真受欢迎。” “车上的针线什么价?” “车上不卖针线。” 在你一句我一句中度过了六天,闻酌没碰到杜苓和费允笙过,赵小薇也没联系过他。 席问归忍耐了两天,终于没忍住问了:“我以为你会问,我是因为什么罪上的列车。” 他为重逢准备的第一个答案就是这个问题。 可从副本见面开始到第一站休息结束已经十天了,闻酌一个字都没问过。 “我并不想知道。” “好吧,看来你也不想知道我的下一站是哪。”席问归勾了下唇,“其实我们下一站目的地一样。” 闻酌没有太意外。 莫名有种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宿命感。 他没答话,正在准备去下一站的东西,食物,水,一卷绷带…… “带绷带做什么?” “以防万一。” “你不会受伤。” 闻酌以沉默应对,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列车的广播在夜晚11:55的时候准时响起:“请前往‘秋香园’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列车五分钟后到达‘秋香园’站。” 闻酌和席问归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来到每节车厢唯一的门前,这节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下。 五分钟后:“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已到达【秋香园】站,本次车门打开三分钟,请非本站下车的乘客不要下车。” “咔擦”一声,门开了。 这次车站外的景象和之前有所不同,不再是寥无人烟的荒郊野外,车站的侧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区,半空挂着一轮浅淡的弯月。 闻酌自己家的那个小区后面也是一段火车轨道,如果不关窗,每天都能听到火车的鸣笛声,呜呜个不停。 他刚想看看其他下来的乘客,就发现对面的轨道竟然也远远的驶来一辆列车! 它的车身上印着046三个数字,与044次列车平齐停下。 车上走下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和老人隔了一节的车厢走下来一个看起来有些畏缩的女孩。 再看044次这边,除了闻酌和席问归,还有两个闻酌见过的人——聂松曼以及陶盛。 随后,044次列车的九号车厢下来一个戴着眼睛的男人。 七双眼睛打量着彼此,没人开口说话。 就在他们以为人齐了的时候,046那边的一号车厢门开了,下来了一个白发绰绰,但看脸只有四五十的中年男人,姿态佝偻。 他本来没抬头,却发现一直有道目光在注意自己,本着二十多年的警惕本能抬头看去,却震惊地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对上目光。 “你……”他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来。 他的名字叫郑多乾,是在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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