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呜呜——” 耳边瞬间一片哭声,独属于婴孩的尖锐凄厉,好似有无数怨恨与痛苦宣泄,闻酌顿时头痛欲裂。 他捂住耳膜缓了很久,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听到这些声音是李家村这个副本的特性……还是自己的问题。 好些年前,那些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里——被数不清的痛苦,怨恨,绝望交织包裹的夜里…… 恍惚中,他余光看见席问归在远离桃树的一端挖了个坑。 席问归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埋起来?” “……随便。”闻酌身形微晃地起身,将三具骸骨慢慢移入席问归挖的新坑中,彼时已是凌晨两点,但埋下婴骨后,耳边的嘶鸣就逐渐散了。 “该睡觉了。” 没听到闻酌的回答,席问归自顾自地说:“刚刚的婚床就很不错,软硬适中,很舒服。” 闻酌没理他,径直朝院边的那口井走去,想看看是不是一口枯井——可席问归说的“该睡觉了”显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骨节分明的两指间多了一张票,在阴冷的夜风中无由自燃。 闻酌意识一沉,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碰到席问归的脖颈,但很快就失去力气垂落在身侧。 “你死定了……闻归。” 这样完美的躯体,不做成标本真可惜了。 一句轻轻的感叹散在空气中:“原来认出来了啊……” 颀长但略显单薄的身体被放在了床上,带着老旧手表的手腕垂落在床边。 “怎么还戴着这支表。”坐着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把玩了好一会儿手表旁的橡皮筋。 似乎觉得这样睡不舒服,他将垂在床侧的那只手拿起,轻搭在主人的腹部。 但又觉得婚服太束缚,他去橱柜里翻找着,想找一件得体的衣服,但村民的衣服上几乎都是补丁,还带着一股子霉气。 想了想,他还是把自己婚服里的那套常服褪了下来。 闻酌婚服下只有一条原本的裤子,兜里鼓鼓囊囊的,有半截蜡烛,一部手机,一袋巧克力就在兜里, 中途,一包完整的巧克力从闻酌脱下的婚服里掉了下来,没有开封过。 “不喜欢了?” 他给人换掉上衣,冰凉细腻的指腹终于如愿以偿地摸上了那颗红痣。
第16章 李家村 闻酌被手机“叮”得一声惊醒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就在家里床上,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但手机漆黑的屏幕弹出的消息将他拉回了现实—— 【乘客赵小薇,张咏,杜苓,席问归已找到车票,剩余的乘客请多加努力!】 周围的布置很熟悉,正是他昨晚来过的新郎家。 淡红色床帘上的血迹已经干涸,门槛处的尸体仍旧躺在那里,死不瞑目地望着前方,某人就把他扔在这种尸体和血腥气包裹的床上睡了一晚。 闻酌平息着心里起起伏伏的燥意,席问归果不其然又不见了,自己身上的婚服被脱了下来,穿上了一套明显不属于李家村的衣服。 衣服料子精细柔软,是闻酌很少穿的米白色,兜里依旧装着那袋巧克力。 是谁给他换的衣服显而易见,就是不知道这套是备用衣服,还是席问归穿过的……锋利的手术刀瞬间插进床褥! 床侧的被褥有一个圆形凹陷,看起来被人坐过,且主人刚离开不久。 闻酌没打算找人,一边查看手机状态的新变动,一边越过门口遍布的村民尸体。 杜苓和费允笙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san值掉得很厉害,在六十多上下浮动,再掉点就会被剥夺感官了。 院子里,依然还挂着喜庆的红色灯笼,表层透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桃树下有个大坑,闻酌想起昨晚自己挖出来的那几具婴骨——通过骨盆四肢及颅骨判断,三具婴骨很可能都是女婴。 山村,女婴骸骨,坟墓里近几代几乎没有女性墓碑……这些堆叠的因素逐渐拨开了关于李家村的迷雾。 【李家村】站的罪名似乎逐渐清晰了,但仍有疑问,这项罪名对应的罪者是谁? 按照费允笙他们的推断,只有罪者可能会提前买好换乘票躲进副本,如果这个人不是席问归,闻酌或许会认同费允笙的观点。 还有,棺材铺里多出来的那尊棺材是留给谁的?以及昨晚听到的那首童谣,这条支线任务看起来比哑女还难理解。 由清脆转向凄厉的童声犹响在耳畔:“胡同传来了锣鼓声,皮影戏里的新娘忠诚,他戴着面具,她顶着头纱,看见他就变得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 这让闻酌想到了昨晚,自己和席问归伪装成新人拜堂进入洞房后,那些在门口直勾勾盯着的村民。 戴着面具和头纱分别指的就是新郎新娘? 闻酌感觉哪里不对,但暂时说不清楚。 皮影戏里的新娘忠诚…… 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 “闻酌!”一道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维。 闻酌回首一看,是完好无损的赵小薇。 “你怎么样!?” “没事。” 赵小薇第一时间发现闻酌穿的不是红色婚服,昨晚他们互换了衣服,这会儿赵小薇身上还套着闻酌的黑色衬衫。 “你的衣服……” 闻酌避而不答:“前天你被村长带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敲晕了我,等我醒过来已经被绑得死死的,眼睛也蒙住了,但是我能感觉周围很暗,背靠的墙坑坑洼洼的,特别不平整。” “是地窖。”闻酌问,“你昨晚在村口等了多久等到了婚轿?” “大概十分钟?”赵小薇不是很确定。 “走,去村口。” 今天的村子格外萧瑟,尸体都没人处理了,村民们也都不见了踪迹。 闻酌发现,第一晚死的多是一些青壮年男性,而昨晚死亡村民森*晚*整*理的年纪逐渐变大了。 或许这就是那个“鬼”的意图,先杀死有能力反抗的人,再接着杀掉那些束手无策,又不甘愿逃离村子的老人。 “你昨晚就穿着婚服站在这里。”闻酌指着村口路牌的位置,“想得起来从哪个方向来的吗?” “方向记不清了,但我留下了记号。” 虽然昨晚她四肢都被绑着竹子,像木偶一样被人牵引着走,不过中途她有故意用力在泥土路上留下竹子的划痕。 “这边!” 闻酌跟上她,经过一路的弯弯绕绕,他们来到了一户从前到访过的村民家,院子的门半开着,里面异常昏暗,看不清景象。 推门的时候发出吱嘎的一声响,惊得人心里一跳。 闻酌本以为这户人家应该有井,但院子里空荡荡一片:“找找有没有地窖的门。” 这户村民家有四个房间,大堂的墙上挂着一个老人的遗照,茶几上还有一副灰蒙蒙的黑白照片,能看出是两个老人和四个儿孙——或许都是儿子,因为照片中除了老妇人外并没有儿媳。 四个儿子长得都有点磕碜,是那种老一辈眼里不太好找媳妇儿的人。 “你看!”赵小薇在桌子下面发现了一包烟。 “嗯?” “这是一种女士细烟,价格不贵,但跟这个村子还是有点不匹配……”赵小薇顿了顿,“在这种剪短发都有人说闲话的村子,女性抽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它一定不属于这里。 两人分开搜索更有效率,赵小薇负责院子两旁的厨房柴房,闻酌负责主屋。 但一连找了两个房间都没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来到最后的大房间。 屋内程设既杂乱又简单,衣柜,木桌,还有柜子上凌乱的杂物,其中一个半掩的抽屉吸引了闻酌的注意,里面有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长按了一会儿,手机竟然开机了,还有百分之五的电量,没有信号,也没有密码。 他连忙将屏幕亮度调到最低,避免电量过快用完。 手机里没什么特殊软件,都是寻常人常用的app,通讯录的联系人也十分简单,备注都是比较官方的全名,只有一个例外—— 联系人:乔乔。 他顺着这个号码点进信息—— 乔乔:姐,我今晚科室聚餐,要晚点回来。 ——好,少喝点酒。 乔乔:知道啦! ——给我发个地址,等会儿去接你。 乔乔:哎哟不要这么麻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信息就断在这里,闻酌顺着这个时间去看了眼通话记录,在此三小时之后,这个姐姐给乔乔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随后便报了警。 闻酌猜报警的结局应该不太理想,即便法律在这方面已经有所改善,但一个四肢健全智力正常没有疾病的成年人只是短短消失几个小时,依旧很难立案,除非家属能拿出对方可能会遭遇危害的佐证。 大概过了一天,姐姐的手机多了一条陌生消息。 ——想救你妹妹,就得拿其它的货来换。 手机电不多了,还剩百分之三。 短信息就这么多,闻酌又从一些私人软件得知了手机主人名叫温芫,这个乔乔的全名很可能是温乔。 已经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他聊胜于无地点开相册,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他望着相册里数不清的合照,眉头深深皱起。 电量还剩百分之二。 闻酌正要关闭屏幕,心里灵光一动。 他和其他乘客的手机都没信号,或许是列车的限制,或许是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个副本——但李家村真的就只是副本吗? 而在手机卡没信号的情况下,一些特殊的紧急电话仍旧可以拨通…… 他顿了片刻,给姐姐拨过的那个110回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等待的过程无比漫长,就在闻酌想要挂掉的时候,那边陡然响起一道女声,伴随着有些卡顿的滋滋电流声:“您…好,这里是…乔克市110……报警服务台,请问……您需…滋滋…帮助……” 竟然真的接通了!! 但这个乔克市,闻酌闻所未闻。 那边没听到回声,又冲重复问了一遍:“有事…请讲……” 有所收获的赵小薇进来找闻酌:“我好像——” 闻酌猛得回头竖起手指比在唇边,将一脸懵逼的赵小薇带到门外说:“喊救命,真实一点!快!” 赵小薇不明所以,但还是慌乱地照做了。 她演技不够好,但好在有卡顿电流声的加成。 电话那头只听到一个女人的惊恐呼救:“救命……救,救救我……滋滋……救救我!!” 赵小薇说完,闻酌就把手机放回桌子上,也不挂电话,并调成了省电模式——如果手机能够多坚持几分钟,或许警方能够定位到李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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