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只是不以为然摇摇头:“你是燕城的理事长,你应该清楚,再华丽的壳子底下也是肮脏的,说得好听点,夜河灌以救世主的名字叫了燕城,但这里的人从骨子里就已经烂透了,不用别人来歧视,他们自己就已经自甘堕落了,反抗军的存在,比起罗城,其实更像是夜河的异类不是吗?” “哦?”苏玉绒挑了挑眉。 江修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争取自己命运的反抗军,接受自己命运摆烂的夜河,怎么看都不匹配……”说到这里,江修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苏玉绒,“况且,你好像对于反抗军并不排斥。” 苏玉绒笑着收回视线,她道:“我听说过一个两百年前关于夜河的故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江修没搭话,苏玉绒就继续道:“两百年前……或者说更遥远的时候,打了好多年仗的人类签订了和平条约,罗城和夜河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罗城代表人类的进步繁荣,夜河代表人类的希望和自由,当年代替夜河签订和平条约的,是一个叫歌海·奎因伏萨的男人,之后夜河的领袖就成了奎因伏萨家族,可惜夜河没有按照歌海的意愿发展,它彻底堕落了,连带着奎因伏萨家族也落魄了。” 江修只是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然后,在两百年前,奎因伏萨家族出了一个厉害的领导者,她叫恩德·奎因伏萨,是个修女,据说她的丈夫在结婚当天被征集去收复全是亚种的城市失乐园,然后也变成了亚种,回来的只有丈夫的尸体,恩德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她开始思考,为什么罗城的人永远生活在最和平的时代,而在夜河,每天都有人死去,和平在这里是最难实现的。” 说到这里,苏玉绒有些情绪激动起来,“于是她利用自己亡灵者的身份,造了一座地下城,她把所有相信她的人都变成了亚种,她想靠着这支亚种军队,向罗城发起复仇,不止是为了她的丈夫,也是为了夜河被剥削的人权。” 苏玉绒突然转头看向江修,她脸上带着微笑,却让江修觉得有些渗人。 “你知道吗?她没能带着亚种大军离开地下城,她的弟弟在最后背叛了她,于是恩德带着她的野心,永眠于地下城,迄今为止也没有人找到她的尸体……小时候我去地下城的遗址看过,我在那里第一次听到了关于恩德·奎因伏萨的故事,我被深深震撼了,她组建的反抗军们,是为了最初那份对于自由的向往和对于人权的争取才建立的,救世主燕枭,曾经确实带着这些反抗军为夜河带来了更大的利益,可这些已经消失了。” 苏玉绒又指着窗外:“你看,燕城的主城区很繁荣吧?但这近一百年来,罗城不断对夜河进行经济打压,世界树也站在罗城那边,根本不愿意做夜河的生意,夜河的经济和科技能发展起来,还是靠着天空城苏家的支持。” 说到这里,苏玉绒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又很快调整好,她平静转头看向江修,问:“你觉得,夜河什么时候才能在这种打压下出头呢?所谓的自由与人权,又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意义上到我们的手里呢?” 江修看着苏玉绒那张脸,张了张嘴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苏玉绒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自顾自道:“现在的夜河,还需要一个领导者,或者像恩德,或者像燕枭,总有人要带领夜河走出围城,见到更广阔的世界。” 听到这里,江修猛地恍然大悟,他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看着苏玉绒:“你……” “理事长,到了。”司机停下了车,开口打断了江修的话。 苏玉绒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司机下车来为苏玉绒开车,苏玉绒便起身下车。 她站在车边,对着车里还有些恍惚的江修道:“就是你想得那样,下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反抗军的领导者。”
第35章 梦想与现实 车辆突然停下,薛锦焠睡着的脑袋直接磕在霍曳脸颊上,霍曳猝不及防咬到自己的舌头,疼得“嘶”了一声,然后一巴掌打在熟睡的薛锦焠脑门上,薛锦焠也立即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薛锦焠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还在车里,但旁边的车门已经被士兵打开了。 霍曳没理他,开了身边的车门直接下车,薛锦焠没有倚靠直接倒在坐垫上,看霍曳下车,他才忙跟着下去。 霍曳这才发现,他们现在在一座园林深处的庄园外,霍曳正要打量这庄园,就看见江修从前方车辆下来,后面的薛锦焠脑子晕得不行,刚想在霍曳背后问他到哪了,结果霍曳头也没回立即去到江修身边拉住他手腕。 “修仔,她没为难你吧?” 江修看见霍曳之后,脸上的阴霾就一扫而光了,坦然笑着回拉霍曳的手,“没事的哥,只是随便聊了聊。” 霍曳松了口气,发现远处的苏玉绒正一脸意味深长看着他们,霍曳又把江修拉到自己身后,脸上明显不爽地回瞪着苏玉绒。 江修本来还不明白霍曳怎么了,在余光看见华乐和路吟风出现时,他想到刚才苏玉绒的话,又凑到霍曳耳边轻声道:“对了哥,苏玉绒说,是带我们来见反抗军的领导者的。” “什么东西?”霍曳不敢置信看着江修,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夜河苏家和反抗军领导者?霍曳想不通这两个势力有什么能联系到一起的地方。 “什么?!”华乐一走近就听到江修这句话,他比霍曳反应还大。 还想继续问江修的霍曳耳边传来华乐的吼叫,霍曳掏了掏耳朵,回身一脚踢在华乐小腿上,华乐惨叫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乱叫,没素质。”霍曳教育道。 华乐:“……” 他可以骂薛锦焠,因为薛锦焠是个有实力但没脑子的,他一直没敢骂过霍曳,因为霍曳有本事还记仇。 后方的薛锦焠还在浑浑噩噩,他实在有些撑不住,就这么靠在了身旁的路吟风身上,还好路吟风眼疾手快,不然薛锦焠得直接倒地上去。 “救命啊……小路我好难受,我感觉我脑子被僵尸啃了……” 不知道车上是放了什么香薰,薛锦焠一上车就脑袋晕,像晕车一样,但薛锦焠从来没有晕过车,且霍曳还没反应,整辆车就他一个晕,下车了还晕,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路吟风闻着薛锦焠身上带下来的车味儿,不禁蹙起眉问他:“你们车里点了狐油香?” 薛锦焠还有些迷迷糊糊,没听清楚:“什么游戏?” 路吟风看他脑子不清醒,叹了口气,拉着薛锦焠又往前走几步来到霍曳身后,看了眼身旁两侧站着的士兵,他压低声音问霍曳:“老大,你们车上有什么味道没?” 霍曳想跟江修说话又被打断,本来有些烦躁,结果听到路吟风这么问,他想了想,回答道:“没吧,但车上味道确实比其他车上的味道要重些,我一个不晕车的都觉得有点晕。” 听到霍曳这么说,路吟风脸色更不好了。 “老大,你和薛少这两天注意点,一旦再闻到车里同样的味道,就掩住口鼻,不要再闻,我不知道苏玉绒想干嘛,但这个香是罗城上流社会用来……养那种奴隶的,第一次是种瘾,第二次是诱瘾了。” 除了神志不清的薛锦焠,其他几个人都反应过来路吟风口中的奴隶指得什么。 路吟风这话刚说完,几人还来不及给出什么反应,苏玉绒身边的士兵就过来喊他们了。 “几位,请跟理事长进去吧。” 几人又互相看看,最后都把视线落在霍曳身上,等他带头。 霍曳叹了口气,“先走吧,见机行事。”说到这里,霍曳看了眼薛锦焠和路吟风,又嘱咐道:“老华,你和小路照顾点老薛。” 说完这话,霍曳又看向江修,欲言又止半天,只好拍了拍江修用力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示意他没事。 霍曳知道,江修这是在听到刚才路吟风说的什么狐油香之后开始不安了。 由士兵带路,几人跟上了苏玉绒的步伐,一路上穿过地势复杂的庄园,绕了好几个弯子,苏玉绒都没再和这几个俘虏说过话,薛锦焠的意识也慢慢回来了,可以自己走不用路吟风扶着他。 华乐看薛锦焠站直了身子,打趣问他:“薛少家有这么大吗?” 薛锦焠摇了摇头:“我家走的是温馨风,这里太大了反而感觉没什么人情味,不过小路家应该比这大吧?” 路吟风也摇了摇头:“不知道。” 薛锦焠惊了:“你家你还不知道?” 路吟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16岁之前,我没离开过关我的小院子,16岁之后,离开的时候是坐在车里,有帘子挡着,所以也不太清楚。” 轮到其他人沉默了。 霍曳叹了口气,张口就骂薛锦焠:“你这嘴挺贱啊,不会说话真可以闭嘴别说。” 薛锦焠点头赞同,紧抿着嘴决定现在开始当一个哑巴。 华乐打哈哈揽着路吟风肩膀,转移话题道:“没事,以后哥几个出人头地,也买大洋房,一人一层楼。” 华乐本来也只是开玩笑,但路吟风却笑不出来,走在最前面的苏玉绒倒是笑出来了。 “路小少爷怕是不可能跟你们一起住了,他那未婚夫疯得很,先不说你们暴露之后,涂宴凛会不会因为嫉妒你们把路小少爷拉到这种贼船上,然后想办法干掉你们。就算没有你们,路小少爷的命运也已经被涂宴凛定下了,说句不好听的,有没有你们这一出,他的未来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顶多是他以后回想起来,这是段还挺有挑战性的日子罢了。除非涂宴凛突然转性,不然,你们谁都改变不了路小少爷的未来。” 路吟风的步伐变慢了,他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周遭的低气压根本掩盖不住,华乐和薛锦焠这下真慌了。 “哎呀小路你别听那个女人胡说!” “就是就是,她懂什么,她什么也不懂,有哥几个在,那个什么涂宴凛休想拉着你演什么强制爱,咱不怕啊。” 霍曳也冷笑起来:“反抗军不是不信命运吗?你没必要说这些话来恶心人吧?” 苏玉绒也收起笑容冷冷瞥了眼霍曳,“反抗军确实相信命运在自己手上,但你觉得,所谓的革命真那么容易吗?如果真容易的话,两百年前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在现在这个社会,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不想安于现状而敢跟最顶级的资本对抗,还敢把自己的命交到我们手上呢?所有人都觉得夜河越来越好了,连夜河人自己都这么觉得,真开始革命了,夜河自己人都不一定支持,而反抗军耗费大量资源,人力,财力,多年的准备,都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就算口中说着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却也不得不考虑现实因素,不会真有人觉得,天真者真的可以建立一个理想的乌托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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