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边,也还是没有关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消息吗?” 苏寒叹了口气,道:“只知道他们应该是在夜河上岸的,玉绒说已经派遣军队在周遭进行排查了,不用担心,就算夜河再大,也总会有人见过他们的。” 薛锦焕点点头,他观察着苏寒的表情,试探开口道:“那……抓住他们之后,塔内是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这个嘛……”苏寒干笑两声,“我也不清楚啊,我们也只是听塔内那位的话行事,不过只要找到他们之后,经过审查没查出什么大事的话,应该只是剥夺他们的政治权利吧,毕竟他们这可是当逃兵了。” 304小队里可能有亡灵者的事,苏寒没打算说出来,这种事本来也不该散播开引得群众恐慌,悄悄抓住就行。 薛家这两年可没少给天空城送钱募捐,苏寒倒是觉得自己还是有人性的,按理说薛锦焠被找到之后,不管审查结果如何,他都是得被处死的,但没办法,谁叫他哥给得太多了。 苏寒从来不觉得年少独揽大权的自己能成为什么好市长,连他死去已久的老爹过去也干过官商勾结的事,况且薛锦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过去在克维斯执行任务也完成得很好,功过相抵,留他一命应该也没什么。 得到苏寒的回答之后薛锦焕也算松了口气,只要薛锦焠能活着回来,他也不介意薛锦焠断胳膊断腿。 “那就有劳您多费心照顾,等他回来,我肯定把他关起来严加管教,不让他再出去作孽。” 苏寒挥了挥手:“唉,没那么严重,薛二少在克维斯的时候也没犯什么事,成绩也挺好的,可能是队里其他夜河人撺掇他当逃兵的吧。” 薛锦焕倒是知道苏家祖先是夜河人,没跟着附和别人的自嘲。 十二点教堂钟声响起,苏寒抬头看向高度仅次于引星塔的雅格菲教堂,有飞鸟自钟楼顶上飞过,阳光耀眼,是他祖母喜欢的好天气。 “葬礼开始了,失陪。” 苏寒撂下这句话就带着秘书离开了,他的祖母可比薛家重要多了。 教堂有一架落了灰的钢琴,在葬礼举行时它被移到了棺木旁边,著名的钢琴家受邀来此为逝者弹奏安魂曲。 偌大的教堂里没有一个人落座,人们排着长队,手拿一朵白百合,在低声对棺木诉说悲痛之后将白百合放在了棺木的前面。 人来人往之际,牧师喊住赶来的苏寒,给了他一朵白百合,让他也去为逝者做个道别。 苏寒笑着接过之后,牧师又去给钢琴家发了一朵白百合。 在钢琴家起身那刻,在钢琴声戛然而止时,苏寒的余光看见人们所谓的悲伤已然消失不见,刚才还哭着请求亡者回来的人,此时已经换上一副笑脸,与旁人谈笑风生然后离开教堂。 苏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百合,那是他祖母最喜欢的花,于是他走近把白百合放在了老妇人的手心。 葬礼还在继续,钢琴家回去继续弹奏那首被打断的安魂曲,直到他将安魂曲弹奏结束,人们的送花告别仪式也结束了,白百合多的已经放不下了,花朵延着阶梯滚落。 当牧师宣布老妇人可以下葬时,世界树的董事长突然推开了大门,他穿着白色的礼服,握着一枝红色玫瑰缓缓走近棺木。 在洁白纯暇的白百合堆里,那抹红真的太过刺眼了。 苏寒的表情冷了下来。 牧师也上前提醒那位董事长是否不太尊重亡者了。 可世界树的董事长不听,他转头看向钢琴家,微笑道:“请为我和这位女士弹奏一首交响曲,不必太过悲伤。” 钢琴家不解,他看向苏寒,苏寒叹了口气之后点了点头,于是钢琴家照做了。 董事长弯下腰,贴近着那位老妇人,把玫瑰放在了她的鬓边,那种眼神和语气,是过去苏寒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那个仿生人,居然在诉说着不舍。 葬礼终于彻底结束了,老妇人下葬了,苏寒和世界树董事长站在不远处看着泥土将棺木掩埋。 苏寒问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认识我的祖母。” 作为仿生人,世界树的董事长已经存在了两个世纪,其实认识当年的天空城继承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世界树董事长笑了笑,回想了一下,给出答案。 “在她十八岁的成人礼那天,我送了她一枝红玫瑰,其实那是我送她的最不值钱的东西,但她很喜欢,她说她最喜欢红玫瑰了,可惜当时世界树有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我拒绝了她的邀请,那是她的人生里,我们第一次见,虽不是最后一次,但我永远欠了她一支舞。” 苏寒沉默了许久,然后道:“祖母从小就喜欢百合花。” 世界树董事长摸着脑袋笑了笑:“哈哈,是吗,那我记错了。” 苏寒:“……”
第20章 安宁的死亡 往日里平静的住房区传来了整整齐齐的跑步声,远处有警铃大作,不少住户从窗户探出头查看怎么回事。 只见隶属于夜河中央的燕城政府士兵端着长枪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苏玉绒靠着警车,手里拿着保温杯,她往瓶口吹散热气,仰头喝了口她妈特意给她炖的鸡汤。 闻到香味的涂宴凛回过头,苏玉绒跟他对上视线,把保温杯往前一递:“涂市长喝吗?” 涂宴凛看了眼瓶口处漂浮着的红枣和枸杞,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注视着前方士兵的搜查工作。 苏玉绒耸耸肩,又喝了口鸡汤,前方领队的人才回来报告。 “理事长,没找到。” 涂宴凛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苏玉绒将保温杯重新盖好,漫不经心回了句知道了就要上车,却被涂宴凛抓住手腕不让她走。 “你不是说,有人举报在这里见过他们吗?”涂宴凛有些咬牙切齿了。 苏玉绒移开视线,思考了片刻,道:“他们不是傻子,通缉令发布了,也知道自己被人看见了,不走等着我们来抓他们吗?要是他们真这么蠢,我们在矿洞就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涂宴凛沉默了片刻,还是松开了苏玉绒,自己也上了另一辆车,军队很快便撤退了。 涂宴凛和苏玉绒不在一辆车子上,刚才搜查队的队长就在苏玉绒前面坐着。 “之前有调查过,失踪的304小队队长霍曳的母亲在这边有套房子,刚才去找了,那间屋子被打扫过,看起来有人在里面住过两天的样子,资料显示过霍曳母亲身体不好,要不是燕城建立了经济城区,这边的老房子卖不出去,他们可能连这唯一的休息地点都没有。” 队长简单报告之后将现场拍摄的照片拿给苏玉绒看。 苏玉绒接过照片的同时,终端收到了一通电话,苏玉绒看了眼联系人名字,随时接通。 “跑了吗?”对面是苏寒的声音。 苏玉绒边翻看照片边答道:“跑了,可能是前一晚走得,屋子里的电路和水气都是临时去接得别人家的,桌子上还有前一晚没吃完的东西,他们走得很急,应该是已经有了下一个目的地可以去,夜河边境现在查的严,他们也不可能逃出夜河……对了,你那边查到那个华乐的背景了吗?” 苏寒在终端另一边道:“你让我查的都是他报给克维斯的资料,基本没差,不过有一点倒是有意思,我让他们修复了一下几年前的一个监控视频,这个华乐去过之前被发现的反抗军联络点,还和那个联络点的线人有过多次交流,你猜,这几个人,现在是加入了反抗军,还是单纯的当逃兵呢?” 苏玉绒翻完了那些相片,还给了探查队队长,随口回应道:“下矿逃兵也是死,加入反抗军也是死,有什么区别吗?” 苏寒笑了起来:“那不一样啊,逃兵还有机会活,加入反抗军他们必死的啊,再说了,有亡灵者加入反抗军,对我们来说,是什么好事吗?” 苏玉绒往后一倒陷入车垫里,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有可能和反抗军汇合了?” “不清楚,不过有这种可能,你在夜河万事小心,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你和姑父多注意点总没错。” “我知道了。”苏玉绒说完这句之后,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有些压抑问道:“姥姥的葬礼办完了吗?” 苏寒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柔声回答苏玉绒:“嗯,昨天刚下葬,她走得很安详,夜河那边有要事忙,她不会怪你们的,再说了,你从小在夜河长大,本来和她也没那么亲近,不来葬礼也很正常。” 苏寒说得也是实话,燕城的市长虽然也是苏家人,但也是从天空城的苏家搬过去的,两个苏家都是同样的血脉,苏玉绒是实实在在生在夜河长在夜河的,她不像苏寒那样生长都在苏老太太的膝下,对于苏玉绒,苏老太太也只是偶尔会问候两句,倒也不是她重男轻女,只是真和苏玉绒没和苏寒那么亲近罢了。 苏玉绒明白苏寒说这些只是让她回去转达给她的母亲,毕竟苏老夫人虽然和苏玉绒不亲,却是苏澜谙的亲生母亲,这次因为苏老夫人去世的意外,苏澜谙和其丈夫都在外地赶不回来,葬礼上只有苏寒一个直系亲属在,未免有些让人心酸。 “嗯,我会转告母亲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寒难得听到苏玉绒关心自己两句,还有些受宠若惊的,“都辛苦,所以尽快找出那几个定时炸弹,我们也就轻松些。” 电话挂断之后,军队已经回到燕城的主干道上了,苏玉绒打开终端,将苏寒给她的资料收集了一下,然后给通讯列表里另一个人发去了消息。 [苏]:“你的计划怎么样了?” 备注为[神经病]的人很快回复她:“快了吧,不过大脑受损太严重了,改造几率还是有点难的。” [苏]:“做好之后直接投放到夜河就好。” [神经病]:“哇哦,你不怕吓到你的亲亲市民?” [苏]:“……算了,等后续我给你个地址吧,不过人造亚种的出现会给世界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神经病]:“不好意思,我有改造批文的,你们的救世主亲自盖的章呢。” 苏玉绒想到了什么,快速打字:“你那天去了趟塔内就是为了这个?” 对面的语气看起来很愉悦:“是这个,也不止这个,多了的就不跟你说了,那是另外的价钱,你又没我有钱,还是别问了,小妹妹。” 苏玉绒面无表情关闭了聊天框,收回终端后还愤愤不平骂了声:“该死的仿生人。” 夜河虽然有个河字,但其实靠山更多,连绵不绝的高山里养活了不少山脚下城镇的猎户。 其中一座最不显眼的山峰中,五个身影背着行囊,趁着月色在深山中艰难前行着。 夜河中央城区发展的很好,山脚下的小镇里已经没什么人住了,多是些留守在家的老年人和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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