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唐戎已经不想再多听他说一个字,虎口被枪震得发麻,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闪动。听到洛臾的声音,他才幡然醒过来。 天空还飘着雪花,但是教堂并没有着火,塔尖上也没有朱利安。 “已经回来了。”洛臾抓着他的衣袖。 唐戎松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才缓缓道:“我们现在是在等车票吗?”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宋岐南开口道:“不是,一般来说只要完成所有任务,永安车站就会开启,车票盲盒就会自动掉落,而且通关的人就会被直接送到站台。可现在我们又回到了教堂,并没有到站台,说明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如果根据道具来判断的话,【审判之枪】已经用完了所有子弹,我的【上帝之眼】虽然没有次数限制,但是也已经用过了。”洛臾的目光落在唐戎的后腰上,“现在唯一没有用过的道具就是【十字圣剑】了,一般副本里是不会掉落无效道具的。” “看来我们想要通关拿到车票,必须用掉【十字圣剑】。”陶南思索着,“可是我们怎么找到用【十字圣剑】的方法呢?” “问题还是在朱利安身上。”唐戎吐出一口烟,“现在该杀的都杀了,剩下的,就只有朱利安没有被解救出来。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把【十字圣剑】就是用来斩杀禁锢朱利安灵魂的恶魔的。” “所以【上帝之眼】还有用。”洛臾扶了扶眼镜,“因为它的物语是【恶魔无处遁形】。” “这样的话就等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周解道。
第14章 血之钟楼:塔尖上的王子(终章) “洛臾,你能看到恶魔吗?”陶南问道。 洛臾细细扫视了一圈儿,摇头道:“没看见。” 这下所有人都没有了头绪,就连唐戎也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只是懒懒地靠在墙上。口袋里的香烟已经抽完了,他淡漠的双眼微眯,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某处,看起来有点烦躁。 原本以为杀了伊恩就能获得车票盲盒了,结果看样子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那种起飞后有一瞬间坠落的落差感,让他们再一次陷入了茫然,似乎与接下来的任务脱节了,掉入了一个空白段。 但是这样下去,如果一直拿不到车票,只会被永远留在这里,变成修女,或者血池上面的人偶,无限循环下去。 唐戎可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他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几缕碎发营造出来的一点微妙的脆弱感和破碎感,被一瞬间抹去。 他抬眸的那一瞬间,洛臾竟然错觉地从他眼中看到了和莫尔斯身上相似的某种东西。 那是一种疯狂的,决绝的,让人恐惧的,充满了原始兽性的东西。 唐戎迈开步子朝着钟楼走去,那里足够高,可以看到对面的塔尖。 现在有效道具都在手里,任务也简单明了。可是如果找不到入手的出口,也就是找不到恶魔的话,是无法解救出朱利安的。 “唐戎,你干嘛去?” 唐戎一走,一行人也不由地跟着起身。 “我去钟楼看看,你们就在教堂周围找一找。”唐戎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恶魔的诅咒…… 恶魔的信徒…… 他和洛臾正是因为这两个东西,第一天就被盯上了。但是也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几次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可是为什么【上帝之眼】看不到真正的恶魔呢? 难道说朱利安的意思是他将灵魂给了被禁锢在这里的恶魔,自己代替了恶魔留在了这里,而真正的恶魔早已经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所谓的恶魔是不是就是朱利安呢? 要杀了朱利安? 不,还不对,朱利安是整个故事里最无辜的人,焚烧教堂的是恶魔,且朱利安是唯一一个真正死在故事里的…… 唐戎脑子有点疼,他是个不怎么喜欢处理这种麻烦事的人,但是又不得不去想。 “啊,真想来支烟。”唐戎站在钟楼的刑台上,望着对面的塔尖,天已经慢慢放晴了。 朱利安明明是从钟楼跳下去的,为什么会死在塔尖上呢…… 每天下午四点,钟声就会准时响起,随后,朱利安的身体就已经在塔尖上了。 四点……刺眼的阳光晒得唐戎有些睁不开眼睛,塔尖的影子投在一旁的城堡上,如果投在钟楼的话刚好…… 刚好在刑台的位置! 那就是说,真正刺穿朱利安的是塔尖的影子,所以朱利安从钟楼跳下去,身体却出现在了塔尖上。 他和恶魔的约定是以鲜血染红整座教堂是没错,但是…… 朱利安见到恶魔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难道说想要见到恶魔必须要在生死一线之时? 那如果“命悬一线”只是必要条件之一,还有别的条件的话,那岂不是风险很大。 以朱利安为例,恶魔是被他心中的仇恨召唤出来的…… 等等……被他心中的仇恨召唤出来的,难道说真的没有什么恶魔,朱利安只是被他自己的心魔禁锢了! 唐戎立刻站起身,低头看着刑台下面,钟楼很高,起码有六十米,从这里跳下去怕是会摔成肉酱。 与其说基于自己的直觉,倒不如说是全凭他对朱利安莫名其妙的信任。 在洛臾惊恐的呼喊声中,唐戎从钟楼一跃而下。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和余光中快速闪过的各种东西,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个场景,临安死了之后,他肖想了很多次,灵魂挣脱了□□一般的自由之感。 倒不是因为他爱临安爱到死去活来,没有临安他活不下来什么的。临安活着的时候,就算是两个人的热恋期,他也是淡淡的,没有什么热恋期的冲动。两个人最亲密的行为也仅限于临安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很多时候,他只是因为临安带给他的‘来自于除了自身以外的东西’,而觉得恋爱的感觉好像是有点儿不错,但这种“有点儿不错”又好像没有多让他惊喜。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到底缺少什么,家人遭遇不测的那场意外之后,唐戎的身体里似乎缺少了某种东西。大概类似于情绪情感上的触手变迟钝了,或者说情感的波动停滞了。 这让他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除了工作能给他带来一点儿精神上的波动,和灵魂上片刻的自由。其他时候,唐戎就像是个嚣张的痞子一样,缺少对生活的热情和对生命的敬畏。 如果这一跳没有见到朱利安,那么就当是在生命的最后玩一把刺激的,唯一挂心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好了。毕竟临安死后他逃亡出来,三分之一的原因就是为了感受电影中那种极限逃亡的刺激感。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找到临安死亡的真实原因还自己清白,还临安一个交代,再者说挂心的事情虽然安排好了,但仍然让他挂心。 唐戎闭上眼,在风里感受灵魂片刻的自由。 不过……这自由好像有点久,飞了半天也不见落地。 耳边隐隐传来钢琴的声音,唐戎缓缓睁开眼。 他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屋里没开灯,借着柔和的月光,他大概能看出这屋里的陈设豪华精致,倒像是贵族的住处。 唐戎起身走下床,窗子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一架三角钢琴,一个少年正坐在钢琴前弹奏。 “朱利安……”唐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凭借轮廓试探性的喊一喊。 “这是第一次有人光顾这里。” 果然是朱利安的声音。 唐戎看着他的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舞动,“《月光奏鸣曲》。” “无所谓什么曲子吧。”朱利安的依旧弹奏着,声音伴着钢琴曲,越显清冷柔和,“你能来这里我很高兴。”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第一次见到的莫尔斯是那般偏执,优雅中又带点儿病态的疯狂。 可是朱利安虽然长着和莫尔斯一样的面孔,但完全不同的性格让唐戎对这个人,不论是莫尔斯还是朱利安,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兴趣。 “所以真正将你困在这里的是你自己对吧?”唐戎靠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他。 “你很聪明。”借着月光,唐戎大概能看到朱利安似乎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但你能想到这些,并不单单是因为你的聪明。你会设身处地的站在我的立场上想问题,你对我有饱和度很高的信任感,以及对我本人深度探索的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唐戎。” “唐戎……” 唐戎在朱利安的口中听到自己名字的感觉很微妙,他却说不出来。 “你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喜欢的人,前不久死了。”唐戎耸耸肩,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他所说的自己失去的重要的东西。 朱利安没再问下去,只是笑着摇摇头。一曲终了,他轻柔地盖上琴盖,起身朝他走来。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唐戎看着他真挚的目光,心有所动,“我想要你自由。” “这很难的,没有人能做的到。”朱利安转身走到窗边,虽然月光皎洁,但是外面却飘着雪。 “你很喜欢雪?”唐戎走到他身边,朱利安虽然是少年的模样,但是身量已经和他一般高,可是骨骼却还有要再发育的空间,照这个长势,到他这个年龄,朱利安会比自己高大的多。这一点莫尔斯可以证明。 “嗯。”朱利安应了一声,“喜欢,母后说我出生在一个雪天。” “听说喜欢雪的人都很温柔。”唐戎转头看向他,唇边带着一抹笑,“如果可以让你解开心结获得自由,那么不论是什么条件,我都愿意试一试。” 朱利安俯身过来,从他身后抽出十字圣剑,“我获得自由的条件是……有人愿意用这把十字圣剑刺穿自己的胸膛,代替我留在这里。你可愿意为我而死?” 唐戎神色淡淡地看了眼窗外的雪,“我也喜欢雪,但我却算不上是一个温柔的人。” “如果可以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他从朱利安手中接过十字圣剑,双手握住剑柄,毅然刺向自己的胸膛。 看上去驽钝的刀尖却能轻易刺穿胸膛,那种来自地狱的冰冷从刀刃向他的身体漫延。 意识将要失去之前,他倒在了朱利安的怀里。朱利安伸手在十字圣剑上一点,圣剑竟化作了一捧雪花散开。月光下,像是散落的星子。 “这样就够了。”朱利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攥进手心,捧着唐戎的脸,低头吻了上去,“下次见到我,记得向我问安。” 唐戎闭上眼,嘴唇上冰凉的触感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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