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采几根藤蔓亲昵地缠绕住鲤鱼精的手,开心道:“哥,你这次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能不能待久一点?我好想你啊。” 鲤鱼精目光深沉:“现在还不知道,一切都听天意。” 幽采另外几根藤蔓缠绕住裴曜的手腕,举得高高的,兴高采烈道:“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伴侣,他叫裴曜。” 裴曜左手被藤蔓举在半空中,举着一只手面不改色地跟着幽采叫了眼前的孩童一声哥。 鲤鱼精目光上下扫了他两眼,目光带着点不善和探究,但最终还是对幽采应了一声:“我知道,我都听黄胜说过了。” 幽采:“哥,你成功跃过龙门了吗?” 鲤鱼精眼睛一个劲地瞟着沙发上的裴曜,风轻云淡道:“这是天机。” 他问幽采平日都是睡在哪里,赶了好几天的路,他有些乏了要去休息一晚。 幽采指了一个方向,鲤鱼精让他带路,今晚他要同他睡在一块。 裴曜:“……” 他沉默片刻,看着高脚凳上的孩童跳下凳子,胖乎乎的小肚子跟着抖了抖,跟他老婆一块进了卧室。 他老婆站在门口,兴致勃勃地问他怎么不一起过来睡,床很大的,完全可以够塞得下一个人一朵花一条鱼。 裴曜摁了摁眉心,告诉自己幽采从小在山里长大,别说是卧室,幽采从小到大都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天天晚上都是跟整个山野里数以万计的植物睡觉。 多加一条鱼,没什么。 看着表面上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实际上脖子都快伸到门口的孩童,裴曜同幽采说今晚他睡客卧,让奔波了好几天的鲤鱼精好好地休息一晚。 两分钟后,卧室门被关上。 伴随着卧室门关上,幽采兴高采烈藤蔓乱舞,原本还冷峻着一张脸的孩童也亢奋起来,握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手舞足蹈地兴奋问道:“哥刚才出场帅不帅?” 又是闪电又是大风的,一定跟动画片里演的那样帅死了! 幽采不懂什么帅不帅的,但他一向是对鲤鱼精很崇敬,点头地崇拜道:“帅!哥你刚才帅死了。” 鲤鱼精更加亢奋了,他爬上床,在床上滚了一圈,同幽采神神秘秘地嘀咕道:“我跟你讲,其实我跃龙门没成功,刚才都是我借了天道的势,借来了那些风啊雨啊雷啊……” 幽采闻言兴致勃勃地夸他厉害,然后问他这次怎么弄了那么多雷电风雨来助力他出场。 鲤鱼精趴在床上用双手垫着下巴,软润的婴儿肥挤了出来,他偷偷带着点得意道:“自然是为了震慑那个人类,给他一种错觉,要是他对你不好,我能用雷劈死他。” 油菜花哽了哽:“哥,那倒也不用。” 鲤鱼精一脸不赞同:“你不懂,人类最怕的就是这个,他们一向觉得干了坏事容易遭天谴。” 他有些气鼓鼓道:“我听到黄胜说你跟这个人类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气得快发疯。” “纵然是当初你将他认错成世间另一株油菜花精,但他可是人类,你不知轻重,黄胜也不知轻重啊,也不劝劝你。” “哥以前是不是没跟你说过白蛇传还有牛郎织女的故事?这些精怪或者神仙跟人类相恋,没一个有好下场。” “到时候万一他为了长生不老将你煮来吃掉怎么办?” “我可得早早做准备,让他知道,要是对你不好我便用雷劈他个五雷轰顶……” 小孩嘀嘀咕咕念着一大堆,幽采摇头道:“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鲤鱼精在床上滚了一圈,捂着耳朵气鼓鼓地赌气道:“不听不听,你现在都不跟哥好了,你只跟他好。” “你老帮着他说话,都不帮哥说话了。” 趴在床上的油菜花认真地伸出两根藤蔓,圈住了鲤鱼精两根胖乎乎的手指,:“没有,哥我帮你说话,我天天都帮你说话。” 鲤鱼精这才高兴起来,开心地去蹭身旁的油菜花的藤蔓,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脸颊亢奋地红扑扑,倒在床上晃着腿缠着幽采,带着点亲昵的埋怨:“你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跃龙门的时候被雷劈得尾巴都烧焦了……” “脑袋也冒着烟,跟条烤鱼一样……” 油菜花呀一声,顿时有点心疼,又伸出两根藤蔓摸了摸孩童胖乎乎的小腿,逗得孩童咯咯地笑起来,脑袋同身旁的油菜花脑袋碰着,嘀嘀咕咕地神秘道:“我这会有好多见闻跟你说,比上回的还要多,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 第二天八点。 裴曜起床洗漱,又喷了两下幽采喜欢的香水,这才轻手轻脚地来到主卧前,敲了敲门,耐心地等了几分钟。 卧室里没什么响应,裴曜提心吊胆,又轻轻敲了敲门。 别不是连夜把他老婆给带跑了吧? 在长久的等待后,裴曜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拧开门,提着一口气,看到了卧室内的场景。 穿着红肚兜的孩童四仰八叉地在呼呼大睡,打着呼噜,似乎是睡得正香,肉乎乎的手臂搂着身旁的油菜花。 油菜花同样睡得香甜,两片小叶子被打着呼噜的孩童吹得时不时抖一抖,砸吧砸吧嘴。 两人昨夜不知道聊了多久,似乎困得一脑袋裁在被子上就睡着了,连床头柜上的阅读灯都没有关。 裴曜动作很轻地走到床头柜前,将亮着的一盏阅读灯给关上,偌大的卧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床上的油菜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家居服的青年,伸出了两根藤蔓,声音有些含糊道:“裴曜?” 裴曜偏头,走到床前,弯腰将床上的油菜花抱了起来,两根藤蔓缠住他脖子,像是树袋熊一样挂着他,含糊道:“你怎么来了?” 裴曜摸了摸怀里趴在肩膀上油菜花的脑袋,低声道:“过来看一眼。” 床上穿着红肚兜的孩童在睡梦中挠了挠胖乎乎的小肚子,嘴里嘟囔着梦话道:“五雷轰顶劈死你……” 裴曜听得不太清楚。他抱着挂在身上的油菜花去洗漱室洗漱,灯光柔和的洗漱室有着一面很大镜子。 裴曜将幽采的叶子洗了洗,用洗脸巾细细地擦干净。 洗漱的时候,幽采会偷偷将地根系伸进洗漱池里喝洗脸水,被裴曜抓包后,总会很无辜地用叶子蹭他的脸,显得很乖的样子。 裴曜:“不准偷喝洗脸水。” 幽采纠正他:“这不是洗脸水,这是洗菜水。” 他同裴曜讲道理:“我觉得洗菜水可以喝。” 裴曜弹了弹幽采的小叶子,说不管是洗脸水还是洗菜水都不能喝。 幽采只好遗憾作罢,并在心里觉得下次先斩后奏,一口气将洗脸水喝完了再让裴曜拎起来抓包。 ————— 上午九点。 一花一鱼一鼬齐聚在裴曜客厅,闹得客厅群魔乱舞。 黄鼠狼激动地在裴曜几百万的沙发上蹦来蹦去:“鲤哥你终于回来了!” 油菜花精十几个藤蔓忙碌地修补着在黄鼠狼跳出的沙发坑,将凹了十几个小坑的沙发捶得砰砰响。 裴曜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眉眼带着几分凝重地望着鲤鱼精,告诉鲤鱼精幽采最近的近况。 鲤鱼精依旧坐在高脚凳上,绷着脸道:“我知道,我昨晚已经看过他了,只是有些不太确定。” 鲤鱼精让变成原形的黄鼠狼过来给他瞧一瞧,摸一摸脑袋,黄鼠狼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片刻后,鲤鱼精放下黄鼠狼的爪子,沉吟了半晌,神色有几分凝重,似乎在心中有了决断:“先让幽采变回原形吧。” 挥舞着十几根藤蔓砰砰修理着沙发上深凹小坑的幽采抬起头,鲤鱼精跳下高脚凳,教幽采如何将自身的灵力汇入到四肢,又教了幽采念了几句口诀,告诉他这几句口诀能帮助他凝心屏气,更自如地运用灵力。 幽采在一鱼一鼬一人的注视下,坐在沙发上,开始按照鲤鱼精的方法运用灵力,嘴里默默地念着口诀。 几分钟后,沙发上依旧是一株昂头昂脑的油菜花同他们大眼瞪小眼。 幽采又试了几次,依旧没什么用,仍旧是一颗绿油油的油菜花,没能变回人形,有些失落道:“哥,怎么没用啊?” 鲤鱼精安慰他:“没事,哥一开始也是练了好久才熟练,刚开始不成功是正常的。” “平时多练练就好了,你如今变不成人形不是因为灵力匮乏,恰好是因为灵力太过丰沛,像个大气球一样不知道越飞越高,但不知道怎么控制方向。” 他让幽采有空就多练练,尽快变成人形才好判断他心中的猜想。 幽采向来很听鲤鱼精的话,一整个白日得了空就练习,甚至到了晚上同裴曜一块睡觉的时候也在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几句口诀。 第二日清晨。 早上七点,裴曜渐渐苏醒,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昏沉,他闭着眼睛缓了几分钟。片刻后,逐渐清醒的大脑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迟钝地往自己身旁摸了摸。 只见自己的怀里窝着黑发青年,脑袋圆圆的,睡得很香,漆黑卷翘的睫毛又长有密,两只藕白的双臂扒拉着他,像是一只树袋熊,熟练地挂在属于自己的树上呼呼大睡。 裴曜浑身僵了僵。 刚变成人形的幽采没有衣服,软软地贴着他,白得晃眼的皮肤在黑色的被单下格外的显眼。锁骨没给被子盖住,露出细细的一截,从被子起伏的弧度里窥去,能窥见大片春色。 裴曜耳根蔓延上薄红,似乎是不敢低头看。 片刻后,他稍稍屈膝弓起背,耳根发红,似乎想掩饰些什么。
第69章 冬日,窗外枝桠落着薄薄的雪,刺骨的寒风呼啸,外头是一片冰天雪地。 卧室里一片火热。 床上的裴曜额头冒了点汗,浑身僵硬,背后是一阵阵刺挠的燥热,面红耳赤地滚动着喉结。 被窝里的人白白软软,还以为自己是油菜花的形态,挂在他身上,软乎白腻的大腿肉夹着他的手,在暖和的被窝里如同一块触手生热的羊脂白玉。 裴曜从未那么狼狈地爬起床,跟做贼一样轻轻地下床,给被子里的人掖好被子,踩着火急火燎地去浴室处理一大早就昂扬精神迫不及待跟人打招呼。 幽采是被热醒的。 裴曜给他掖的被子掖得太紧实,黑色被子跟金钟罩一样结结实实地罩在他身上,几乎要把一个油菜花给闷坏。 幽采迷迷糊糊地蹬了一脚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半晌后又觉得自己下半身的居居冷飕飕,凉得厉害。 他睡眼朦胧地爬起来,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半晌后,才迟钝地意识到什么,愣愣地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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