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被设为壁纸的那张照片,两个人都没有提起。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什么他都会懂。”秦宝忽然道,“就算是很久不联系,再次见面也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他是世界上另一个我。” 是有,且仅有的那么一个朋友。 “他不会和我绝交的,单一鸣,我觉得他只是太难过了。” 秦宝说。 “他答应要来做我的伴郎。” 单一鸣安慰道:“有时候人就是钻牛角尖,想自己静一静,或许明天他想通了,就会主动联系你了,你要给他点时间。而且,就算他暂时没办法来,伴郎还可以有别的人选。” 秦宝摇摇头:“伴郎不重要,我只是很担心他。” 高考失利,分手。 对许棠舟来说很严重,比他失业、被迫结婚还要惨。 下午六点,飞机落地首都。 单一鸣沉默地取了车,秦宝跨上后座,但这一次没有抱单一鸣的腰。 首都灯火璀璨,傍晚阳光的橘色调与天空的深蓝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冷暖对比,机车轰鸣着穿过喧闹车流,来到宁静的秦家住宅外。 秦宝摘了头盔交给单一鸣:“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我待会儿要再试穿一次礼服。” 婚礼时间和机车比赛撞了。 单一鸣参加不了婚礼。 “就不去了,我们要在临市集合。”单一鸣说,“我现在走还能在十二点之前赶过去。” 秦宝挥手,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挑着眉道:“单一鸣,别用兄弟的照片做壁纸,怪恶心的。” 单一鸣笑了下,戴上头盔:“上回我锦标赛你没来,是留着你的照片准备用来画圈圈的,别误会,没空暗恋你。” 单一鸣的比赛秦宝那时真忘了。 他那段时间被关在家里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看比赛。 这不方便跟单一鸣解释。 “你最好是。暗恋我的人多了,你排不上号。“他警告单一鸣,又许诺,“下次你比赛,我尽量早点到行了吧,免得你记仇把整天对着照片诅咒我。” 两人告别,秦宝在机车远处的声浪中走入院子,忽然瞧见夜色中一道熟悉的侧影,一晃,便走进了大厅。 * 丰成煜到了,他的父母自然也到了。 荣女士今晚也在,大家都在策划人的讲解之下最后一遍熟悉了婚礼流程。 “去哪里了?”荣女士走上来,挽住秦宝手臂,“白天也没见到你人,怎么这个时间还到处乱跑,今天我们和成煜又去了一次现场,你该一起的。” 明明没有迟到,秦宝却感到有些心虚,忍不住朝丰成煜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他和单一鸣在门口说的话,不知道丰成煜听到了多少。 丰成煜坐在不远处的单椅上,衬衣西裤,显得宽肩窄腰的,应该是刚从工作场合过来,正侧耳听策划人说什么,和对方一起看策划卡上的内容。 上次在私人影院见面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姿态这么挺拔优雅的,哪怕是这种场合,哪怕是随便坐着。 ……总端着不累吗。 秦宝看着就累。 从登记之后,两个人就没怎么见面。 丰成煜出差近两个月时间,秦宝一次也没执行“周一、五见面,主动向对方靠近”的条款。 丰成煜虽然把合约弄得缜密,但秦宝也有机可乘。 他言之凿凿,说合约内容没写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执行条款,是登记后还是婚礼后,既然没说清楚,那么大可以从婚礼之后再正式执行。 而且,他并不知道还有婚礼这回事,这浪费了他不少时间,属于丰成煜的失误,所以双方算扯平。 丰成煜竟然没有异议。 若有所感,丰成煜忽然抬头,黑眸瞥了他一眼。 秦宝立刻把视线移开,回答荣女士:“我去启南找我朋友了。” 这件事林教授也略有耳闻:“是那位准备做伴郎的朋友吗?怎么样,小宝,有没有找到人?” 秦宝摇摇头:“他家里出了点小状况,有可能来不了了。” 众人听了都有些着急。 丰成煜那边是请了舒鹤兰做伴郎的,秦宝这边也早就敲定了人选,伴郎临时来不了,他身边未婚的发小都是Alpha,Omega朋友里也没有和许棠舟身形相似的,还真有点棘手。 丰成煜和策划人匆匆说完,走了过来、 “安清言呢?伴郎礼服是他帮忙试穿的,尺寸应该没有问题,不用修改。能不能请他来作伴郎?” 安清言试衣服那天丰成煜并不在,情况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不知道他给家人都下了什么迷魂药,现在除了老爷子,连秦先生和荣女士也是一口一个“成煜”,亲热极了。 “成煜说得对。”荣女士道,“宝儿,咱们邀请安先生怎么样?” 秦宝也有这个打算,但是依旧烦得很:“人家也很忙的,我一会儿打电话问问,看他有没有时间。” “嗯。”丰成煜道,“如果他也没有时间,我来想办法。” 话说着,人很自然地站在了秦宝旁边,牵住了秦宝的手。 在众人的眼里,不用换上相衬的服装,也自然是一对养眼的璧人。 秦宝:“……” 要这么演的吗,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对了宝儿,你的礼服修改好了,下午已经送到了房间,你快去再试一次看看。”荣女士说,“我看着这次没问题了,但总觉得衣领那里好像还是少点什么。” 秦宝的礼服是一套白色的,他本不肯,想要和丰成煜一样穿黑西服,但被老爷子吐槽“像两个黑社会碰头”,不然就是“保险同行培训集会”,遂打消念头。 婚礼邀请了许多政界人士,所以对款式、细节要求很严苛,衣领已经改动过一次,这次改的是袖边。 听荣女士这么说,林教授忽然道:“成煜,你上次送给小宝的生日礼物,那个水仙花的胸针,是不是正好可以用上?” 现场静了两秒,胸针被秦宝那么一摔,水仙花花瓣的边缘已经掉了一块。 荣女士迟疑:“胸针……” 秦先生本来在一旁和丰教授聊天,闻言道:“大方典雅,确实搭配。我收着呢,一会儿拿出来试戴。” 看来是修好了,荣女士松一口气,询问两人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丰成煜问秦宝,声音低沉,故意喊得暧昧:“宝宝觉得呢?” 秦宝面色如常,眯了下眼睛:“好呀。”
第33章 两家人讨论火热, 秦宝借口回房间去试衣服,实则在露台上抽烟。 眺望夜色中的庭院,小时候在花丛小路上奔跑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那时候他在这里捉过蝴蝶, 还和涂逸森单一鸣他们还在这里打水枪玩过真人CS。第一次偷着抽烟也是在这里, 不小心落了烟灰在下面的鸟笼上,害秦先生被老爷子一顿臭骂。 接下来, 他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能在这个季节肆无忌惮地待在这里了。 薄荷味入喉,刚抽了两口,丰成煜便来了。 “还有烟吗?” 秦宝熟练地从烟盒中抖出一支:“只有便宜货, 带爆珠的, 你抽不抽?” 很多人抽不惯这个味道。 “抽。”丰成煜接了烟, 叼在嘴上, “借个火。” 好好好。 犯烟瘾什么都不带。 秦宝腹诽,一手夹着烟,一手拨动打火机。 火苗窜起来, 温暖小小的一团,丰成煜低头凑过来把烟点了。 霎那间,几年前在餐厅撞见丰成煜点烟的那个蛊人的画面重现。 只是相比与朋友之间才会流露的随性, 在秦宝的面前的丰成煜似乎更加肆行无忌,动作还是优雅的, 却显得轻慢,让秦宝有点牙痒。 收了打火机, 秦宝重新看向露台下方, 吸了一口烟, 再缓缓呼出。 丰成煜拿出一个盒子:“秦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 秦宝知道那是什么, 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 蓝色丝绒衬托着水仙花瓣,精致大方,已经修复得完美无瑕。 他注视它几秒,随后便合上盖子随意塞进口袋,也不说要不要戴。 丰成煜移开视线,和他一起眺望夜色:“还在想许棠舟的事?” 这人没见过伴郎,却连名字都记得。 “嗯。”秦宝答,想起刚在门口发生那一幕,直接问丰成煜,“你刚才是不是偷听我和单一鸣说话了。” 丰成煜说:“没有偷听。” 烟雾中补了一句,“只听到了暗恋你的那一段,算不算?” 所以故意在长辈面前表现的很亲热吗? 这好像不属于“任何形式的出轨”范畴,秦宝没义务报备,丰成煜也没必要维护什么感情稳固的形象。 秦宝手臂压在栏杆上:“那是我发小,我们胡说八道开玩笑的。” 丰成煜不接这茬,只说:“下次再要去哪里,不要找别人陪你,找我。”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 几件事糅杂在一起,再加上那枚水仙花的胸针,听了这话,秦宝的心情特别差。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转过头,就着许棠舟说过的玩笑话对丰成煜挑衅道:“你吃醋啊,丰成煜?你是不是也暗恋我,要是承认的话,我勉强佩戴一下你的胸针也不是不行。” 丰成煜垂眸看他,道:“嗯,是。” 是什么? 是吃醋了的意思吗?总不会是承认暗恋。 不管哪一个,都让秦宝的心脏没出息地麻了一下。 白了眼丰成煜,秦宝转回去道:“切,你还真随便,为了好好结婚你什么都说,真以为谁稀罕。” 一支烟没抽完,蚊子就寻着人味儿来了。 秦宝将烟头灭了:“我先进去,你自个儿在这里喂蚊子吧。” 丰成煜背对着他,回了个:“好。” 走了几步,秦宝回头看着夜色中那道倨傲孤高的背影。 其实是落荒而逃的,才不是因为什么蚊子,只因为对方刚才那句意味不明的“是”,就足够让他心绪翻涌。 或许是因为对这种期待的不满,或许是因为步步紧逼的婚礼,前段时间的那些不甘、委屈还有别扭,好像都在这个时刻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忽然不想再带着它们往下走了。 “丰成煜。”秦宝毫无征兆地喊了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有过一点点喜欢你。” 丰成煜转回身。 手指尖的烟在夜色中亮起红色的一点。 秦宝的坦白很突然,再收不回。 他顿了顿,一口气说出来:“你肯定知道吧?丰楚那个大嘴巴,肯定早跟你通风报信过了,不然你也没那么理直气壮,才第几次见面就敢和我上床。” 他不是傻子,中间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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