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悄比划:【也有可能,他是螳螂族的,花斑目,螳螂族实力很强,也是四个古老家族的成员,有这种财力。】 星际虫族科技发达,为了战争,为了守护虫母,雄虫自出生起就会被不断刺激精神力的阈值区间,于是实验室发明了一种手段,可以修改既定的阈值,来达到拔高雄虫精神力等级的目的。 但是其过程非常痛苦,是违禁的实验行为,相关的书籍也被规定为禁书,比如《脑图》。 普莱啧啧叹气,开始背诵医学书:“《脑图》写过,选择一只天生高等级的虫族作为被试验品,可以是雄虫,但统计显示以雌虫为被试验品居多。虫族的神经分布错落有致,交汇最为密集的地方产生精神力,形成神经节,数量的多少直接决定等级。那么,提取高等级虫族的神经节,转移到低等级虫族的身体里,就会使低等级虫族变成高等级虫族。” 叶悄摇摇头,【这个实验果然是禁术,像精神力整容一样,但《脑图》的最初用处并不是这个。】 普莱说:“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唉,算了,不敢骂,都是圣者撰写的禁书,但是没有虫母的时候,虫族的高等级雄虫少之又少,为了不让他们死了就没有后备军,在他们临死前,实验室把他们的神经节剖出来转移到了低等级身体里,这是最开始也只是为了战斗需要而有的试验啊,谁知道现在被用来给权贵们追逐刺激了?!” 叶悄也背过这些书,但当它出现在现实生活里时,还是太残忍了,像后者的情况来说,留给被试验品的只有永远无法正常发育的残躯,和泯然平庸甚至低等的精神力等级,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曾是一只珍贵的S级,可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用的小废物。 按照实验要求,研究员和实验者都有知晓实验后果的权利,但被试验者没有,很难有虫愿意把这种事曝光,一个失去一切的虫会发疯到什么地步?会把权贵们的口碑都毁了。 普莱说:“留给被试验品的生理疼痛是周期性的,没有那些神经节调节各个器官之间的平衡,就好像星舰加的不是能源油而是大海水,时间长了,所有问题都冒出头了,每个被试验品都将会感受到无比的疼痛,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叶悄:【如果我看见了,会帮助他们的。】 普莱失笑:“你怎么帮啊?失去的神经节不会回来,等级也不会回来,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可以打止疼针,但这么多年遗失的美好,不是我们做医生的能救回来的,小少爷,你也太天真了。” 自从普莱知道“温奈”是卡默斯上将和加文学生会长的弟弟之后就一直调侃他是“小少爷”,叶悄扭过脸去看书,很无奈又想笑。 一个雄虫坐在他面前。 萨缪尔小公爵,烈焰红的发丝,中央军校纯白色的校服胸前挂着一排勋章,有参与第六军团作战的荣誉、家族勋章、外太空领航员勋章、幻想种外交大使之类的荣耀,他敲敲桌面,“温奈医生,好久不见。” 不如不见。 叶悄还是心平气和地写道:你怎么了? “我来找你,看看你。” 叶悄写道:如果你没事就请离开吧,别耽误其他虫看病。 “我好不容易才排上,你要赶我走?” 【不敢。】 “我看你就是敢,口是心非。” 萨缪尔迟疑道:“你身上什么味道?我在十米外都闻到了,这不是拉斐尔殿下的信息素,你又勾搭上别的雄虫了?” 叶悄冷冰冰地看着他,写下:你要治疗吗?不要的话就请离开。 萨缪尔扫了一眼纸,嗤笑,说:“和我去见拉斐尔,给他道歉。” 叶悄怔了怔,不知道萨缪尔的逻辑在哪里。 萨缪尔:“现在三大军校的虫都知道你是拉斐尔殿下的雌虫,你应该检点,别给殿下丢脸,我理解你身为F级贪图虚荣想抱S级大腿的心,但你应该知足,目前为止,殿下对你还算仁慈。” 叶悄静静写道:请你出去。 “出去?好,那一起吧。” 萨缪尔把纸揉成一团撕碎,拎着他的肩膀把他扛出了医务室,飞到拉斐尔的行宫,把他推了进去,然后紧紧关上了门,“你自己跟小殿下解释去吧。” 叶悄猛地回头,拉斐尔不在。 走廊尽头,璀璨的水晶吊灯照耀着正中央的努比斯·洛加利塔王,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围着床上的拉斐尔,医生焦头烂额地订制新的治疗方案,听上去似乎是他的某些并发症,导致拉斐尔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 叶悄回过头去看窗外,萨缪尔朝他绅士般微微弯腰。 萨缪尔想,没必要可怜一个F级,如果当年没有烧死小叶悄,那么就不会心存愧疚。 他是王室最不受重视的成员,如果不是那场火,维克多不会和他交好,把他带入权贵圈子,他需要拉斐尔帮他稳固地位,所以示好是应该的。 但是,没虫知道叶悄曾在火场里推了他一把,试图烧死他,然后才被他踢下走廊的,所以那样恶毒的虫,死不足惜。 至于不会说话的温奈,虽然不是叶悄,但用来讨好拉斐尔也足够了。 叶悄躲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 不远处,努比斯说:“我的拉斐尔一直都是这样体弱多病,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欢庆日,现在治疗的话,周期太长了。” 维克多也在,低声说:“他小的时候比现在还难养,如果叶悄还活着就好了。” 努比斯愠怒说:“不要提他,死了的虫,没有任何意义。” 拉斐尔靠在床头,淡蓝长发暗淡无光,眉眼苍白冷寂,像没了呼吸般沉静,搁在治疗仪上的手臂插着管子,仪器慢慢跳动峰值,然后再跌落下去。 “陛下,殿下的精神力很不稳定,阈值区间太广,导致浮动持续性不稳,小殿下曾经在作战时就犯过一次病,最近更明显了,情况很危险。” “治疗方案呢?”努比斯陛下说:“你们看护拉斐尔这么多年,没有可行的方案吗?” “小殿下的神经节太复杂了,像是精妙的艺术,每一处都像齿轮紧紧咬合,无法动手术,也就是说,无解。” 努比斯擦去拉斐尔脸庞的虚汗,不忍再看拉斐尔,起身,大步流星路过叶悄,眼尾仍有泪痕。 维克多跟上了雄父的脚步,努比斯低声说:“如果你当年放火烧死的是萨缪尔而不是叶悄就好了。” 维克多说:“公爵大人的谋反之心已有多年,我曾在火里推了萨缪尔一把,可惜没能成功,等弟弟成为新王,可以削藩,取缔萨缪尔的公爵位置,这样,蛾族也能受到压制。” 努比斯淡淡点头,不置可否。 行宫里一片安静,拉斐尔醒来,身体有了些力气,精神力下意识溢出,叶悄陡然受到攻击,汗水顿时打湿头发和衣服,蜷缩在地毯上,掉出角落。 拉斐尔定神,看见了无生气的雌虫,确认那是叶悄。 他闻到了叶悄身上淡淡的雄虫信息素味道,走近些,循着味道的根源,拿起一把刀,割开叶悄的肩膀制服,随后把刀扔了。 拉斐尔看见叶悄的肩膀上有一枚雪白的蝴蝶印记。 叶悄微微蜷缩一下,冷汗浸湿了睫毛,刀刃并没碰到他的皮肤,但他就是觉得很疼,也许不是刀本身带来的,但他也没心思去仔细分辨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靠在垫子上,手和头都无力地往下滑,一直滑到垫子上不动了,像被丝线控制的木偶陡然被割断丝线,在幕后舞动的木偶就失去了动力,关节跌落在地上,靠在幕布上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灰尘慢慢落在他身上。 拉斐尔瞳孔剧烈收缩,眸光流转,沉下声音说:“叶悄,离他远一点,不要再和他有过多接触。” 他是谁?哪个他?雌虫还是雄虫? 叶悄想不起来,也没有反应,没什么没力气,但他还是睁开眼睛,动了动手指,睫毛半遮住瞳孔,漆黑的瞳孔失神,边缘发散浅灰色的晕层,目光失去焦距,在拉斐尔和房间里来回扫视,仿佛是眼球的本能行为,而不是他想要看什么。 终于他的目光有了焦距,是拉斐尔手里的刀。 叶悄有了点精神,慢吞吞地从小床上坐起来,拉斐尔的刀刃朝着他的肩头,叶悄看着拉斐尔,眼睛很费力地聚焦在他脸上。 拉斐尔看他这副样子,莫名的心悸,别开眼,不知道那股不安从哪来。 叶悄会知道,他的神经节很早被自己用了吗? 叶悄天生就是S级雌虫,不是F级。 不会的,只有给他们做实验的那个虫才知道真相。 拉斐尔沉声说:“近卫队,送他出去。” 近卫队把叶悄带走,叶悄被晃的想吐,感觉是出了行宫,但肌肉都很酸痛,被巨型机甲碾压过一样。 近卫离开了。 叶悄独自坐在学校球场边的长凳上,一直一直坐着,看着眼前的虫来来去去,有说有笑,他没拦住任何虫,不仅仅是他没气力,不能说话,也是他不想用自己的事情打扰其他虫。 直到一双手摸了摸他的头,叶悄抬眼,看见路因希亚。 “雌主,”是路因希亚的声音,“你怎么了?” 叶悄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没力气纠正他不要在大庭广众下称呼“雌主”,路因希亚的温柔让他终于有点想睡觉了。 叶悄躺在长椅上静悄悄地睡了过去,像冬眠被打扰的小动物终于又能重新入睡了一样,恰好今天温度适宜,能好好睡一觉,就算不醒来也没什么遗憾了。
第15章 “雌主?” “雌主?” 谁在叫他?对了……这么温柔的声音?还能有谁?当然是以身相许要感谢他的路因希亚。 叶悄想到这个就觉得羞耻,古板的中央军校里怎么会有这么思想开放的雄虫? 叶悄醒来睁开眼,果然是他,路因希亚坐在床边削水果,把水果泡在营养液里,看起来像水果羹,舀起一勺喂了他一口,“慢点吃。” 叶悄很给面子地吃了,比划着:【谢谢。】 看上去是路因希亚把他带回了医务室,四周静悄悄的,叶悄身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消散,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拉斐尔的精神力对他的影响远比想象中大,他扛不住拉斐尔的压迫,那只是下意识的攻击,就让叶悄难以承受。 叶悄浑身疼痛的同时,感觉到另一股莫名的痛意,来自于脑域,一点点细微的刺痛,不是很明显,但这是第一次出现。 叶悄慢吞吞地吃光水果营养液,抻了个懒腰,路因希亚就在一旁笑微微地看着他,然后把一张邀请函递到叶悄手上:“梅里森送来的,我看你还睡着,就把他打发走了。” 叶悄一激灵,手指比划:【他没刁难你吧?】 路因希亚微抬着下颌,“他拿什么刁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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