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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舟眼疾手快，跑过去接住了黑团，紧接着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砸在地上。 低头一看，是那枚先生系在自己腕上的玉佩，先前他醒来随着弟弟回家，发现玉佩不见，还让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本以为丢了没想到是在黑团爷爷这里。 朱清舟弯腰拾起玉佩，上面沾着灰尘和一些暗黑的污渍，还想再仔细看就被黑团拿走。 还好，玉佩没什么大事。 “你还说他不在吗？”黑团在朱清舟怀里，勉力翻面到慕叶那里。 朱清舟走过去，黑团也算愿意下来动几步。 慕叶犯难，魑替他说：“既然慕叶先生不方便说，那就由我说。” 正要开口，慕叶制止他：“这事不该同他说。” “那你还要跟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吗？”魑把选择权给慕叶，毕竟是别人私事，若是他，他也不想别人插手他和朱清舟的事。 朱清舟看着先生察觉到魑的视线，又去看魑，呆呆的不知道为什么魑要来看他，眼神询问魑怎么了。 魑笑笑，轻微摇摇头。 “这……”慕叶先生心软，最是不想看到悲痛，这般犹豫，肯定是有什么事不会那么轻易说出口。 朱清舟抱紧怀里的黑团爷爷，虽之前或多或少猜到故事的本人就是黑团爷爷，可是时间概念对朱清舟来说太缥缈。 自己这十八年过的跟梦似的，总是一睁眼就五六年过去，但是三百年，一定很难熬吧，况且要找的人就在面前。 “不用管他，你说便是。”黑团说，“我承受得住。” 魑仍旧没说，看着慕叶，选择权他交给了对方，定然不会私自决断，他没必要承受别人给自己的压力。 这些事情也得益于朱清舟昏迷那些年，他几乎翻阅了折境所有能读的记录，武便去学，加强自身，文便去思，对治疗身体有益就记下来。 期间也知道了很多有的没的，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跟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黑团那脾气，不说清约莫真得死倔这里，除了给他说明白或者打晕，是带不走的。 “先生。”朱清舟喊慕叶。 慕叶看向黑团，虽然黑团没眼睛，可那强烈的视线一定在透过自己的身体在看他想见到的人。 可是…… 慕叶道：“你说吧。” “好。”魑说，“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就可以。” “嗯。” “黑团是想见一个叫李如的人，而他就在你体内。” “……是。” “你是慕叶。” “是。” “生前你是教书先生，但不叫慕叶。” “是。” “生前病重被水鬼所救。” “是。“ “你身上有着鬼怪契约。” “是。” “最后一个问题。”魑问，“你是慕秀才吗？” 慕叶回魑：“是或不是。” 魑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满意地收手，回答黑团想要知道的答案：“慕叶他确实没办法让你见到那个叫李如的人。” “为什么？”黑团抱住玉佩，“他明明在那里。” “此刻在这里的既是慕秀才又是李如，既不是慕秀才又不是李如，他是慕叶，慕叶就是慕叶，不是慕秀才和李如，亦或是他们融合成了李如。” “此法名为‘换阴’，须得将死之人的一口气和将死之鬼的一息魂掺合一起，喂到人的口中，不管那人有何大病大灾皆可除去。” “但死后入不了正常轮回道，因为是两个魂魄相融，背着两条命，阎王判不出来。” “因为他是慕秀才所以死后要守约，因为他是李如，所以有着你和他的契约，但。” 魑如黑团所愿，和盘托出：“他们已经死去，共同成为的是慕叶现在这个人，他有着两人的部分记忆和契约，但确实是叫不出来你记忆里那个完整的李如。” “李如，早就死在那个茅草屋里，去救一个落魄秀才。” “他很善良。” 魑最后自己来了个评价，也很傻。 “为什么呢。” 一个没有归处的鬼，签订的人还未相处便死去，能活多久呢？在乱世里徘徊那么久，每天都是妇孺哭喊，劳力血肉模糊。 这乱世走太久，找太久，只是坚持不住，只是太累太累。 谁都没说话，久到朱清舟的腿开始发麻，黑团才长长呜咽一声。 “我来找你啦，李如。”黑团轻轻唤着。 风吹过树梢，一片桃树的叶子打着绕落在地上。 横跨了整三百年的一句诺言，总算是传达到无人之处，他还在，他已经不在。 朱清舟不明白但眼睛酸涩，他的心脏抽疼，腿一阵子的发麻。 泪眼迷糊间，看见黑团的身影几乎要消失不见，泪水出来无措地找魑：“魑！魑！黑团爷爷他是不是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魑啧了一声：“不是说自己能受得住吗？” 朱清舟腿麻着急地要去跑到魑旁边，却动弹不了，哭着：“我腿麻，走不动。” 手忙脚乱，魑抱着朱清舟坐进车里，慕叶也挤进来，实在没时间管了，魑驾车跑到月神殿。 月神刚处理完事务就看到魑托家带户地飞奔而来。 一眼过去以为又是那个人类孩子出事，到跟前，就塞给她一团东西。 “月神大人！拜托了！救一救！” “你当我是你专属大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当家不是专司医馆的！”月神怒道。 “拜托月神大人了。”慕叶躬身。 魑都把慕叶先生搬来了？！事情不小。 月神抬手，无奈道：“我看看，你们都安静点，那边的别哭了。” 被点名的朱清舟立马捂住嘴。
第52章 余生慢慢指教 被月神一说，这泪算是止住了，朱清舟原本就奇怪这莫名其妙的眼泪，背过身胡乱擦擦脸。 肩膀被拍了一下，扭脸过去是魑，他伸出手，翻过来递到朱清舟面前，是一个蓝白色包装的大白兔奶糖。 魑轻拍着朱清舟的背，说：“吃点糖？月神大人已经在救助黑团，她的医术还是很靠谱的，先不要那么担心。” 看着糖，朱清舟没有去拿，他现在已经不是吃糖的年纪了，魑看朱清舟没拿，歪歪头问：“是不是太少了？今天没带多的，下次再帮你多买些。” 朱清舟立刻拿过来糖，拆开包装塞到嘴里，说：“谢谢魑，一颗就行了。” 浓郁的奶糖在嘴里化开，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但是，朱清舟捏紧手里的糖纸。 他似乎不怎么太过渴求这种糖，这种甜对于现在的他过甜，不真实的甜。 朱清舟这边没什么大问题，魑又去那边帮忙守着月神进去的屋门外，慕叶走过来，同魑说：“今天这事，是跟你和清舟无关的，倒是麻烦你们，这里我守着吧，清舟刚好情绪这么波动，需得好好休养，你先带清舟回去吧。” 魑瞥了一眼月神的帘子，捂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回头说：“我无所谓，清舟他，一个是自己教书先生，一个是忘年交，平日里，多受你们照顾，这会儿走，我怕他不同意。” 慕叶点点头：“正是如此，清舟是听话的孩子，我同他说说，清舟会同意回去的” “这样也好。”魑跟着慕叶走到朱清舟身边，“这边劳烦你多注意，有什么事情及时通音给我。” 慕叶走过去劝说朱清舟一番，保证月神出来后就把状况告诉他，朱清舟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月神殿。 走前，朱清舟把手里的玉佩交到慕叶手里。 “这是黑团爷爷故人的遗物，如果醒来应该会找这个，先托给先生保管了。” 慕叶妥善收好，目送朱清舟他们离开，而后在月神殿里沉默地等待着消息。 回去的路上，朱清舟开口问起魑之前的事：“魑，之前你想和我说的事是什么？” “现在说吗？”魑被突然问到，目光下意识游移，“今天发生的事对你情绪冲击比较大，这件事迟两天说也没事，你先好好休息。” 魑不敢同自己对视，朱清舟心一刺，明明先前说好的，魑总是变卦，而自己又控制不住地去多想。 放在以前朱清舟多半还是顺着魑的意思，两人各自有着自己的心思，都瞒着些东西相顾无事的相处着。 舌头不安地在嘴里搅动着，顶着牙槽，还没有吃完的糖释放最后的甜份，齁得朱清舟皱起眉。 朱清舟下定决心，拉过来魑，正视他的眼睛，表达自己的意愿：“我没问题的魑，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用顾虑我，我现在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有能力承担事情。” 魑有些动摇的心，在他看到朱清舟传达给自己的信任后坚定起来，他怕自己说出来的事，在对方看来就像是无理地围困。 不放他自由，让他不能远飞。 他不是很懂这种害怕，是和看到朱清舟受伤和命悬一线不一样，那种只是拿着刀割着他的肉。 如果朱清舟亲口拒绝他，比直接的刀割更可怕的是无形的东西勒着他的血肉揉搓着不给个痛快，且日日夜夜地折磨着自己。 但朱清舟并不是一个物品，他有自己的思想和决断，自己太过独断，总认为做什么都是对朱清舟好。 魑深吸一口气，不管什么结果，朱清舟是做决定的，而不是他。 “这件事情关乎到你的一生，你可以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放弃另一种生活方式，取决在你。”魑另一只手紧张的在后面握紧。 “先前我去‘鳌’里寻你，因为那里实在找不到方向，我就拿出自己的本命珠子来寻你。” “本命珠子是鬼怪的精气所在，它可以找到和宿主生活很久沾染上宿主气息的其他人或鬼怪，等我跟着它过去找到你的时候，它……不知什么原因进到你的身体里了。”魑指指朱清舟的肚子。 这里魑撒了个谎，并没有把本命珠子真正进到朱清舟身体里的原因说出，但珠子确实有这个功用。 珠子，暂时是取不出来了，由于自己的力量日益增强，寄宿在朱清舟身体的珠子总有一天会被朱清舟发现，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朱清舟诧异于这件事，他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的，并无异样。 本命珠子他听慕叶先生说过一两句。离体久鬼怪会虚弱，如果自己出事，那么魑绝对不会好活，这几乎就是两人同命，但是魑出事，朱清舟是没什么影响的，甚至有珠子的作用，一般邪祟近不了自己身边。 “魑，你怎么不取出来。”朱清舟问，“现在呢，你能取出来的吧，这对你影响那么大，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能。”魑拒绝。 “为什么啊，我是说要和你承担事情，可是这本命珠子本就是你的，你拿走又没什么影响。”朱清舟摸着自己的小腹，“怎么取出来是直接拿还是需要我做什么，魑你说我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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