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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走远啦，你再望也望不到。”月神对朱清舟说，“先跟我去后面吧，魑很快就回来。” 朱清舟依依不舍地看向殿外，三步一回头地跟着月神走到殿后。 殿后不远处有个小亭子，薄薄的纱飘在六侧，风景又与外面不同，颜色多了起来，不单单指建筑，跟着这位月神走到亭子内，前面延伸一个站台，前面是一大片的田地，皆种有各种各样的植物，颜色也各有不同。 本来胆怯的朱清舟看到这画面，心里不免好奇心占了上头。 月神对胆小之人没什么兴趣，交流起来也费劲得很，清楚带朱清舟离这殿内越远，就得和朱清舟掰扯许久，她不善于和小孩子交流还是人类，想想这后殿八百八十八亩药田倒还有看头，不假思索带了朱清舟过来。 刚坐下就瞥见这孩子望向药田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没带错，这孩子心思还蛮好猜的。 手一挥，三个零食盘子出现在桌子前，云糕，黄桃蜜饯，猪肉脯，她招呼朱清舟：“过来吃点东西，你醒来魑没让你吃太多吧，还有段时间，可以先填点东西垫垫肚子。” 朱清舟被喊道，这次走到桌子另一旁坐下，纠结许久还是拿起一块云糕啃上一口。 月神见他肯吃也就没再管，朱清舟视线再转到桌面，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一壶茶水，想起这是何处倒也说得过去，这种神秘又诡异的气氛渐渐不再生怪。 很安静，朱清舟想不到他能和这位大人聊什么，就这么坐着也没事，但这位大人刚刚说忙半天还没休息又要分身照顾自己，实在麻烦她。 云糕吃了一口放在手心里，双腿并拢，裤子有些宽大，有风顺着腿往上走竟是有点冷，不过想来这寒气似乎在魑走后就开始慢慢攀上他的四肢。 “莎莎”风吹过那些植物，有一大片植物被风压倒翻出一片银白，风过去后又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像是陆地上的海浪一样。朱清舟被吸引过去，看着这片好看的植物。 “这是避寒草。一植三叶，顶叶似三瓣花状，叶子底面附着一层霜一样的绒毛，喜半阴半寒，无花无果，靠自身绒毛繁衍，对于生性体弱多病的人类有奇效，鬼怪食之也可免去不少污秽，平日里风卷雨打时最好看且不易弯折。”月神突然开口说道。 这又把朱清舟吓一跳，手里的云糕翻个跟头险些掉在地上，他忙去看月神，她正单手支着头闭目养神，也不知道自己看着这避寒草多久被发现的。 “说起来，几年前我让魑帮我照看这八百八十八亩药田，独独这避寒草遭殃被拱得不成样子，我费老大力才让这一小片避寒草存活下来，他可差点把我的小可爱弄死完。”月神似是不在意魑的面子，大小事都同朱清舟说。 朱清舟脸红起来，这避寒草一说出来他就知道是之前魑给他药的本体，只是这代价让朱清舟更加自责。 “你喜欢吗？”月神问。 “喜欢，很漂亮。” “你可以去选几棵带走，当我送你苏醒礼物，虽然现在对你来说没什么大用，但这摘去一年不干，数年可保持药性，放在屋内也能净化空气。”月神的语气像极了推销。 “不用麻烦。”朱清舟快速摆摆手，“本来就麻烦月神大人你这么久，我再拿您的礼物……” “那就还是喜欢喽。”月神抬手向朱清舟一指，一束避寒草出现在朱清舟怀里，“给你就拿着不必扭捏。” 朱清舟手里的云糕放也不是吃也不是，单手继续捏着，另只手护着这束避寒草。 “谢谢月神大人。”朱清舟回头向月神道谢，月神仍旧闭着眼，像是一直在休息。 朱清舟不再说话，满心欢喜地观察着手里的避寒草，远看是亮晶晶的，近看更加漂亮，那霜一样的绒毛摸起来竟是暖暖的，把四肢的寒冷消退不少，三片叶子各自不同，顶端果然像花朵一样但没有花蕊，细细闻来带着草木独有的味道和一缕甜丝丝的香气。 朱清舟心里喜欢得紧，衣服没有口袋握久怕把避寒草捏坏，便用衣服兜着，继续向外看着。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慢慢变得晴朗，魑应该快回来了吧，朱清舟心里殷切期待着，虽然魑可能早很久就看过避寒草，但是朱清舟还是想跟魑分享他的喜悦。 天空中飞过一道黑影，是鸟类吧，能否给魑捎个信，让他快快归来？ 折境的骷髅鸟在空中盘旋着，夜晚的折境比起白天的灰蒙蒙则是死寂的黑，折境无月光，时不时有幽绿的鬼火飘荡其间。 骷髅鸟正好好飞着，突然被一个东西砸中，惨叫着扑棱着仅剩的半边翅膀飞走，身上沾染的血迹让暗处别的骷髅鸟以为是将死之物，竞相围之啄食而尽。 魑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思绪要随时坠落，勉强跌跌撞撞落在自己折境的屋前，胸前撕裂般的痛，血从左肩一个狰狞露骨的地方喷涌而出。 今天处理那物时没想到临尾反水，他强制吞下被反噬自身，回来路上还遇到有真本事的半吊子，外伤内伤来不及调息一阵气血翻涌“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魑暗啧一声，这半人半鬼之躯真不经折腾，他勉强运起法术把内伤封住不再扩散，外伤需要回去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去月神殿同月神商量能不能多照看朱清舟几天，他这个样子瞒不住小孩。 魑捂住鲜血直流的左肩，踉跄地推门而入，再往里就有包扎的东西，他得再快点，他怕朱清舟那边等太久会害怕。 魑失血过多眼前发黑，根本无瑕分辨前面有什么东西，猛然撞到一个物件，那东西倒地砸出清脆的响声然后是东西滚落的声音。 魑还没来得及细看，黑暗中传来一句问话，句尾带着颤音和惧意。 “是魑回来了吗？”
第22章 无法面对冷漠 朱清舟被盘子落地的声音惊醒，睁开眼全是黑色，已经到深夜了吗？这动静应该是魑回来了。 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朱清舟等得太久困的睡过去，手边也什么照亮东西，摸索着往外走去，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由远及近，朱清舟直觉自己正离这个正在流血的未知生物靠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月神把他送到这里后说过这里除魑外不会有任何鬼怪靠近，还给朱清舟一节桂枝，说拿着就算有恶鬼也不必惧怕。 朱清舟握紧桂枝，试探地问道：“是魑吗？” 对面戒备一下松懈下来，接着是魑有些气急败坏的话：“不是跟月神说好的，会照顾好你，你怎么在这里，月神呢！” 是魑！朱清舟没了恐惧，满脑子只有魑受伤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急得想上前看看情况。 魑抬手一挥，朱清舟周围亮起暖色的光，一道光从朱清舟眼前飞过，原来是会发光的小虫子，在飞舞时翅膀上光一样的东西撒下来，照亮了朱清舟这一边，魑那边仍旧隐在黑暗中。 朱清舟想上前一步：“魑……你是不是受伤了很严重吗？” “别过来！”魑的声音格外陌生冷酷。 朱清舟心刺刺的疼，脚步猛然停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拜托月神带他去找魑是不是错了，魑生气了。 桂枝似有所感，泛起金黄色的光晕，挣脱朱清舟的手漂浮在空中，响起月神的声音。 “魑回来了吧，这小孩一直在我那后殿坐着说去我的住所也不肯，我怕他在外受凉便同他商量送他到你这里。” “这孩子也没住所，他已经醒来，水洞窟是不可能再住下去，不是本神撒手不管啊，你也别怪这孩子，关心则乱，这桂枝算是我送你两的礼物，不用谢。” 话音落下，桂枝化为细粉，一部分落在朱清舟身上，大部分飞到在黑暗中的魑身上。 是月神的力量，那白光刚触碰到皮肤时魑就知道了，这些力量虽然不足以治疗内伤，外伤却已经大好，血已经不流，只留下狰狞的伤口。 魑没再说话，安静地坐在黑暗中，朱清舟也没有擅自过来也没有离去，如果可以魑是想让朱清舟离开。 五年里魑很努力地去提升自己的力量，他不想当弱者，至少不想看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陷入危险，每当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时总有现实告诉他，他还远远不够。 如果不是朱清舟在这里，他是不是早就晕倒无人知道，他很累，很想到头睡去，但是朱清舟还在这里，他不能，至少不能展露自己的脆弱让这孩子一起替他承担。 朱清舟鼓起勇气，说：“魑，如果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硬抗，有什么我能帮助到你的吗？我都会尽最大全力去完成！” 魑叹了口气，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可以帮我把屋内柜子里第二层的药拿来吗？临夜虫会指引你。” “好的！”朱清舟立马应下，那飞舞的小虫已经把光引向屋内，朱清舟小跑进去，跟着临夜虫找到魑说的柜子。 “第二层……找到了！”朱清舟打开第二层，里面有一个玉色的瓶子，朱清舟拿出来护在怀里，关上柜子又跑回去。 “魑，我拿过来了！”朱清舟举着药瓶递过去没有接近魑。 一只手伸过来，朱清舟看去，比起白天他看到的手又透明许多，朱清舟没有看到的是，这只没有染血的手是魑在自己仅剩的干净衣物上蹭过多少次才让它没有沾上一点血迹，魑怕吓着朱清舟让他更加担心。 朱清舟又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没有了，你去睡吧，我这里没有什么大碍。”魑疼得倒吸凉气，声音压低下去。 “我不困，我可以陪着魑吗？”朱清舟再次无所事事，话一出口就想撤回，说实在他和魑还没有好到可以共享秘密和私事。 果不其然，魑说：“要弄到很久，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就好，折境晚上寒凉，你去屋内盖好被子睡吧，我给你上一道法术会暖和许多。” 魑很照顾朱清舟，如果他再不识趣的话，朱清舟小声回道：“好的，如果魑还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喊我！我……我先进去啦。” “好。”魑看着在光亮里的朱清舟，朱清舟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走前还再次嘱咐他，手里似乎握着东西，魑还没看清就被朱清舟藏到身后。 然后快速地跑回屋内，临夜虫跟着进去，那团光跑掉了。 朱清舟刚刚是想和他说些什么的，但没说出来。 魑没注意，待到朱清舟躺下他才看起自己的伤口，打开药罐，挖出来一些抹在伤口上，忍着伤口处剧烈的疼痛，然后潦草地撕下一些衣服包扎起来。 伤口愈合下来要三四天，内伤则需要静养，这种伤口魑见怪不怪，只是今晚撞见朱清舟才慌乱了阵脚。 魑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走到屋外，转身看着面前的屋舍，良久，一阵难为情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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